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地主婆的日常》56.第五十六章

    
    艾老太婆这句话, 无疑是想让顾东自己把东西, 给送出来。怎么说自己二顺也是救了他的命的，今天这东西给也要给, 不给也要给！
    一院子的人, 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退去,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顾东身上。
    实际年龄还不满二十岁的顾东, 加上之前一个多月的生病, 脸色不似村里壮硕青年那么红润, 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是那么单薄。对比面前张牙舞爪的艾耀宗，一脸傲气的艾大宝, 还有满脸精明的艾老太婆, 村里人有同情，但这个时候却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这是过命的恩情, 艾老太这句东西是给艾二顺用的, 足够让所有人闭嘴。
    不管怎么说，艾二顺是就过顾东命的, 顾东把这些东西给艾二顺没什么不好。此时这个想法肯定院子里不止一个人有。
    自己再难，那是救命恩人, 报恩是应该的。
    这就是小村子里大多数人的思维认知。苦自己可以，报恩是必须应该做的，如果不做，或者是做的不够好, 都会被认为是狼心狗肺, 没有良心。
    艾草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人群中鼓励无缘的顾东，心里如吞了莲子一样难受苦涩。
    这个是时候顾东是多么需要人帮助，她应该站出来，和他站一起抵御这些“风雨”的，但是她又不能站出来。
    她是艾家的养女，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是！在村里人的认知中，艾家收养了她，并且养大还送她嫁了人，这就是恩情。没人会管她是不是被“卖”出去的，艾家用她换了什么，村里人只为觉得艾家对她的恩情是大过天的。
    艾草双眼泛红，死命的握着拳头扣着自己的手心，憋忍着心里的激荡。
    顾东不是傻子，他把人引到家里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出去，她这个时候出去，只会把他们推到另一个被动的地步。
    顾东像是知道艾草的想法一样，斜着身子，冲她微微翘了翘嘴角，想要告诉她，没事的，这事他能处理。
    不就是东西吗？从拉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在乎。依照艾家人的性子，东西保不住是肯定的，顾东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在乎的是什么能把他们和艾家扯开！
    艾家就像是烦人的苍蝇，之前好不容易两家人互不搭理了，结果因为自己住院，艾二顺输血，导致现在成了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粘人，烦人。
    顾东不排斥报恩，但是艾家人太贪得无厌了，之前住院的时候，爷爷已经给过艾家东西了，而是艾家这群人跟蝗虫一样，仗着这事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好不容易保住了名，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给艾家人恶心！
    “二顺哥救了我的命，这东西给二顺哥结婚用，那是应该的。不过……”
    “哈哈哈哈，早就说嘛，这东西要归我家的，刚才你喳喳什么嘛！靠！早这这样乖乖把东西让我们拿走不就得了吗？地主家的小兔崽子，还想吃白米面，能耐的你！”
    顾东话还没说完，艾耀宗就得意的冲着站在院子里其他人得意的嚷嚷了起来，气焰十分嚣张。
    “不过！”顾东把声音提高，看着大队长和众乡亲，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十分坚定的继续说：“二顺哥的恩情，我报！但是我顾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拿走了，我家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就难说了。我家三条人命，耀宗一点粮都不给留，这恩我们也算是报完了吧。”
    农村的冬天，十分苦寒，这个时期就算是正经的年景，打下来的秋粮都有人吃的挨不到春天，顾家现在这一点口粮不剩下，艾家的做法，却是是狠了点，简直要人命呀。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种白眼不屑冲着院子里的艾老太太和艾耀宗直射而来。
    但是，有时候人不要脸，真的是能什么都不在乎。
    “你家饿不饿死管我们什么事呀，我二哥结婚，你出东西就是应该的！”艾耀宗还在揪着东西扯嗓，根本没听懂顾东话里的人意思。
    不过，艾耀宗年轻，艾老太可是老人精，顾东这番话是要和他们艾家断情呢。呵呵，想的太美了，她家艾二顺给他输过血，想就这么了怎么可能！
    “顾家小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什么叫恩情就算报完了？你可不能学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认自己的恩人呀。”艾老太吐沫星子想要砸死人。
    不过事情到这一步了，顾东今天是铁了心和他们艾家撇清楚的，“把我们家里三个人的口粮，都给了，这都不行，那艾奶奶说，还要我怎么样？只要您说，我顾东哪怕命不要了，我也将二顺哥这份恩给换了，我死没什么，我不能让我爷和我媳妇儿因为这事，搭着我一起死呀！”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顾东的这番话，成功的让看热闹的众人对艾家产生了厌烦，觉得顾家和艾家把恩情断了，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仗着优势太咄咄逼人，并不会给人好感。
    “呵！”小小年纪，能耐呀！艾老太婆斜眼顾东，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小小年纪就敢这样，小崽子你现在死了最好！
    不过，人在村子里活了一辈子，就算再不要脸，当着这满院子的热闹还是要留点面皮的。
    “顾家小子，看你说的，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你这命是我家二顺好不容易救的，好好活着才是正理。不过，既然你想把这恩情报完，只这么点东西可是够不上一条人命呀。”
    艾老太看着院子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好听到哪里去：“真想断了这恩情可以，你也听说我家二顺马上要结婚了吧，和乡里卫生院的护士呢？这人家是革委会主任的闺女，可不是这乡下不知名的村野小户，这结婚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要真想报我家二顺的恩，拿一百，就当是添礼了，怎么样？
    不愧是精明的艾老太，她这话一出，就连大队长都倒吸一口气嘬牙花子。
    一百块什么概念，那是一个壮劳力，不吃不喝一整年都不见得挣的出来的银钱。
    她也真好意思说。
    “啊！艾老婆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家呀，你这个心狠的死老太婆！”顾爷爷一听艾老太要一百块，伸出去的手都是抖的，颤巍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良心真让狗吃了？东子之前半条命都没用了，住院的那点钱都是我家借的，我家现在能拿出来一百呀！”
    “能不能那是你顾家的事，可和我老婆子没关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艾老太眼皮一耷拉，不再看顾爷爷。
    “没关系！和你家没关系和谁有关系！你家二顺是救我家东西了，可你们家都做的什么事呀，东子住院还没好呢，一个月里你就让你家小子来我家要了两回粮食，还有钱，我没给你家吗？二十，整整二十，你说二顺输血回来头晕，吃粮食不顶用要买点肉，我东拼西凑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给你凑了出来，你现在还红口白牙张口要钱，你摸摸，你还有良心吗？”
    顾爷爷声泪俱下，说的那是一个惨呀。当初傅九帮顾东在村里借钱救命，之后顾老爷子，一家一家去求着借钱，这事村里几乎大部分人家都经历了顾老爷子的哀求，所以大家都知道。
    不过当初还以为顾老爷子是借钱给顾东续命呢？没想到竟然是给了艾家。
    自己的钱，进了进了艾家人的口袋，这个认知，顿时让一部分村民黑了脸。
    不作死不会死，艾老太的这番作为成功的把院子里的众人全都推到了顾东这一面。
    “太过分了吧！”
    “够贪的呀！”
    “这一百，再添点都能起三间瓦屋了吧？”
    “艾家还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呀！”
    “凭什么别人的钱要她家呀！”
    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顾东看着这一切，不说一句。旁边的艾耀宗却是先忍不住了。
    “吵吵什么！你们瞎吵吵什么！我二哥救了他，他给钱是应该的！”艾耀宗一脸的得意和无赖，更加招人反感，不仅没有制止住院子里的这些“流言”，反而让大家情绪更盛了。
    事情总要有个了解，火候差不多了，顾东在心里下了决定，钱是要给的，但是绝对不会给他们那么多！
    “行啦！你消停点吧！”顾东正准备开口呢，却有一道声音，提前冲院门口冲了进来，训斥了艾耀宗一句。
    是去乡里的艾二顺回来了。
    他已经在门口人群的背后，站了有一会儿了。
    相比艾家其他人，艾二顺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围观看热闹的一看是正主回来了，赶紧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道。
    这个人不怀好意！
    艾草一看艾二顺出现，再也待不住了，越过人群直接绕道顾东身后，伸手去拉顾东的胳膊。
    她有点害怕，相比艾家的其他人，她总觉得艾二顺这人太过阴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