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地主婆的日常》21.第二十一章

    
    小小的院子里, 落日的余晖洒落, 镀上一片金黄, 看着温暖而祥和。屋后的鸟叫, 村里的孩子的嬉戏声，蝈蝈和蝉的鸣叫声相互应和, 这一切是那么平凡, 但却又显得生机勃勃。
    艾草此时正在伙屋忙碌着, 看着瓦罐里还剩的一点点粮食，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以前她没有挨过饿, 不会想着怎么节省，也不会想着下一顿家里应该吃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仅有的粮食，她要想办法怎么做能多吃一段时间, 想着怎么能让顾东和爷爷吃了不至于太饿。
    “发什么愣呢？”顾东一回来，就看见自家媳妇儿站在伙屋里发呆呢。“饭做好了吗？”说完顾东还扭头过去关上了院门，最后想了想，甚至咔哒一声还把大门上的锁给锁上了。做完这一切之后, 才满意的拍拍手，转身跑回伙屋。
    “大白天的你锁门干什么？爷爷一会该来家里吃饭了。”艾草看着他的动作，满眼的好奇, 不理解顾东这是发什么疯呢。
    农村里人一般白天院门是不关的, 就连有些妇人平时出去串门, 都不爱关门, 更别说锁门了。
    顾东笑嘻嘻的看她一眼不说话, 蹲到灶膛前, 把背篓里边的野草，三两下拿出来塞到正燃着的火光里，然后才冲艾草摆手：“过来，给你看好东西。”
    “什么？”艾草看他这么神神秘秘，早就好奇的不得了，赶紧蹲下来和他凑到一起。
    “看！”顾东斜着背篓让她看里边。
    “啊！”艾草看到里边的东西捂着小嘴，差点喊出来：“这是玉米！你从哪弄的呀？”
    平日里下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要经过检查才会被放回来的。
    每次干完活，从地里出来之前，都要被拍拍口袋，摸摸衣服，看看你是否夹带东西了，一开始艾草还吐槽、不习惯这个流程，后来知道各村都这样做，是为了怕有人偷花生米和玉米粒，想想也就忍了。
    虽然东西是国家的，但是耐不住大家都太穷了，吃的少，所以趁着下地的时候，有些有心思的人会藏私，不过因为检查，所以一般人都不敢的。
    还有就算是那些有能耐的，他们也只是偷偷摸摸小打小闹，顶多带回去一点玉米粒和花生粒，但是艾草怎么都没想到，顾东竟然能拿回来这种整个的玉米棒！
    “你怎么弄的呀！”艾草摸着玉米棒一脸好奇的问。
    顾东看着她这小样，笑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把刚才的事情悄悄给她讲了一遍。“你男人不错吧，嘿嘿，你一会儿放锅里煮煮，咱们今晚就吃1”
    “嗯，好！”艾草激动的应着。然后拿起一个玉米棒学着顾东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拨玉米的外衣，脸上甜甜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不过歪歪脖子像是想到什么，看了眼忙活的顾东，嘟着小嘴说：“干嘛要给段雪俩呀，给一个不行吗？那样分完傅九咱还能多留一个呢。”
    嘿，这媳妇儿！小气的可以呀。顾东听她这话顿时笑的一口大白牙，闪呀闪的。看着艾草高兴的说：“下次你去帮我把风，咱俩自个去掰，弄回来的都是咱家的！”
    “好！”艾草眉眼弯弯，应的一个欢快，费大力的继续手里的活。“哎呀，我弄不掉！”
    收玉米的外衣好脱，不过最后掰下来的时候，需要力气，艾草试了好几次，手都红了，还是没弄掉。
    “笨蛋！”顾东笑着从她手里拿过来：“看。”说完两手一用劲咔一声，就直接掰下来的。
    然后把玉米外衣扔到灶膛里笑她：“你手劲还真小。”
    相处越久顾东越发现，她这媳妇儿真的和原来想象的不一样。以前见她在艾家总闷头干活，背着个大背篓天天去打草，总觉得她该是做惯农活，力气很大，很能干的。
    但是艾草来家里之后，他才发现，真不是！他媳妇儿不管做什么都慢腾腾的，劲道还小，不过唯一好点就是做的很精细。
    你要是不管她，任由她，她慢悠悠的给你做出来绝对让你满意，可速度和效率那是完全没眼看。另外还有她力气忒小，家里的水桶，放外边村里十几岁的姑娘都能拎起来，他家这个，每次打水都是只拎小半桶。
    “你得练练身体呀。”顾东说她。
    “啊？”艾草一时没明白顾东的意思，一双大眼圆溜溜的看着他。
    “没力气是身体太差，这样干重活容易得病。”他以前见过村里只干活不舍得吃的人，最后身体差不多都累垮了。
    “那我不做重活不就行了。”艾草听他话，顺嘴直接这么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就是力气小嘛，虽然继承的是原主的身子，但是习惯之后，她自己原有的特质，在慢慢的一点一点显现。
    不过艾草也知道，生活在村子里不干活是不现实的，而且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把生计全压到顾东身上。她喜欢现在两个人一起做事，一起这样生活的日子，所以还是抬起头看着他说：“嗯，知道了，我以后多做点。”
    “算了，算了，你能干做少就做多少吧，反正有我在呢。”顾东看艾草这个可怜巴巴的小样子，莫名的心意一酸，觉得跟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不是，慢慢的等我适应了就好了，真的！”艾草看顾东不信他，扒拉着他的胳膊焦急的和他解释。
    “好，好，真的，我信你！你力气不小！”顾东看媳妇儿着急，故意笑着逗她。
    “哼，你！”艾草抱着拨好的玉米站起身，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去，把院门开了，爷爷一会该回来了。”闹不过他，指使他去干活。
    “好咧！”顾东将地上的玉米外衣和须毛全都捡拾干净，丢到灶膛里消灭干净才乐呵呵的站起来，去院子里。
    晚上的时候，一家三口围着小桌子，一碗咸汤，一盘凉拌菜，一人一个玉米棒，吃的津津有味，一脸十分满足。
    嗯，这是艾草这两天吃的最饱的一餐了。
    “顾东，啥时候我们再吃玉米呀，我感觉今天的好好吃呀。”晚上，俩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艾草侧着身子看着顾东，一脸愉悦的回味刚才晚饭的味道。
    甜甜糯糯的，这种还没熟的玉米煮了吃着真香。
    “小馋猫！”顾东戳了一下她的脸笑她：“这么喜欢吃呀，那明天我踩踩点，然后咱就去干。”
    “嗯，好。不过……”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艾草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不过什么？”顾东听到她话里的犹豫问她。
    “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这算起来是偷东西吧，这种事情在她以前十六年受到的教育里，是让人感到羞耻的事情。
    “没啥不好的，村里好些人都干，还是你想继续饿肚子吃草？”顾东问她。
    “不想！”算了，大家闺秀什么的，反正她现在也不是了。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其他的吧。
    仓廪实而知礼节，她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小夫妻俩说干就干，第二天顾东先自个去看了看，找了条感觉更安全的路线，第三天，下了工就带着艾草偷偷行动了。
    艾草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路上紧张得把不行，拉着顾东的手，攥的紧紧的。
    “你在这看着，注意一下如果有人来，你马上用石子冲里边扔两下，给我报信。”顾东临去地里之前，给艾草交代。
    “好，你快点回来。”艾草一双明眸，跟个受惊的小鹿一样，警惕的看着四周。
    “没事的，你等等我就回来！”顾东拍拍她肩膀让她藏好，然后自己才走。
    过几分钟，艾草感觉自己好像等了半天一样，总算有惊无险的把顾东盼回来了。
    “嘿嘿，顾东，咱们这次回去可以多吃几天了吧。”艾草数着篓子里大概有十几个玉米棒，高兴的合不拢嘴。
    “嗯，走，咱们回去。”顾东拉着艾草，绕圈下山。
    却没想到会再岔路口，遇见上山的傅强，俩人对看了一眼，都没吭声，然后心照不宣的继续各走各的了。
    “他也是……”艾草谨慎的凑到顾东身边小声问。
    “嗯，他看上段雪了，在弄吃的送人。”
    “他爹不是大队长吗？”他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徇私吗？
    “队里有其他人，正等着他爹犯错呢，他不能太显眼了，让人看见会被说的。”哪都有斗争，小小的村里里还因着利益关系分着派系。
    这是第一次上山给顾东放风，没经验，艾草紧张的一脑门子汗，回到家里都还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做了两次之后，她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夫妻俩配合的很好，每次也不多拿，八、九十几个的慢慢往家里搬。
    不过有句话叫，夜路走多了早晚碰见鬼，或者说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即使在小心，能碰见傅强，肯定也有可能会遇见其他人，做这种事没有谁能保证真的万无一失。
    但让顾东没想到的是，他们这次碰见的竟然是艾家那仨兄弟。
    “真特么倒霉！”顾东看着面前浪里浪荡走过来的艾家人，把艾草往身边拉了拉，顺道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递给艾草：“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