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回房没多久,颜枝便赶了过来,见她眼神奇奇怪怪,小宛也就将白桃支走了。
“有事儿么?”小宛将门关上问,颜枝支支吾吾,半晌说出一句:“方才的事……”
小宛抬眼看她,并不急着说话。颜枝坐立不安,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始终觉得不自在。
半晌后,她终于一咬牙,开口问:“小宛姐姐,你……你是故意松了灵意的手吧?”
小宛喝茶的手一顿,却没有否认,而是问:“你也觉得我想要她的性命?”
“若我当真这样想,这会儿就不必过来了。”颜枝把茶杯放在一旁,说话间有几分不忍:“可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的确放了手,可并不是要害灵意。你不肯辩解就是想知道这事儿发生以后,在你家小姐心里,自己究竟有几分,对么?”
颜枝见小宛有些恍然,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劝道:“方才沈大小姐将你和白桃都赶了出来,却独独留下灵意,你说她会问些什么?”
“虽然……虽然这样说话有些伤你的心,可云悠小姐到底还是更信任灵意的。单是她这些年的陪伴,就是旁人比不了的。”
“我也知道你在意这些,可咱们是下人,不能奢求太多……小宛姐姐,你还是想开一点吧,千万别苦了自己!”
颜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树发愣,许久才又道:“说到底,纠结这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总不过就是伤心伤神。”
“是啊!伤心,伤神!”小宛坐在桌前,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腿上,她定定地看着前方,目光空洞。
“凡事还是不要太执着,免得伤着自己。”颜枝转身坐在她身边,缓缓开口道:“这是……只是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她几次低头,又不停绞着手指,看上去很是为难,小宛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便是。”
“倒,倒也没什么,只是先前你被掳走……我总觉得是有人要害你。”
见小宛要开口,颜枝立刻抢先一步说道:“姐姐也别问我是谁,我只是猜测,不敢胡说。我倒不认为那些人要取你性命,更像是想给你下马威。可你想想,这样对谁有好处?”
“你是说灵……”
“姐姐别说出来,惹上麻烦就不好了,总之你心里明白就好,今后处处提防着便是。”
颜枝小心地瞧着窗外,生怕二人的话被人听了去。窗外没人,树上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儿,她便也放心许多。
却还是不敢多言,叮嘱小宛不要随意同人提起后便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就连白桃也变得不大开朗。
杭影仍然总打着为灵意打抱不平的旗号为难小宛,最开始还有所收敛,见小宛不怎么理会,她便愈发大胆。
这日她在院儿外散步,没两步便遇上了湖边吹风的小宛。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冷嘲热讽的机会,快步走过去踢了踢小宛问:“仗着身上有点儿小伤就想偷懒?”
小宛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只要听见杭影的声音,她便觉得烦。她立刻起身,想离此人远一些。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杭影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抓住她,开口威胁:“你别以为那日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让灵意受伤,又害我被小姐责罚,我不会让你好过!”
“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害灵意,可她自己都不在意,你急什么?”
小宛将她的手甩开,满脸都写着不耐与嫌恶。
“那是因为她还念着情分,不愿撕破脸皮。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你又没有什么交情,当然恶心你这种耍小心思的人!”
杭影一脸正义的模样,仿佛小宛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耍小心思?你也配骂别人?整个院子里最会耍心思的不是你么?事事都要压颜枝一头也就罢了,还想借着灵意在我们小姐面前邀功。”
“面儿上说是为了灵意,其实就是想成全自己的私心。可惜霍家小姐是个清醒的,你以为她为什么打你?还不是让你安分一些。整个院子里谁不议论你?偏偏你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说起来也真可怜!”
小宛也着实烦了杭影,这人苍蝇一样,不管她去哪儿都一定要贴上来,嘴里的话又没有一句能听。
这些日子小宛心中本就烦闷,眼下更是巴不得动手揍这个杭影一顿。
“你说什么?你竟敢这么说我?”
杭影是个易怒的性子,平日里又不可一世,见小宛嘲笑她,立刻被点燃了。
她伸手去掐小宛的脖子,嘴里骂道:“你这个蠢货也敢讽刺我?谁给你的胆子?”
小宛先前不想同她计较,这会儿也是怒火中烧,便随手一甩,将杭影扔在了地上。
虽说她受了伤,可杭影根本不配同她动手。
只见杭影两手撑着草地,呆滞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忘了爬起来。
“你……你推我?”她爬起来,缓缓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发现整个手掌都红了,手心上还沾着些泥土。
“我跟你拼了!”
杭影尖叫一声,像发疯的公鸡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小宛。
小宛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自然也没有防备,被她连推带拱撞进了旁边的湖里。
湖水将衣裙浸透,伤口泡在水里丝丝地疼,小宛伸手抹了一把脸,有些狼狈。
杭影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被扔出去的事,她站在岸边极尽浮夸地拍着手掌笑道:“你现在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你那张猪脸,还是只落水的黑猪!”
“你是不是觉得委屈,觉得我事事为难你?可我也只是说实话,这有什么错?你黑得跟个炭一样,是我瞎说么?”
“再说了,你敢发誓是真心对灵意?若真这样,又怎么可能放手?没有摔死灵意你很不甘心吧?你可真够蠢的,那日大家都在,灵意怎么也死不了!”
她说了许多,小宛却一句也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直到杭影口干舌燥,小宛终于淡淡地吐出一句:“你说得不错,那日人多,总有人会救灵意。可今日呢?这儿只有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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