《造化之城》19.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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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文帝的回忆录中有提到洗髓经的由来。
    秦绝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幸得一得道高僧收为俗家弟子，慢慢替他调理身体的同时还传授了少林寺密传的洗髓经。秦绝从小修习洗髓经，年过四十看起来还是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周身气质越发沉稳，华光溢彩。
    文帝和秦绝同年，四十岁看起来就像秦绝的父亲，这让他无法忍受。追问之下，秦绝没有隐瞒，并将洗髓经用简体字默写之后还作了批注，献给文帝。
    可惜文帝练了三年毫无半点起色。秦绝解释说当初师傅教授洗髓经时就说过，洗髓经只有心思纯净，有缘之人才有可能领悟其中的道义，但他并没有说洗髓经可以使人青春永驻返老还童之类的话。而且少林寺修习洗髓经的人还是很多的，也都只是身体健壮，或是衰老得慢些。其实一般武功高强之人也能达延缓衰老的效果，他自己的师傅教授自己洗髓经时看起来也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秦绝也许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变化较小，直到文帝追问，才觉得自己看起来年轻些，也许是洗髓经的功效。而且秦绝觉得洗髓经相当的精妙，可以让心沉淀下来，平缓心绪，对文帝还是有用的。但文帝却认为自己受到了欺瞒，对秦绝猜忌日盛。直到后来秦绝死亡，文帝自己独掌大权，派人到少年寺弄到了洗髓经原本，并多方找人翻译注释，逼问少林寺高僧，得到的结论当然是秦绝给的确实是真的洗髓经，注释也更精妙些。知道自己确实误会他了，更是懊悔不迭。
    水漾还从秦绝胸口处发现了一条丝娟，与师傅留下的似乎是一样的，只是花纹应该是菊花图案的另一半。水漾抽另出一半对比看来，果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形，确实形如菊花，但仔细查看好像是一个秦字，最外围笔触全都艺术化为花瓣形。
    从回忆录中有提到这件丝绢的由来。秦绝的亲生母亲原来是当时享誉盛名的璇玑神医，只是不知何种缘故在他成年后就离家出走了无音讯。
    他的母亲是一位把爱情看得分外重要的女子，一直对他说如果娶妻一定要娶一生挚爱，如果不爱就不要耽误人家。
    也许是受他母亲的影响，秦绝性情潇洒，但是对于感情看得分外认真，因此直到四十岁都没有娶妻。想来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是很难找到一个能和他比肩的奇女子吧。
    结果他四十岁那年，秦绝说他找到母亲的线索，准备去寻她。这一去就失踪了二年，回来就对文帝说他找到了那个可以和他并肩的女子了，他要辞官归隐。
    这让文帝怒不可遏，文帝虽然对秦绝已经猜忌日盛，但他们年轻时曾起誓要共同开创一个盛事，一个曾承诺绝不让皇权成为阻碍二人友谊的绊脚石，另一个承诺要一生一世尽心辅佐，不离不弃。这对文帝来说就是背叛，但当时他却并没有意思到是自己早已背弃誓言在先。
    他下定决心要囚禁秦绝，掌控秦氏家族，也终酿成了悲剧。
    而这丝绢估计是秦绝与他妻子的定情信物。
    冰释翻看书架，里面书籍多而繁杂，上从天文地理，下到政治理论，甚至有十分偏门的奇门遁甲。
    更难得的是还找到了几本由秦氏族人撰写的医书，其中有一本竟然是著名的《玄心针法》。里面的针法相当奇妙，其中最为学医之人所称道的大概就是逆天九百针，传言下针九百可以逆天救命，死人救活。
    传言总是夸大其辞，当初紫苏师傅也对这本书向往不已。想到了她本身就有《璇玑药典》，而《玄心针法》也是璇玑神医所著，那么师傅很可能是璇玑神医的后人，又或者是秦绝的后人。
    她还找到了一幅秦焰的画像，这幅画是秦绝预备祝贺秦焰十八岁生辰的，从落款的时间来看，当时秦绝画了之后估计没有来得及送出便出了事故。画不是工笔画，而是抽象的水墨画，可即便如此，这人物也十分传神。这人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坐于茶桌前。右手肘在桌上支着自己的脑袋，左手拿杯预递到唇边，嘴角眉眼间勾勒的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看世人的猖狂。从他支着脑袋露出的那只手臂上好似有个火焰状的印记。
    从这画像来看，秦绝应该是很宠爱自己的徒弟的，否则不可能将他的□□画到极致。只是不知这秦焰是出于什么目的，最终选择背叛了自己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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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漾也不敢频繁来浣衣局，怕引起怀疑，再加上在医务司接触的药物多些，她就使用一些粗浅的易容术，化妆成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或是太监，找机会从夕寒宫的井中进入从内部封住了浣衣局的入口，以免这地下密室被其他人发现。如今后宫易主，夕寒宫也没有后妃需要监守，也没有监守太监了，真正成了一个没有人气的落败之地。
    就这样，水漾安心待在医务司的同时潜心研究医术，而地下密室的书也被她看了个七七八八。
    医务司的医女有两大类，一类是伺候主子的，大概每个主人身边都会配一个懂医术的医女，这类医女的前程要看跟着的主人。
    另一类就是水漾这种专为太监宫女看病的。这类人不多，一般人都不愿意一辈子就这么过着，但水漾甘愿。她甘愿，受益的也是太监宫女们，因此也就一直平静的过着，并没有谁主动将她推到主人跟前。
    医术好，医德也佳的大夫还是相当受人尊敬的，再加上水漾没有向上爬的野心，导致她在医务司的人气非常高。她对待宫女太监都非常的用心，与她交流说话感不到她一丝的轻视与势利。有时候轻言细语的安慰别人，说些很富有哲理的话，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人有时候是被自己的想法憋屈死的，与她一聊后，又觉得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有时候有些宫女太监出了意外不能亲临，她也愿意去出诊，有些真的没钱的，她也会花钱买些药材。连宫里一些得势的太监、女官也不找御医了反而更喜欢她治病，她也治得很用心。
    如今水漾在医务司也算老资历了，医务司的管事医女孟姑姑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管事。
    医务司每年都会招收一些资质优的宫女太监作为储备医女，或是懂医太监。孟姑姑看水漾医术好人又沉得住气就将这挑选新人，培训新人的事交给了他。
    范公公让水漾自己挑人，当看见冷宫里的落魄少年也在备选人之列时，水漾心中也是滋味难言，那晚的落魄与恐惧又浮上了心头。当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眸望向水漾时，水漾无法拒绝。深宫之中，谁都不易，能活下来就最是难得。而且与其放他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还不如放在眼前更能让自己安心些。
    水漾在医务司平静的度过了两年，这两年度过了先帝的孝期，新的宫女采选入宫，旧的宫女又被放了一批，新的选秀妃嫔也入了宫。
    当水漾在医务司遇见一位故人时，她隐隐预感到，深宫的平静生活开始被打破。
    眼前之人早已退却了青涩的傲气，开始懂得藏起姿态，对人也都圆滑和蔼起来。作为御医世家出生的黎书青，虽然是旁支，但能考中御医也是被家族重视的。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黎书青打破了沉默，眼前的女子长高了不少，圆脸也不见了，一双乌黑的双眸还是一样的明亮灵动，但是却少了纯净通透，多了丝不可捉摸，自己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拉近距离。
    “谢谢黎御医关心，水漾很好。我进宫前，听说令尊尚未醒来，不知现在可还好。”白府的生活，过去再多年，自己也无法全然漠视。虽然温馨的不多，但师傅仍然牵动着自己心中最深的一根弦。当初自己还期待能在宫中找答案，真的身处深宫才明白，连大小姐都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更何况是自己呢。
    “我父亲已经醒来了。”黎书青看着眼前沉静的女子，因为听到自己的话而露出了喜悦，又道：“但是头部受损严重，如今已经谁也记不得了。”自己父亲的智力也停留在了五岁的样子，如今尚需要人照顾。
    水漾心情也跟着沉下去了：“可有我师父的消息？”
    “没有，这些年，开封府的包大人一直在追查那件案子，但是没有丝毫进展。”黎书青看着水漾难掩眼中失落，还是追问道：“姑娘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闻言，水漾抬眸，直视黎书青，平静道：“不瞒公子，自从进宫，水漾才明白，大海虽广博，然汹涌澎湃。江河里的小虾米来了大海，第一要要面对的就是海水不同于江河的水质，就算适应了水质也只敢在最接近江河的入口浅水处徘徊，不敢深入。”
    黎书青微笑：“小虾米是否想重回江河？”
    水漾摇头：“江河奔流不可逆，小虾米不想麻烦任何人。”逆水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黎书青能够给与水漾的，水漾并不稀罕，也不想付出什么。
    没过几天，医务司又来了一位故人。着水绿色宫衣的宫女秋琳，喊着肚子疼被水漾安排在里屋检查，当其他人退出后，她急忙抓住水漾的手激动道：“水漾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水漾将她的手轻轻拿下来，又按了按她的肚子到：“现在不疼了吗？”
    “水漾姐姐，我是秋琳啊，白府大厨房的秋琳啊，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秋琳有些委屈，水漾给人的感觉太疏离。
    水漾定定的看了一下秋琳道：“我还当是人有相似呢，既然是秋琳，你为何要装肚子疼？”
    看水漾确实认识自己，但又像要故意拉开距离的样子，秋琳有点受伤：“我只是想单独和姐姐说说话。”
    “就算要单独说话也不用装病，我们同出白府又不是秘密，你这样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看你身穿水绿宫衣，可是有主人了。”水漾不打算绕圈子。
    “六小姐被封为才人了，我被分到了歆音苑。”秋琳殷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