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88.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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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安被赵濯调到了前院，不再出现在冰释面前。赵濯当着所有人下人的面，重责了当天值班的守卫，并重申了冰释的权威。那个夺魂也据说让风老爷重罚了一番，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冰释也没办法紧追不放，只能救助那个受苦的丫鬟。
    府中没有其他姬妾，只有冰释和赵濯两个主人，因此等冰释理顺了一切之后，也慢慢清闲了下来。
    婚后的生活几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除了感觉和赵濯相处的方式不对劲之外，她觉得自己的束缚更多了。为了不给赵濯带来困扰，冰释几乎不去巾帼园了。如果巾帼园有事，也是让她们来府中说话，医院更不可能去，因此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府中。因赵濯是有差事的，所以冰释与王乐待的时间更多些。
    皇家兄弟可不是随意就能当的，因此冰释就让小乐叫自己师傅，不叫嫂嫂。正是因为担了师傅的名头，自然应该细心教导他。
    冰释为他安排的课程是上午与先生读书，下午让跟着府中的一个武士习武，不需要他将来有多高的武学，只要他强身健体即可。每天冰释也会抽半个时辰与他讲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这天冰释来了兴致，准备去看看小乐习武的进度。可她走进练武场，并没有看见那个姓杨的武士，反而是小乐自己在那里蹲着马步。更糟糕的是他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冰释在廊下看了一会儿，就见他摇摇晃晃，似乎根本就站不稳。
    王妃到来，很快杨武士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冰释并没有追究他的消失，且他既然是师傅，自然要多相信他，只是平静的问了一下小乐的情况。结果这杨武士却有些吱唔，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好说似的。
    冰释看这人像个老实人，正准备询问，结果就听到砰的一声响，冰释闻声看去，小乐居然晕倒在了地上。
    冰释疾步上前，把脉查探，居然发现他的脉象虚弱，经脉堵塞，在她的印象中小乐身体很好，且应该功夫不弱才是。
    那杨武士看见这情况也上前帮忙将小乐抱到了武场边的休息室内。
    看王妃沉着脸，他十分惶恐，如今都知道王妃比较受宠，只因王妃不喜，刘公公都被调走了，可见王妃的权利在王府中还是很大的。
    他着急道：“小公子经脉受损本就不能习武，我让他不要练了，可他非要逞强，自己要去蹲马步练根基，这么弱的身体又如何受得了。”
    冰释抬头和蔼的看着杨武士，问道：“杨师傅放心，这孩子体弱，我都没注意到，自然不会怪在师傅头上。”
    杨武士看王妃明理，也安心了。
    冰释照料了小乐一下午，直等到赵濯回来才追问小乐的情况。
    “这孩子是不是被人震伤了经脉，废去了武功？”冰释有些不解的询问赵濯。
    赵濯看她脸色沉郁，解释道：“他毕竟是云巅教的杀手，虽然年纪小，但满身的戾气。如果不是被废去了武功，皇上又如何放心我将他带回来抚养。”
    “那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赵濯揉了揉眉心，走到了雕花细木贵妃榻前坐下，拿起边上案几上的茶抿了抿，有些皱眉道：“我并不想瞒你，只是觉得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反而影响心情。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冰释知道他对茶十分讲究，估计是嫌弃那茶不够烫，他的生活如此的精细，冰释有时候在想，他在平安镇又是如何忍受那样清贫的生活的，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吗？平安镇的王悦总是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连她偶尔走神，偶尔伤感他都看在眼中，放在心里，并总能找到语言安抚她的不安。
    可如今的赵濯却有些高高在上，他的世界自有一套他的准则，整个王府都是围绕着他的准则运转着，而这套准则却恰恰是冰释不喜欢，不适应的。
    冰释有些闪神，一种自己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笼罩着她，让她隐隐的不安，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而且对着如今的悦王爷，她竟然连发莫名其妙的脾气也不敢了。
    她默默转身，却被赵濯一把拉住。“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就又不高兴了？”
    冰释侧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眼中还是充满关切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为小乐可惜，他现在应该醒了，我去看看他，看能不能想办法替他疏通经脉，即便以后不能习武，也希望他身体能好些，不要伤了底子。”
    赵濯又摆出了他一贯有些坏坏的笑道：“不行，你今天要陪我，我会安排御医去看他的，你对他的关心都快超过了我，我吃醋了。”
    冰释一贯就接不上他带着调笑的话，有些羞涩道：“你吃什么醋啊，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今天小乐病了，你好歹算他的大哥，也该一起去看看他才是。”
    “我会去看他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都很久没有好好说心理话了，今天我们要好好聊聊。”说着拉着冰释一起坐在贵妇塌上，同时吩咐丫鬟重新上茶，冰释只得依他。
    赵濯问道：“你刚才说想替他疏通经脉，据我所知，被内力震坏经脉的人如今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要不然我就找人替他治了，你难道有办法？”
    “其实我也没有想好，不过我修习过洗髓经，发现洗髓经对改善身体有很大的帮助，刚才想着要不让小乐也学学，说不定可以强身健体。”冰释没多想就将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听说过，据说修炼成功的人甚至可以青春永驻，犹如修道成佛般不知是不是真的？”赵濯不经意道。
    冰释也一笑：“怎么可能，我曾经见过空净大师，他从小修习洗髓经，可他看起来也不小了。他曾经对我说这洗髓经就是有缘人才能习得，我当初是把它当经书看的，也就睡前在心中默念几遍，稀里糊涂的就练成了。我就是感觉五感比一般人强些，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激发潜能，意识会变得空前敏锐，对我施针有很大的帮助，其他就没了，也可能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吧，其实当初我是想让空净大师多引导我修习的，可惜他是高人，只有缘一见，不能得他指点。”
    冰释看赵濯就是盯着自己笑，不知是何意，就随口问道：“难道你想学。”
    “如此高深的功法，若是有机会自然想要窥探其中的奥秘。”赵濯也直言道。
    冰释没有多想道：“那我将它默出来，你懂武功，说不定比我学得更快。”
    赵濯看着冰释毫不藏私，又不经意问道：“秦零遗书，你还是没有参透吗？”
    冰释的笑容有些淡，道：“我这些日子其实一直都在想，也许解开密码的关键在那三个问题中，可是当初冰羽只问了我两个问题就认定我是秦氏后人，没有问第三个问题。如果知道那第三个问题是什么，也许能够明白也不一定。”
    赵濯不经意的看着手中的茶，用茶盖拂了拂，随口道：“也许这第三个问题他在什么时候已经问过了你，你也答了呢，只不过你没注意罢了。”
    冰释听他一说，也觉得有道理，那她要仔细想想了。
    第二天冰释去看小乐，轻声道：“以后不去练武场了好吗？”
    小乐一脸正经的答道：“我喜欢习武，我不怕吃苦，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像墨渊大哥一样保护大哥和师傅。”
    冰释看着小乐有些感动，其实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个武侠梦，如果当初有机会，冰释也想习武的。
    冰释拉着小乐的手用自己的灵能梳理他的经脉，发现他并无痛苦，只是睁着眼睛天真的看自己。“刚才是什么感觉？”冰释问他。
    “感觉有股暖流流便全身，暖暖的。”小乐老实回答。
    冰释再把他的脉搏，还是老样子，冰释想也许时间久了会好些。于是掏出洗髓经的手抄本递给小乐道：“这是我唯一会的一种功法，可能没有什么威力，但是能够强身健体，既然你想要习武，就得有个好身体。以后每天睡前默念一遍，也许身体会好些。”
    他拿着书，难掩眼中的兴奋道:“我一定好好念。” 之后冰释每天都会花半个小时为他梳理一遍经脉。
    赵濯拿到了冰释默给他的洗髓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了三天才道：“这确实犹如佛经，跟传统的武功心法完全不同，只是不知该如何修习，难道真的是有缘人才有机缘吗？”
    冰释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只是鼓励他不要放弃，也许时间久了能有成效。
    ***
    冰释喜欢亲自动手做些食物，还拉着小乐一起研究，小乐不乐意，冰释就告诉他，民以食为天，人这一生不可能永远都有人伺候，基本的生活技能还是要学习，否则将来离了仆人就活不了。
    这天新做了奶油蒸蛋糕让小乐偿偿，他觉得太甜太腻。冰释想想也对，男子一般不喜欢这种食物，就做成烤面包，这样会香脆些，小乐吃了后并没有说好不好吃，只是道：“这面包若是能够长久保存，那样士兵就不用带那么重的干粮了。”面包酥软蓬松自然轻便，米面都十分沉重，包子馒头也不如面包轻。
    冰释错愕，是男性天生思维就与女性不同吗，冰释大半时间思考的都是自己的小日子如何过得舒心，这么小的男孩子就开始思考军国大事了。
    以前皇上找冰释说话，三句话就能联系上国家大事，冰释其实很怕说出些“何不食肉糜”这样的外行话来，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沉默请罪，因此皇上有阵子对冰释的态度是相当的不满，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对这些事是半懂不懂后才放过了她。赵濯好些，但是谈得尽兴时也会和时政扯上点关系。
    冰释想起今天白博裕找赵濯商谈正事，去书房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让冰释心跳莫明漏了半拍。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恨意，虽然只是一瞬间。
    冰释想，自己和白府之间的恩怨，其实没有太深的仇恨，不过是在自己发迹的时候，没有以白家奴仆自居感恩旧主罢了。对于白府的提携不接受而已，自己对白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想着，她突然一阵恶心，似乎面包也变了味道。
    边上伺候的灵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问道：“王妃，是不是厨房过于气闷，要不要先出去，再叫个太医来看看。”
    小乐也看冰释，脸色一变，拉住冰释的手，往外牵：“师傅不舒服就不要摆弄这些俗事了，”然后侧头吩咐：“还不快去叫太医。”
    正密切关注王妃的灵巧听王乐威严的吩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要跑去叫太医。
    冰释叫住了她，温和的对小乐道：“不要担心，你忘了我就是太医出身吗，是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呀，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太凶，知道吗”
    小乐有些委屈道：“不是都说医不自医吗？我还不是担心师傅的身体。”说着偏过头去。
    冰释安抚道：“我自然知道小乐是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待会等王爷不忙了你亲自叫王爷过来，我会给他说，以后你就明白了。”说着脸有些红了起来。
    是的，冰释当了妇科大夫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己的症状和脉象是怀孕了。虽然赵濯和前王妃成婚十年都没有孩子，不过冰释和赵濯在一起这么久，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夫妻是否能够有孩子，其实也看缘分，很可能是两人气血不合，且云朵儿曾提及夫妻二人已经有六年不曾同房，所以实际相处的时间可能四年不到，再加上心境也会影响身体。
    所以知道自己怀孕后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幻想着他知道后该是个怎样高兴的模样，毕竟他已经三十岁了，虽然没有说，但冰释知道，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