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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冰释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探听消息。小叶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一动,道“姐姐,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
冰释没有回头,却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曾经说过一次,叶君睿,君子之心,睿智郎朗。”
小叶子听得此言,只觉心中有团火在燃烧,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眼睛瞬间就被水光模糊了,更看不清前面之人。
前面之人,一直没有回头,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立了二十息的时间,冰释终于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话,“等我回来。”
冰释告诉周老伯,自己要去京里逛逛,带些特产回去,好赚些银钱,老婆孩子就在这里等着,明天才会出城。周氏夫妻都是朴实人,自然不疑其他。
冰释一个人走到大街上时,还在思索着如何为小叶子的将来谋一个出路。他其实比自己更难,这么些年的相处,对于他内心的恐惧,自卑,孤寂其实都是能有体会的。以前放任不管,甚至故意引导他依赖自己,故意在他面前流露自己喜欢单纯简单之人,就是担心他会在宫廷之中历练后,会变得冷酷残忍,怕他背弃自己。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是防着他的,落到如今的处境才发现,真正对自己毫无保留,没有一丝私心的人却是这个“卑微”得连自己都经常忽略之人。
这个世界,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即便是后世,众生平等也不过是个笑话。每个阶层的人其实都向往着与更高阶层之人结交,而高阶层之人歧视低阶层之人就是一种融入骨子里的自然现象。而你,唯一能改变他们眼光的办法只有一个,爬上去,与之站在同一层面,甚至还要爬得更高。
冰释早已深深体会了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在努力着向上爬,因为只有爬得越高,那些你只能仰望的背影才会有可能侧头看你一眼。可是即便爬到了高处,那里凛冽的寒风,极有可能将根基并不稳的你吹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高处啊,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颗真心了吧。而人啊,拥有太多,失去太多,才会真正明白,然来真心才是这世间最可贵的东西。
冰释先去了巾帼园店面的附近,发现这里的顾客没有以前多,连里面的管事似乎都时不时出来张望一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即便冰释没有发现有人在附近查探,也能猜出来,这里不安全,估计已经被列为重点排查范畴了。
冰释若无其事,尽量自然的逛街之后,又向惠民医院走去。医院永远是人流集中地,也是最容易隐藏查探的地方。她走进了医院,敏感的发现里面有许看病之人似乎比较特别,没有一般看病之人的焦急与忐忑,反而目光锐利的四处查看。每个出入口都有几个这样的人,她放弃了与人联络的心思。只点了一幅药,就离开了医院。
如今宫中情况不明,但看这阵势,他很可能已经推断出自己已经离宫,希望他还没有发现密道。就是不知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还是为了“秦零遗书”吗?
罢了,皇城如此之大,想要在京中隐身个把月,等他放弃的时候,再偷偷出城吧,就是赵朗的病情不能一直拖下去。
冰释沉浸在思绪之中,突然,鼻中闻到了一股及其熟悉的味道,她愣住了,急忙回头,前面一个身影也停住了,缓缓回过头来。一张及其平凡普通的脸,但那双眼睛的光芒,冰释却又及其熟悉。是他吗?
那人也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冰释,冰释自然垂下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联成一个圈,另外三根手指伸直。因为自己只对他说过,这个手势的含义是“同意”。
对面那人也做了同样的一个手势,冰释心中激动万分,京城如此之大,人流如此之多,二人都易容而行,在人群之中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发现了彼此。
冰释眸光微闪,看了那人一眼,缓缓转头,朝僻静的小巷走去,等到确定无人之后那人才缓缓现身。
冰释用自己的本声小声确定“是展大哥吗?”
对面之人点头,虽然仍然带着面具,但那笑容还是分外的熟悉。
冰释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也看着眼前之人,似乎也感叹万千。
“展大哥京中可有落脚之处,如今这里不方便详谈。”
展皓点头,查看四周后,将冰释带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小院,离冰释所在居然并不太远,只隔了两条小巷。
这院中还住着另一陌生男子,但冰释还是一眼认出来,此人是晴风。
晴风看到冰释也是有瞬间的警惕,直到展皓介绍,冰释又露出本来的声音,他才有点相信。
晴风看她一张违和的脸却吐出熟悉的声音,道:“你要不先除掉面具,这样看着真不习惯。”此时展皓已经除掉了面具。
冰释摸脸道:“这面具若是摘下来,再戴上也不容易,我还有同伴在,回去晚了他会担心的。”
晴风面色一紧:“你的同伴是?”
冰释冷静道:“一个一直陪着我的小公公,你们可能不认识,还有二皇子赵朗。”
“你将二皇子救出来了,那紫苏大夫呢没有和你一起?”晴风眼中露出一丝光亮。
冰释看着晴风:“其实二皇子就是紫苏大夫要救的,她自己不愿意出来。”
“怎么不可能。”晴风不信,她为何不愿意出来。
冰释盯着晴风:“敢问公子和紫苏大夫是什么关系?和秦绝又是什么关系?”
晴风迎接着她的目光,却闭口不言。
展皓这时打圆场道:“你是如何从皇宫中逃出来的,赵濯入宫后,皇宫多了许多高手守卫,我们昨天进城,就是想要救出紫苏大夫和二皇子,若是你知道别的方法可愿告知我们,我们可以进宫将紫苏大夫也救出来。”
冰释盯着展皓,心中叹息,其实早就猜到他不可能是为自己而来不是吗?
“皇宫确实有条密道,但是我只能告诉秦绝的后人。”冰释又看着晴风。如果不能彼此信任,又如何合作。
展皓看了冰释,又看晴风,正准备在说些什么就被晴风给拦住了。
他直视冰释道:“姑娘为何认为我与秦绝有关系?”
“因为你与秦绝长得一模一样。”
“你见过他的画像。”
“我见过他的本人。”
晴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皇宫底下有间密室,秦绝已经在哪里躺了五十多年了,还有秦氏被皇族洗劫一空的藏书。那个密道几乎所有出口都被文帝给封住了,他走得突然,因此后来连皇族也不知道那间密室,我也是无意中偶然得知,并将宫外的一个出口打穿才得以逃出来。”
“姑娘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出逃吗?”晴风没有回答冰释的疑问,反而质疑她。
冰释苦笑,展皓似乎觉得晴风这话问得有些不妥,但晴风却分外认真的看着冰释。
“如果我说,赵濯他一直都认为我是和你们一伙的,你们信吗?”
展皓和晴风都没有说话。
冰释收起苦涩,认着的看着二人“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不过是无意中知道了地下密室,了解了秦氏的过往,所有人都以为我与秦氏有关。赵濯他,就是巅云教的幕后之人。平安镇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不过是想要得到秦零遗书吧了。从我有身孕的那一刻他就将我软禁起来,在宫中也是与紫苏大夫一起被幽禁着。”
“你怨恨着紫苏大夫?”似疑问,又似陈述。晴风本就是个万分敏感之人,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猜测,没有听说新皇有孩子出生,而她又在这里,直呼紫苏之名却没有叫师傅。
冰释苦笑:“谈不上恨,她为了逃出宫,对我下毒,用来威胁赵濯,赵濯不为所动,孩子没了。不过我本身就中了其他毒,也不能完全怪她,最终她还是救了我。我本是决定救她出宫还她人情,临到出口时她自己退回去了。”冰释说这些并不是祈求可伶,也不是发泄怨恨,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脆弱,又有诸多不愿说,不想说出口之事,正是如此才发生了许多猜忌与怀疑。她只是将事情陈述,至于他们要如何判断,她也无能为力。
展皓的手紧了紧,她也是骄傲之人,如今遭所爱之人的背弃,这些本是她的痛吧。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拙,居然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安慰她。
他看着晴风,用眼神传递着自己对她的信任。
冰释看着他们,知道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强求:“皇上是不是还活着。”这里的皇上在场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晴风又眯着眼看冰释。
冰释解释:“这是我猜测的,紫苏大夫,临走前,让我告诉你和皇上,不要去救她。如今幕元帅与任枢密使均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我猜测他们应该都还活着吧,而赵濯又对紫苏大夫和二皇子看得如此之紧,多半是怕皇上反扑。”幕元帅的军权不是他卸任就能剥夺的,只要他打着赵彦的名义振臂高呼,大宋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兵力会响应。
如今赵彦掌握着大宋一半以上的兵权,而赵濯却已经控制着大宋的经济命脉及大半的文官集团,不过赵彦的皇位比赵濯来的更加明正言顺。说句不好听的,当初造谣赵彦不是先帝亲子,朝中大部分的人是不信的。而赵濯却是以为赵彦报仇的名义打败了篡位的修王及穆王等人。一但赵彦还活着的消息传出,他的皇位就会变得万分尴尬。所以他要用紫苏及二皇子来牵制赵彦的同时极力证明赵彦不是皇族血脉。
晴风仍然没有接口,此时此刻,他每走一步要更加小心。
冰释垂目:“其实谁做皇帝,我都无所谓。当初之所以撒谎说自己是秦氏后人,不过是形势所迫,同时不想有人扰了秦绝的安宁。你即是秦绝后人,若是由你将他安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将密室底下所有的情况告之你们,但是并不敢肯定那里如今还是安全的。也不敢肯定赵濯是否已经发现了密道。”冰释其实想劝他们不要去,太危险,可是紫苏对他而言又过于特别,不是自己可以劝得动的。
之后冰释就毫无保留的将出口及密室大致情况告知了晴风与展皓。
不过要求他们先送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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