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84.幕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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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苍穹看着这样的妹妹心惊不已，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又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他从小就有个如仙子般美丽但神秘的母亲，很小就带着他到处游历，游历的时候母亲会隐去美貌变成一个普通的妇人。直到他十岁的时候和潘家有了交集，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去了龙图军校念书。
    他告诉母亲，自己不想到处游历了，他找到了梦想，就想待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本领，将来做个驰骋疆场的将军为国效忠。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随和，她从不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只要自己高兴，哪怕是自己告诉她，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她都微笑着说，和谁过一辈子自然该由你自己决定。
    虽然自己不游历了，但母亲还是到处走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但她却不告诉自己。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带回了一个小女孩，说是他的妹妹。他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他非常高兴，因为有这个孩子陪着，母亲就不会孤单了。
    他十六岁从军了，和自己这个小妹妹几乎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印象中就是个乖巧，听话的样子，比自己更像母亲的性子一些。
    后来她进宫做了医女，接着做了后妃。
    自己一生也没有什么过大的追求，所爱之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成婚生子，而自己既然不能接受女子又何必强求子嗣呢。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治兵卫国之上。
    三十七岁就当上了三品云麾将军。
    就在这时已经当上了贵嫔的妹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找上了自己。
    “哥哥，你可知道妹妹多么嫉妒哥哥啊。”她穿着黑衣，带着连帽斗篷，整个人仿佛笼罩在浓黑的雾气中，这句话就是多年没见的妹妹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妹妹这是怎么了？”当时他万分不解，自己一直未婚，母亲和妹妹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哥哥拥有这个世上最好的母亲，可你是否知道，你的母亲为了你能够无忧快活的生活都承担了些什么？”她的话语冰冷如刀，让自己心中无形生出不详的预感来。
    “妹妹到底想要说什么，是不是母亲她怎么了？”当时母亲到处游历，经常联系不上是常事，他都习惯了，以为母亲出事了，急得不行。
    “哥哥放心，母亲没事，她医毒双绝，功夫不弱，又精通易容之术，如今哪有什么人能够为难她。”她有些讽刺的说道，她的语调也让当时的自己心惊不已，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有怨气的吗？
    但他还是松了口气，母亲没事就好，却又听妹妹道“你可知道潘宏图娶妻这么多年，妻妾无数却至今无子嗣的原因吗？”
    幕苍穹心中万分不安，不知道她的话题为什么转得这么快，突然说这些，只能无措的看着她。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到自己的不安，反而慢慢晕开：“自然是母亲的杰作，他对你始乱终弃，就为了子嗣，母亲自然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不可能，母亲她不会的。”幕苍穹强辩到，自己的母亲温柔，善良，怎么会为了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且不说潘家一脉单传，更何况潘家对自己有恩，潘老爷子就是自己的恩师。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入宫，就是母亲的意思。她救了我性命，我答应替她复仇。”她不紧不慢，就如一个女巫，吐出恶言，就为了看人痛苦绝望。
    “母亲他有什么仇，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吼道，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会不会是人假扮的。
    “自然是替你的父亲报仇啊，你的父亲秦绝啊。”
    秦绝，自己当然知道这个人，惊才绝艳的秦绝，天人秦氏最后一任族长。随着他被定案谋反，秦氏一族几乎被灭绝，如今朝中已经没人敢姓秦。而秦氏的仇人是皇族？他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他问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总会一声叹息，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万分低落，之后他就不敢问了，他怕母亲伤心，想着也许父亲抛弃了母亲，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若自己的父亲是秦绝，那么所谓的仇人岂不是……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幕苍穹错愕，惊讶，惶恐的样子，语调更加的轻柔：“你没有猜错，杀死你父亲的就是皇族，我进宫的目的也是为了皇族绝后。母亲研制了一种药，无色无味，可绝人子嗣，而且这世间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来。唯一难题就是这个毒必须连续不断最少要接触五年以上，中间若是稍有中断就得继续弥补。为了给皇帝及皇子下药，我和母亲可是煞费苦心啊。”这个毒每个月最少要接触一次，所以她们将毒下在了香料胭脂中给女人使用，男人若是碰了这种含香的女人，持续五年以上，就会子嗣艰难。但这药对女人反而能够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身体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那些年岁小的孩子身边的奶娘，贴身的衣物，或是随身携带的玉佩只要在这种药中浸泡也能起到作用。但是为了不让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她们还有其他计划，而且还必须留下几个来混淆视听。多年后，宠冠后宫的叶贵妃全族被灭的□□就是他家特供的胭脂。
    “那五皇子？”五皇子就是妹妹所生的皇子，也算皇族之后。
    “你知道吗？彦儿他本来是准备给你生的。”
    幕苍穹完全无法明白她的话中含义。他和妹妹连交集都少，更何况从未有过什么肌肤之亲。
    “母亲是个医学天才，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一种方法，将男子的精元取出体外，最快的时间植入女子体内。那么不必两人有肌肤之亲就可以孕育子嗣。她对我说，希望我为秦家留个后人。”
    天方夜谭的话听在幕苍穹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十年前母亲曾经说过，即便不成亲，也该有个孩子。当时母亲没有逼自己娶妻，似乎只是感叹了一句，然后就不了了之。
    她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幕苍穹，眼中似乎有一丝怜悯：“彦儿不是你的孩子。当时我怀的是异卵双生子，其中一个孩子和秦绝越长越像，母亲担心宫中有人认出来对孩子不利，在他不足三岁的时候就诈死接出了宫。之后，可能母亲自己都厌烦了这种报仇的方式吧。她居然对我说，她不该逼我为她复仇，我该有自己的人生。真是好笑，事情都快做完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幕苍穹完全愣住了，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颠覆了他的人生，他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觉得你不应该置身事外，这些东西你本就应该知道。还有，如今形势紧张，我也不能在宫里待着了，彦儿我想托付给你。你好好教导了，以后他说不定能当皇帝，这些也是你欠我的。”她仍是那幅淡淡的脸孔，仿佛自己今天只是讲诉了最平常普通的一件事。
    之后怎么样他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想要去找母亲，确认这些事的真假。结果不足三天，就传来妹妹身亡的消息，没多久皇帝传召他，说是妹妹的意思，让他带着赵彦去军队教导。
    当时他虽然心中有万千思绪，但不能违抗皇命，去了边关，直到三年后才找到母亲，知道妹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母亲只说，若是让赵彦当皇帝是妹妹的心愿，你就帮她达成，也算对得起她了。
    自己的那个孩子被母亲送到天山学武，他没有资格做一个好父亲，也不敢去见那孩子。他甚至不能报仇，百姓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陷入战乱之中。他唯一能做到，就是教导好赵彦，若是有一天赵彦真的做了皇帝，一个好皇帝也算百姓之福。
    之后晴风出现在了赵彦身边，但他重未主动在自己面前出现，即便无意中见了面，自己也只敢当他是个陌生人，不敢表现丝毫的情感，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是上天的恩赐，但是不属于自己，只希望他能无忧快活一生，身上不要背负任何秦氏的枷锁。若是秦氏真的有仇未了，也该由自己背负。
    他不知道妹妹的身世，自然也不知妹妹和白家的恩怨，当初猜测紫苏是妹妹也只以为她隐姓埋名找个藏身之所而已，那里知道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冤屈。而这些全部都被她藏在心中，这么多年了，也没将自己和母亲卷入其中。如果当初她能告知自己她的冤屈，这些年，自己也能帮她报了这个仇。
    可如今她要见赵彦，又是什么心态呢。赵彦已经是皇帝了，他与上一辈的恩怨无关，他不该被卷入其中。
    ***
    “如果是为了复仇，我可以帮你，皇上他，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将两个孩子卷入其中。”幕苍穹试图表达自己的观点，如今的妹妹更加让自己陌生，仇恨最是能够毁灭人的本性，若是可以，他希望她不要迷失了心智。
    紫苏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如果我当初不告诉你这一切，你是不是能够心安理得的快活一世。”
    幕苍穹因她这一句话心中大痛，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紫苏看着这样的幕苍穹，心中没有任何的快感，反而麻木的心又有一丝阵痛。“你放心，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仇人，只不过赵彦既然当了皇帝，自该多了解一些真相，才能更方便他做出判断，隐瞒着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而我，也有些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