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在深海》第十五章 查案识人

    
    肖刃真个是厉害,害人不露痕迹。咋一听来,还完全是在尽一个良民责任,完全是为官府破案着想。以后就算官府查清了事实,也一点都怪不上他,更别说他是诬告。
    如果官府没查出真相,就达到了陷害曾慈的目的,而且官府也有奖。此时还可以趁机到曾家娘子那里去骗诈钱财,料那美人在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时候,要不入谷也难。
    县令姓李,是个中年人,老家是江州府南湖县的,与桂州府相邻,是去年到这里上任的新县官。如果劫案被他所破,对他的升迁是大有好处的。县官听肖刃的话说的如此理由充足、逼近真相,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差捕快传曾慈来县衙问话。
    曾慈跟着捕快来到县衙,李县令沉下脸来,厉声问道:“你去桂州呆了半年回来,忽然大富,又是买田,又是建屋,又是买铺面,到底发了什么横财,从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酷刑侍候。”
    曾慈自忖没做过亏心事,肯定是有小人诬告。曾慈在南湖桂州闯荡一年,耳闻目睹,对冤假错案见惯不怪了,也有了应对的经验,便不慌不忙地说道:“去年中秋,我弟弟半夜梦游出走,一直走到桂州。
    我寻到桂州,弟弟还没寻到,却遇到逃荒女孩卖身葬父,即时悲悯心起,出资助小女孩扶柩回南湖三湾故里。
    到了死者故里,我与死者家人将死者入土为安。是夜死者托梦,求我助其妻儿渡过灾荒,我当即承诺了。
    为了小女孩一家寡幼三口生计,我往返奔走于南湖和桂州,贩卖骡马和大米。其时南湖遭遇大水灾,粮价奇贵,骡马价特贱,因此得利颇丰,每次赚利必翻倍。
    我把所得利钱又用于扩大贩卖规模,半年内便获利两、三千两银子,并且在南湖县城开了一间米店,请了两个人,现在仍在经营。
    草民待小女孩家灾荒渡过,重返桂州寻弟,天可见怜,在桂州丐帮的帮助下,只几天就找到了已准备入赘的弟弟。因冥冥中注定与弟媳的姐姐有缘,便在完婚后携妻回老家,买田建屋,振兴家业。”
    李县令是知道家乡南湖县云年遭遇了特大水灾的,一直心挂着家乡灾情,亲人的处境。听曾慈把事情说的入情入理,没有可疑之处,但又不相信世上有曾慈这样的好人,因此信疑参半。于是便命令将曾慈暂且收押,以防逃走,自己便带一随从,两人两骑,亲赴江州府南湖县查案。
    曾慈被收押的消息传到普平镇,肖刃暗自高兴,却装出十分担忧的样子到曾家求见青鸾。
    肖刃忧心忡忡,郑重其事地对青鸾说:“嫂夫人,小弟闻知慈兄被县衙关押,不知出了何事。你一妇道人家不方便抛头露面,不如拿出些银子让小弟去县衙上下打点,一来问出个真讯。二来买通牢狱里的那些当差的,让慈兄在牢里免受虐待,然后再想办法营救。”
    青鸾却是一副不甚担心的样子,轻松地对肖刃说:“不妨,家夫略犯小人算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你放心吧。”
    青鸾早就防着肖刃,那有给肖刃趁虚而入的机会,一口便封死了肖刃的阴计,肖刃无功而返,回到家大骂“青鸾婊子!着实可恨。”
    李县令正好是三湾乡人,虽然父母不在了,家中尚有哥嫂侄辈。出外为官多年,也很想回去看一看,此次去三湾查案,可谓是公私兼顾。李县官与随从捕快便衣轻骑,快马加鞭,二天就到了三湾。
    李县令回到原来的家宅老屋,房屋却是没有了,也没见到人,心里奇怪的紧。看到前面有户人家是新建的高大宽敝的房屋,象是富户,就带着随从去打听。
    李县令二人走进富家大门,见一中年妇人在纺纱,妇人见有人进屋,便放下手中活儿,起身施了一礼,随后问道:“不知客人来我家有何事?请喝杯茶吧。”说完就去斟茶。
    李县令这时却已认出妇人,这不就是自己的嫂子吗!立即喊道:“大嫂,我是平江呀!”
    原来这妇人正是小花的妈妈,李平湖的妻子。小花妈这时也认出了小叔,不由得哭了起来。
    李县令见哥哥家房子是新建的,而且建的宽大气派,满以为哥哥把家业治理的很好了,只是从嫂子的哭声里,却是特别的悲伤,心里犯疑,问嫂子道:“大嫂,我哥呢?”
    李县令不问还好,这一问就挠到了小花妈的伤心处,更加放声悲号。小花在里屋,听到妈妈大哭,不知是什么事,急冲冲地跑出来,看到两个男人,还以为是这两个男人欺侮了妈妈,立即拿起一把扫帚,对着李县令两人吼道:“出去!”
    小花妈妈见小花误会了,立即喊道:“小花,不得无礼!,这是你叔叔,你叔叔回来了,快叫叔叔。”
    小花扔掉扫帚,怯怯地看着李县令,在印相中搜寻此人,却是无果。
    李县令见侄女有这么大了,感慨岁月过得真快,上前摸着小花的头说:“小花,我们10年没见面了,我出去赴任那年,你才三、四岁,自然是没印象了,我也认不出你了。”
    小花这才知道真是叔叔回来了,不由得也悲从中来,放声哭了起来,还边哭边数落起来:“你为什么不早一年回来呀,我爸临死之时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李县令如遭雷击,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哥他死了!”
    小花:“去年大水灾,我们田里棵粒无收,你倒是好,在外面威风地当官。我们可就惨了,父亲带着我逃荒乞讨,本来就是奔着你去的。乞讨的日子可不好过,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随便绻缩在哪个破屋檐下就过一夜。
    我爹又忧又累,惹上了风寒,客死他乡。幸好我遇上了活菩萨样的好人,才帮我把父亲的尸骸运送回家,让父亲魂归故里。”
    李县令一听,这话怎么这样熟悉,忽然记起这是曾慈说过的话,心里猛然一惊,接着又问道:“看你家这新建的房子,不象是艰难渡荒的人家呀。”
    小花:“你只知道你们官场的那些事,哪知道我们百姓生活的艰难啊。”
    小花把受灾逃荒到曾慈援手前因后果一一说出,说到李平湖托梦,曾慈贩卖骡马、大米,帮李家重振家业,小花妈不时做些补充。
    李县令知道了曾慈在南湖的大善人之名,听得眼泪双流,随从也听得泪如雨下。小花说完之后,李县令仰天长叹:“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善良君子,义士仁人。”
    原来曾慈自己只是简略说了一下,李县令还不相信,岂料这事就发生在自己家里。哭过之后,李县令要小花带着自己到哥哥坟前拜祭。
    小花把曾慈、曾善兄弟奇缘也讲故事一样讲给县令听了,县令难以相信,可事实明明白白摆在这里。李县令好奇心起,决定到桂州府住两天,问个清楚明白。
    李县令只想早点回去为曾慈彰名,又想把事情弄清楚,就先到南湖县城,看了曾慈的米店,调查清楚了曾善人的善行以及人们对曾慈的交口称赞。
    回到三湾后又带上小花到桂州,熟人熟地,很快找到了丐帮舵主,问清了帮曾慈找人的事。接着又找到潇湘客栈,见到了叶老板、曾善一家人,弄明白了曾善梦游的奇缘奇事。
    叶老板知道是大女婿家乡的父母官来访,自是万分热情,说话真诚,令李县令很是感动。临走时叶老板请李县令照看一下女婿,李县令满口答应下来。
    李县令现在对曾慈已经钦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也感激到骨子里了。没有曾慈,哥哥必定是抛尸露骨在异乡,嫂子一家三口也生死难料,这种大恩不是说报答就能报答得了的。李县令决定回县之后,好好思考,决定从全方位着手。
    也就在此时,桂州府发出公告,去年抢劫朝庭贡银的劫案告破,劫匪绝大部分落网,只逃脱少数几个头目,正在追捕中。
    此案去年未追查得出,官府并没放弃追查,采用了明松暗紧的做法,并故意把查案点放到桂州外地,造成怀疑是外来盗匪做案,官府已放弃了追查桂州本地人作案的假象。
    这样一来,就麻痹了那些劫匪,以为官府放弃了对桂州本地盗匪的怀疑,便又蠢蠢欲动,寻找做案机会。结果中了官府请君入瓮之计,把设伏打劫的匪盗抓个正着,除逃出几个头目外,全部捕获。
    李县令从这件案子中得到一个很大的教训,从肖刃举报曾慈所描述的现象去思考案情,无论时间,怀疑理由,反常的暴富现象,点点滴滴都丝丝入扣、一一合拍,契合度超高。按常理推测,曾慈定是做案者无疑。
    李县令如果不来实地查案,就很有可能把好人冤成坏人。至于肖刃为什么要举报曾慈,难道仅仅如肖刃自己所说,以一个良民的正义之心?李县令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李县令回到县衙,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关押看守的曾慈请到家中客堂,然后纳头便拜,慌的曾慈连忙扶住,不让拜下去,曾慈急道:“大人为何如此!折煞草民。”
    县令:“你是我家的大恩人,九拜十拜不为多,一天三拜也值得。”
    曾慈:“大人与草民素不相识,何故有此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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