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48 部分阅读

    早在办事处策划草案的初稿前,我就已确定办事处的工作范畴是什么,那就是信息。作为廖氏人力的主打项目之一,信息具有很强的流动性,这给了我可以自由选择工作地点的便利——对“学生”的身份,且每周要上五天课,这便成了决定性的一点。同时通过对廖氏给出的相关资料分析和推论,我认定除了走这条路外,再无法可达到廖父给我的目标。信息本身价值巨大,我所要赚的,就是它带来的经济效益。
    这决定了我需要一位有足够技术含量的统计分析员和会计师,章晓涟由于在校时选择的专业正是这方面,加上经过我测验,是以收录入来。走廖父的后门送她到公司培训处训了半个月,章晓涟才走马上任。或是为了不辜负我的信任,她确是拿出了干劲,一个人包揽了办事处所有报表的统计和分析工作,其认真和努力处,连我亦感愧之不如。
    每每见她工作,我就忍不住心中摇头。
    张仲言竟会让这么个出色当行的女孩儿做不相关的接待员,可谓暴殄天物了。
    刘安业的来访却有些令我惊讶。以他在名浦的工作和待遇,绝非我这小小办事处所能给的,未料到他会舍优求劣地自请来帮我。为此我开门见山地和他深谈过,这人苦笑着道:“副总并不是有容人之量的人,我姓刘的不是不识时务的笨蛋,当然不能再呆在名浦。至于选择这里的原因就是你的才能——我相信你能做出一番事业!”我淡淡一笑道:“这么说太牵强了些,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刘安业稍犹豫片刻,终毅然道:“我说实话吧!我很佩服漆经理,因此更佩服你!”
    我顿时心领神会。
    这一句话看似褒扬,实则显示出刘安业这人本身有“崇强”的倾向。漆河军原本才能出众,否则亦不能在远天电艺呆那么多年,还混到比较高的职位。而后来因着“失足”被调出来,再后来被我弄下台去——刘安业的“更”字正因此而发。
    但这句话同时也表明刘安业当时定是非常清楚漆河军的事,他当时是后者帮凶何海的副手,能安然做其副科长,必有其因。这也是为何他说出这句话时要犹豫,因那等若自暴丑处,而这原本是没有被查出来的。但未查出来不等于别人不怀疑,景茹是个理性的人,或不会说什么,但景荟则不然,必会藉此排挤他。
    正因这两点,我才决定接受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的诚意已远比普通应聘者更多。
    分在两个时候来的黎思颜和张仁进处我看到对此截然不同的态度。
    黎思颜很奇怪我会接收刘安业,首先是年纪,其次就是他“背景问题”。诚然,年过三十的刘安业属于我们“半个前辈”式人物,但注重能力和效率的领导者不会以此为严格界限;而对他在名浦时做过什么,我也不打算深究,毕竟我不算当事人。我看重的是他本身的能力。
    作为一个纯由年轻人构成的小单位,将会拥有创造力、朝气和积极的态度,但却会缺少稳重和脚踏实地;刘安业本身有足够的工作能力,否则就算有何海罩着他,景茹这理性动物也绝不会容他混在副科长职位上那么久。
    更重要的是,他有“经验”。
    那种人生阅历的经验,很多时能弥补人际相处间的不合处,同时也可帮我们更清楚地看明白很多事。
    反而答应让黎思彦留下来的原因比较勉强,她说是因我这人比较和蔼。对此我忍不住失笑,初见面时我发现她偷偷趁上班时间在自学东西,或者是那时便给她留下了这印象。不过看着她可爱的脸蛋和央求的眼神,我微笑答应。一个足够好的公关和接待员,等于一个门面,这方面她胜任有余。
    张仁进比两人稍后才来。虽只见面寥寥数面,但我已知这人属稳重派。我特意问了他对刘安业在此的看法,这年轻人沉吟片刻,才道:“他很有些能力,在名浦时的人缘相当深厚。如果是我,单凭这两点就会留下他来。”张仁进最初是和我一起作为处理漆河军之事的备选人一起的,后来我走后他在刘安业手下工作至今,看法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仁进作了我的助手,原因很简单,因我一周只有周末才能到办事工作,其余时候必须找人代理事务,稳重如他,兼且因多年习武的原因,对事物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足够支撑大局。再后来正式开始工作后,我才发觉这人还有过人的分析能力,稍经章晓涟训练,即可熟练地作一些文职工作,索性将原本该由自己作的报表和各种草案均交给他,后者不负我望,表现出其这方面的天赋。此外或因其体形太过壮实的原因,他有着一定的统御力,足可“镇”住办事处诸人。
    出奇地景氏姐妹都未对我挖她们墙脚有所表示,我也乐得少费手脚。
    君子的加入则纯是意外。这小子偶然从我口中知道我“拥有”这么个小单位,惊喜到必得一游,游时怒吼骂我不找他一起进行“人生第一次伟大的创业活动”——他尚以为我是在自主创业。我想到他平时除了邪门邪道的点子多外,只有不知从哪处得来的信产部平面设计师资格证书和adobe公司平面设计ps认证证书——根据其本人说是多年修炼得来的成果——于是只好以兼职打临工的形式纳他入内。不想加入办事处不到一周,就拿出一个连廖父亦觉惊讶的宣传设计草案,除了细节和广告词设计方面还有所欠缺,创意上无可挑剔。
    所有成员中,只有我和他是“兼职型”,余者均是全职。
    唯一一个在办事处没有职务的就是真如,虽然每周都随我来往于学校和办事处之间,但除了月末替我准备上交给廖父的汇报和材料外,她只负责我的饭食——为此她竟宁愿向办事处近处人家租用厨房也不出去买快餐,理由就是快餐味道极其难吃且营养单一。
    这待遇并非人人皆可,君子便曾试图从她处挣得一份享受其亲手烹制饮食的资格,被我终结在铁拳下,因看到真如为难的眼神。从小便知“礼”字的她是不懂如何拒绝别人的要求的,我的责任之一就是代她做这方面的事。
    君子对我能获真如青睐很有些不满,当然那是私下兄弟间才说的东西,并未表达给任何“外人”听过。他曾对真如施以“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却未能成功,反而让我拔了筹,自是不甘。对此我唯笑而已。
    虽然没有对他明说,但我向来认为遇到美女就想泡上手的他还不懂什么是真爱,且行为的成熟并未与思想成正比。他不会懂得爱慕这种东西,或者会由一些外部客观原因引起,却由两个人的感情维持。不过这种事只能靠生活经验的积累来体会,说也无用。
    廖父既给了明确下令是自盈利,那便决定了我须自己找业务,而不能借用别处的已有客户群和业务。这直接导致办事处成立初的两个月成为我最辛苦的时间;为了建立初期的客户群,我得到廖父的默许从廖氏人力旧有顾客群中抽出部分公司,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分别与其相关负责人进行接洽,以求建立起个人人气。同时在办事处所属城区内为办事处的拉新客户,两个月内单是拜访过的公司负责人就超过二十位,加上我因晕车问题经常以步代车,到初步成果显现时,以我在家时动辄走几十里山路的双腿都浮肿起来。
    真如原本要陪着我,我制止了她。那种苦绝非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吃得下的。但偶然一次我晚间泡脚被她看见,她顿时红了眼眶,因我脚掌上全是磨伤结疤后的痕迹,部分是旧时在家弄的,剩下的全属那两个月的功劳。
    但那并非白辛苦,效果很快呈现出来。四月过后,办事处便不仅还清了公司之前给出的预算,且连房屋租赁和员工薪金费用均实现自给。到秃了整个冬季的行道树枝芽现出真身时,我把一直辛苦的众人拉出去撮了一顿以庆祝龙泉办事处的初步成功,饭桌上我亦忍不住放纵了些,当着众人的面“强”搂住真如在她额上亲吻,因心情是如此之佳。
    虽然有廖父在后支援,但这仍算我人生第一次的创业,终于露出了成功的端倪。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三章 举手之劳
    劳动节大假到来的前一天,一封邮政特递摆到我面前。
    负责信件的生活委员将这巨大号信封递给我时,周围人无不纷拥上来,追问内里是什么。我笑着一一挡驾,连叫“私事私事,外人不得观摩”——在学校呆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与同学的关系早到可以随意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境界。
    信封上的发件人处非常清楚地标着:“北拳武术研究协会。”用手轻抚,还可以感觉到内里是坚硬的纸壳状物,但一时仍难猜出是什么。
    回到寝室,我才拆开信封,一张素黄|色的请柬掉落出来。我大感好奇,因平素见到的请柬无不以纯红喜色为底。翻开寥寥数行明显是笔书的行草显现:“三拳赛期已至,恭请大驾莅临指教。”前后的称呼外,还有日期地点,指明是五月四日晨八时于北拳协会内。
    我一时不解,翻遍信封却再无收获,心下大惑。
    北拳武术研究协会即是应天武馆,三拳之赛则该是指南北和神拳每五年一次的争名赛——纯为争夺哪拳更厉害所作的名誉比赛。前次莫氏要我拜入馆内,正是为这拳赛而为,我却一口回绝。
    但为何今次我会收到请柬?
    就算排除开我非是拳道中人这因素,私人恩怨方面我也与应天武馆有问题。这请柬是否表示他们愿意抛开过节?前次听莫老者说时每届赛事均是安排在四月,如今已到五月,为何这比赛还未结束?
    我重新端详请柬,无奈没有陆祥瑞以字相人的能力,百看不解,索性抛到一边。
    算了,本决定不再想与应天武馆复好的问题,去亦无趣——难道叫我坐在来宾席上观摩并指点场中拳手的技巧吗?那只会笑掉方家大牙。对武术的理论研究我只是外行,去也是现丑;若是去打架,则恕本人现在没这空闲。大假七天的行程早安排妥当,均是围着办事处转。
    锃洁洁具有限责任公司是办事处所在城区内规模最大的企业,不但在全国范围内拥有两处生产工厂、七个子公司,更有近一百个销售连锁店,却属于廖氏人力未曾发展过的服务对象。前些时间我已在其公关部负责人的引介下与其技术部断续接触过,早决定要在七天大假内拿下它,作为办事处开张第一季的王牌业绩。这决定一出时,我让章晓涟将这公司的销售业绩和规模在办事处内部读了一遍,顿时激起活跃如君子的热情、沉稳如张仁进的决心,此时万事俱备,只欠我回去亲自动手。
    请帖之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廖家人在内。
    五月一日上午九点,我冒着仍寒到骨头里的冷风奔入办事处时,黎思颜脸色古怪地迎上来低声道:“有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客人要见您。”这小姑娘从我处学来不同一般的句子处理方式和从章晓涟处学来逢人施以敬称的习惯,说话时却另有种独特可爱味道。我忍不住生出刮刮她细嫩脸蛋儿的冲动,但知若真这么做了,绝不会被看作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疼爱和单纯,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起了色心——毕竟她比我只小了半岁。只好道:“能不能请报上名字、身份和职位来?”
    黎思颜举起手里一张名片在我眼前晃了晃,俏皮地一笑,念道:“高仁文,环路……”还未念完,我已一把夺下,皱着眉看了片刻。
    确是高仁文,那个环路高科的副总,却一直被我看作纨绔子弟的家伙。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何会找来?
    说到与他的交情,从蓉城商会开始,我总共也只见过他两三面,除了在蓉城会时给过他几分薄面外再无联系。这人心浮气躁,属于高层领导者最不合适的那种类型,若我是他大哥高仁义,顶多让他做个拿钱不办事的闲职,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他。
    踏进屋子时便装英俊男子长身而起,大喜扑来:“小植!你一定要帮我!”
    我双手被握了个结实,忙道:“副总请冷静点儿,小弟不是太接受同性的热情……”高仁文本身属于轻易可与人交好也轻易可与人交恶的类型,不过他会对我如此热情,实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高仁文尴尬地松手,我请他坐回沙发上,细省片刻,疑惑道:“副总不该属于会营养不良的人罢?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这句却不纯是玩笑,前次见到高仁文时他差点儿就可用肥头大耳来形容,此时却险些进入形销骨立的境界,差距非常明显。
    高仁文苦着脸叹道:“女人。”
    我一呆:“女……人?”
    黎思颜这时入来为我奉上新泡的茶,同时给高仁文换上咖啡。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后者莫名其妙地向我送来探询的眼神时,我才忙收回心神,暗道高仁文不会是看中办事处两朵花中的哪一朵罢?
    旋即心脏大跳一下。
    又或看中了真如?否则何须要我来帮这么厉害?
    高仁文又叹了口气,说道:“成都这边除了几家跟环路高科有业务联系的公司外,就唯有蓉城会是我熟人。但他们都不大适合帮我这忙,所以想到了你——你一定要帮我!”
    我暗忖你该是不知从哪个记忆角落里翻出了小弟的存在,不过他会来找我,且还真找到了这么厉害,看来确是陷入窘境,遂道:“副总不妨先说说,如果能帮上,我姓植的绝不会袖手旁观,看朋友受难!”这句话说得大义凛然,十足两肋插刀的架势,不过细心者才知我用了太极之法,和他玩模棱两可的游戏。毕竟这人不是太熟,须留几分神。
    高仁文自不是细心的角色,露出感激的神情,才道:“是这样的,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本来早有婚约,到她二十岁时就结婚,可是现在却出了岔子。”我愈发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情场失意,竟要我帮他追回旧爱吗?想到好笑处,不禁露出笑意。高仁文不满道:“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这种糗事,你还笑!”我正要忙着道歉,忽然心中一动。
    对高仁文这种人须出奇招,才可收奇效。以他的地位之特殊,搞不好日后还可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那可绝非两三个锃洁公司可比的,环路高科至少有三成的业务是来自国际。
    遂正容道:“副总错怪我了,这绝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实不相瞒,我本人就曾有过您类似的经历,虽然最后没能挽回,不过或者可以给你一些启示和帮助。你我是朋友,我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朋友有事不能解决,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高仁文未如我所预料般感激涕零,却连连摇头,又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地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已经重新取回她的心,不过……不过……”猛地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毅然道,“我实说了罢,我偷偷回到成都,就是因为已跟她说好,要在劳动节大假都陪着她!”
    屋内一片寂然。
    我眨眨眼睛,不解道:“既然副总已经决定,那找我是……”高仁文颓然道:“但我大哥和周围的人都不赞同我这么做,因为劳动节间本届海外产品贸易平台会在香港举行,公司安排了我参加。但要是这次我错过机会,恐怕从今以后明曦都不会再理我了!”我大惑道:“令兄没空吗?你求他代你去好了——原谅小弟用了‘求’这么没脸面的字眼,不过对自己大哥,该没什么要紧。”高仁文苦笑道:“他要参加应天武馆的三拳争霸赛,哪有时间去香港?唉,也不知道应天武馆那些人怎么了,最近跟我家关系变得有点儿差,否则大哥哪需要亲自去?还不是为了修好关系。”
    我稍有点明白过来。
    高仁文这纨绔子弟或是感觉迟钝,但我猜两家关系变差的原因中必有上次在蓉城会武斗时哥为虎的丢脸,虽是我出手,起因却是高某人的挑衅。
    若高仁义也收到请柬,他该有修复关系的手段,这方面无庸置疑。
    高仁文第三次叹道:“我考虑了整个星期,终于决定和明曦偷溜出来玩,不过我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个小女孩儿,哪懂得人情世故?不得已下我只好来找你帮忙。”明曦者,该是他那位钟情的女孩儿。
    我已大致摸清高仁文这人的性格,除了浮躁外就是易于接近,从他这么容易就和我套近乎套到兄弟般的境界就可知。这种人属于天然的交际能手,不过若不善加利用自己的优点,就会变成他这样,把交际用在不合适的地方。一个有雄心的领导者绝不会滥用交际力,除非有利可图。
    我将观察来的资料收入脑袋内,正容道:“副总请说出您要我帮什么忙,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答应。”这句冠冕堂皇的决然话语中仍有巨大的余地,不怕他稍后拿我话柄。
    高仁文看我半晌,终说出来:“我想请你帮我找个安静些的房子,要两间卧室,环境要好,价格无关紧要。”我一时不解:“您是要租还是要买?”他想了想,考虑道:“买的话恐怕大哥会从售房交易记录中查到我的行踪,就租罢,用你的名字,别告诉别的人。”旋即自觉语气有些下命式,而我非是他手下,忙加了两个字,“行吗?”
    我哈哈一笑,爽快道:“副总有事,就算刀山火海小弟都得跳,当然要帮这忙!这样罢,就今天以内,我亲自替你弄好,下午四点前我会电话通知你——好朋友之间,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保证由家具到摆设都一应俱全。不过,因为不是亲手布置的东西,风格上可能会有所冲突,你别介意。如果真不合意,你再知会一声,我可以保证调到你满意为止。”高仁文终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连连称谢。
    我心内好笑。这其实只是举手之劳,前几个月建立起的客户群中,就有两三家公司是搞地产的,彼此关系还相当不错。和高仁文拉上关系,远比自己掏钱给他租套好房子价值高多了。
    不过,我所要收获的绝不仅此。
    想到这处,我脑中重新浮现出请柬的造型。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四章 把握机会
    送走高仁文我立刻委托张仁进处理这事,因众人中除我外只有他跟客户有联系,也比较熟悉我的交际特点。商量妥当后我考虑一会儿,找来黎思颜,微笑道:“我决定把锃洁公司交给你来收拾,别辜负我的期望。”
    这小美女呆了片刻,道:“您不是说笑吧?锃洁公司可是我们办事处有史以来最大的客户……”我笑着打断她:“记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永远不要把目前能看到的当作最高利益——锃洁公司今天以前或者算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客户,但现在已经不是它了。”
    黎思颜醒悟过来,问道:“您是有更大的客户要去做么?”我起身从资料柜中取出锃洁公司的材料,递给她道:“你不是闲整天没事干吗?你有公关的天赋——比我这种外表不出众者更强胜的外貌条件——现在则是给你机会让你展示一下罢了,别太担心。”
    年轻美女颊上微红,眼中闪动光芒,不知是因我夸她美貌,又或第一单生意就是意料之外的大公司。
    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要求你请仁进作技术顾问,他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对你会有帮助的。”
    黎思颜甜甜一笑,向我鞠了一躬:“谢谢您。”
    其实我本心更愿让张仁进做这工作,奈何这人能力虽强,却独不擅于交际,恰成其致命弱点。
    黎思颜离开后我立刻赶到廖氏人力大厦,找到廖父。
    “高仁义这年轻人绝不会任人摆布,”在他办公室内,长者指点我道,“我教过你人力管理最基本的一点是什么?”我脱口应道:“是要在不露痕迹之中迎合被管理者的心意,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他颔首道:“不错,和别人做生意也是同理。如果你能抓住高仁义的心意,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你可以试猜一下,现在他最迫切的心意是什么?”
    我沉吟道:“根据我所得的资料显示,这人是个唯利主义者,除了利之外很难想得他有什么喜好——不过就算他有些工作以外的喜好,我想恐怕也很难让他因此而决定工作的方向。”
    廖父摇头道:“你没有抓住重点,不过这次可以原谅,因为这人确是你在生意场上遇到过的对手中最高明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判断失误为不敢低估其能力。其实很简单,告诉我,高仁义眼下最大的利益是什么?”我思索片刻,试问道:“应天武馆?”廖父微笑道:“终于抓住重点了。再高明的生意人,也得向利益看齐;失去应天武馆这个强力的交际后援,会是环路高科总裁绝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否则他为什么会舍掉公司正常事务跑去参加他完全不在行的拳赛?且比赛结果跟他也完全没有关系。我敢肯定如果这时你向他提出生意上的要求,以你身份的特殊性,他必会顺水推舟地拿出应天武馆为藉口。”
    所谓“身份的特殊性”,自是指我与应天武馆的关系。我整理了一遍他的话,除了对高仁义将来的行动持保留态度外,余者均是至理。
    廖父起身走到我面前,轻按我肩道:“这种较量,等于高手间的格斗,什么地方该用巧劲,什么地方该横冲直撞,什么地方该示敌以弱,你本身是这方面的行家,该有分寸。不过不要让这事压得自己心中生结,那会事倍功半。”我忙答应。
    “不过……”廖父眼中重露笑意,“你专诚把这事拿来找我,不只是为请教罢?”
    我赧然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其实是办事处因刚完成自负盈亏,帐上没剩多少钱,除开开支预算连我这次去南京的飞机票都买不起,所以……嘿!所以我想向您先借点儿,稍后就还。哈!”廖父哑然轻笑,道:“这事你该向真如求助,我想她比我更适合帮你这忙。”
    我愕然看去。她?
    廖父却坐回桌后,轻松道:“知道吗?本来商业人士是没有资格得到应天武馆的请柬的,高仁义要不是做了手脚——当然是明的那种——也没机会参加。你该珍惜这次机会,不过首先须明确自己去参加时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心态。”
    回到办事处时张仁进已经办妥事情,笑道:“帝释天的米总一听到是你的事,竟叫人送来十多份住房资料,我从中挑选了三份比较合适的,你可以先看看。”我轻松道:“我还不信任你的眼光吗?不过米总帮了这个忙,咱们得稍作表示——这个我让真如来负责,她选东西的眼光,相信仁进你也没意见罢?”张仁进心领神会:“呵……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廖小姐出身家庭那么有钱,她还会培养出恒量性价比的高水准眼光。”我大笑道:“当然是近墨者黑——别忘了我是搞计算机的,不考虑性价比怎行?”
    给高仁文打去电话时,他大喜过望:“真是好朋友!好,我马上来!”
    搁下电话后,我闭目养神,脑内思绪百转。
    若能够彻底拿下环路高科的生意,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我并没有这样的期望,以他们这样的大公司,加上我本身是廖氏的人,而廖氏与环路的老对头远天电艺又关系暧昧,这更令成功把握减小。不过只要分寸把握得当,且目标只锁定在他们信息服务的业务上,仍有一搏的价值。
    这是个机会,现在我要去把握它。
    陪着高仁文转遍了所有三个住处,他最终选定一处最为幽静的。回程时他拍着我肩膀夸道:“小植你办事能力很强,前途肯定无量!”我暗忖帮这种忙其实有亏天理,不过我才懒得管你把人家女孩儿弄到这儿是怎么处理,只要不是进行强暴类非法活动,彼情此愿,我也管不着。口上正容道:“其实是区别对待。如果不是副总这样的朋友,办事效率不会这么强。嘿,不怕你误会我在奉迎你,我本人非常佩服副总。”高仁文讶道:“这怎么说?”我伸手虚作拳状:“记得上次比武吗?我本以为必胜,哪知道副总竟然可以后发制胜,这种谋定后动、而且动则成功的手段,除了廖伯伯,我还是头一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
    这自是拍他马屁,不过我相信就算他明知如此也会乐于接受。果然高仁文脸上喜色大盛,激动得双手齐握住我双肩,叫道:“你真是我的知己!”我被摇得头都晕了,心中却是微动。
    察言观色是我第一能力,抓人细微反应更是得心应手——高仁文会脱口说出这样的话,必定背后另有原因,否则以他高为环路高科副总的身份,怎会缺少别人的吹捧?
    办妥手续后回到办事处,才知真如从中午直等我到这时,带来的饭菜都凉了——为了庆祝劳动节放假,她特地先回家,在家里弄好带来的。我向她道歉后这堪称办事处第一美女的女孩儿心疼道:“你别老这么用餐没规律的,那对胃很不好。”这时办公室内只我俩人,我知她实是关心我的健康,忙再次道歉,正要将冷饭凉菜一齐打尽表示歉意十足时,她笑着夺下我的筷子:“别凉着吃,我去热一下。”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我想起廖父之前说要帮忙得找她,不知究是何意。
    饭后才向她说了要去南京的事。对真如在正事上我向来是直言往来,直接说出我的小小困难,连带廖父的话一起说明。她双手支颐,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人家要一起去。”我不料她会半途截来这么一句,呆道:“我还没到得带第一夫人出场的时候罢?这次是办正事。”真如捉着一绺秀发在我鼻尖上轻轻一刺,道:“跟你说笑的呢!傻瓜!人家才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说着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荷包状物,一番翻弄,双手奉来一物,“给。”
    竟是一张储蓄卡。
    我接过来愕然道:“不要告诉我这里面是你的私房钱。”真如认真道:“是呀。从小爸就允许我自己处理每年的压岁钱,除了买些东西,我都存起来了呢!我还有一张信用卡,爸在我十八岁生日时给我办的——你也见过的,不过你用不上。”我呆道:“这么大了还要压岁钱?”心内大感诧异,想不到廖父连女儿有私房钱都知道,难怪会有“她比我更适合帮你这忙”之语。
    真如笑容忽然绽放,撒娇道:“不行吗?人家才十八岁多一点呢!”
    我心内摇头。她这心态和我遇过的大多数人一样,只要仍在父母庇护下就总觉自己还是小孩,但事实上无论从生理还是法律上这年龄的人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自然人。思想成熟度与生理的不搭配,是现实的一个扭曲点。现代的人因着物质和文明的发展与改变导致不能及时跟社会接轨,或该算是一个缺陷。
    不过我自不会对真如说这些,微感犹豫道:“这好吗?”她错理解到另一方面,点头道:“够的,上面还有六万多块呢!”我早有心理准备,似她这样的身份,若有人给她有压岁钱,当然不可能是小数目,不过仍被惊了一下,苦笑道:“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的私房钱,我不大好意思用。”真如身子微微前探,认真道:“我愿意跟自己心爱的人分享。”
    真如不大擅长文学修辞,因着爱好的原因。若换了是我对她说这话,至少要加料到“我愿意跟自己心爱的人分享快乐——连快乐这么宝贵的东西都可以分享,何况是小小的金钱呢”——但只是这么简单一句,我已能深深感受到她的心意。
    她早已经决定对我付出所有。
    在最初决定接纳她的时候,我并非出自爱情,可是这一刻我却感觉到心底一丝仿佛源自那边的感动。
    我摇头轻笑,暗忖自己不是见钱眼开了罢?真如轻嗔道:“你笑什么嘛?”我深深看入她眼内,同时探手握住她玉掌,一字一字道:“谢谢你。”
    眼中美人儿嫣然一笑。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五章 二次赴馆
    在北拳武术研究协会门前止步时,大门如上次般紧闭。
    转眼间隔上次来此已有百日那么久,不知道莫老者和莫剑舞现在怎样了。
    我摁下门铃,心中正想上次应门那厮今次怕态度会更恶劣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我心中微愕,面上却毫无异色,扬扬手中的请柬,笑道:“这次我可不是不请自来。”
    门后的封镇岳并不接话,凝视我片刻,忽然隔门道:“知否后日上场者是谁?”我耸肩道:“这个似乎与我无关。”封镇岳一字一字道:“剑——舞!”
    我觉出不妥,抬手虚按道:“等等——你说是莫剑舞?她伤好了吗?”封镇岳忽然长叹了口气,大扫铁汉形象地有点软弱地道:“她外伤早已经痊愈,但筋骨里尚有些妨碍,右手很难再像从前般流畅。”我放下心来,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我就心满意足,至于她的遗留症,则恕我只好说那是她该得的惩罚。若不是她想对我下毒手,我当初也不会下手那么狠。
    封镇岳再不说话,开门让我进入,亲自领着我入内去。我本以为他会带我先去见见莫令柳,直到进入客房我才讶然道:“不见拜见馆主吗?”封镇岳回复冷静道:“师兄正在准备后天的比赛,暂时没有时间。”我大觉不是滋味,想不到他对我这么冷漠,再问道:“我能不能出去走走?”封镇岳仍是那么冷漠道:“南拳和神拳的门人都会在这两天到,如果没事,最好不要外出,免得引起误会。”
    我心中怒气稍起,直想逼问他我散散步亦会引起的误会究竟是什么。但终止住,略思后微笑道:“那么我可否问一句,为什么会邀请我来呢?”封镇岳简单道:“剑舞要求的。”
    今次我是真正呆住。
    怎会这样的?我本以为是莫令柳或莫老者还看得起我,所以才有这么一张请柬,竟会是这最该恨我的女孩儿。难道她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又或一报前仇?
    关门声起,我才发觉封镇岳已然离开。本想问他高仁义住在哪里,但现在只好稍后再说。
    我推开窗户,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心中回想当日莫剑舞的动作,仍是无把握能胜过她。尤其这几个月忙着学校和办事处两边的事,除了每天的基本锻炼外格斗技巧方面并没有再细意研究过。不要说她,估计就算哥为虎现在再和我单挑,我也未必能像以前般赢得利落。
    不过今次来的计划中没有动手这一项,如果她再向我挑战,索性拒绝好了,这并不涉及面子问题。
    思绪转到正事上。
    我之所以提前两天来此,就是想趁这段时间和高仁义扯上关系。方法有很多,但要有效且对我的计划有帮助,则须小心;从手上的资料可知高仁义绝非乃弟那么好掌握的人物,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事实上我并不苛求今次即可收获多少,但面前的环路高科等于一颗鸡蛋,第一要务是要在其上凿条缝出来,以后再深入便简单得多。
    我推门而出,沿路走出院子。虽然我并不想再和应天武馆有冲突,但今次我是被邀请者,却像囚犯被局限在一个小房间内,心内确是有些火气。
    其次则是我潜意识中也很想见识见识南拳和神拳的人,能遇上一个半个也好——或是出自我内心深处对武者的好奇。
    莫令柳这馆地修得甚是典雅,随便走在哪里都有身回数百年前的错觉。并没有人拦我地一路逛了十多分钟,走到一处小塘边正驻足欣赏水面上的残叶时,忽然听见邻近处有拳脚风声,虎虎生威。我转目寻视,与声源间隔着一墙白墙,墙头上仿古式的黑瓦之间有几只头大的小雕塑,俱是虎、狮诸形。
    我走到墙下,忽然听见一声断喝:“碎!”接着一切归入静寂。
    我凝神细听,除了浅浅的喘息声外确是再无动静,知内里必是某人在练功,此时恰好结束。心想着不好偷窥别人,我移步走开,孰料刚移动三四步,眼角突觉异物从墙头上扑下,急忙踏步前弹,恰在那物着体前避开。
    “啪啦!”瓦片碎成数十块。我回目审视,但见瓦片碎得甚是奇怪,几乎没有一片碎片横截面超过拇指指甲,大多数更碎成粉状,均匀散分地上。
    “你是谁?!”略有些尖细的嗓音从墙头上发出。
    我抬目看去,一人双足点在墙头,稳稳当当地立在一只狮像头上。他一身唐服布装打扮,紧身装束,细长的脸上下巴颇尖,皮肤蚴黑。
    我心下暗暗点头,这人貌不惊人,却有这般身手,非同小可。尤其以他定身墙上的功夫,我所见过的人中包括我自己在内,只有莫剑舞该可以做到。
    “答我!”那人眼中射出精光,再次发声。
    中气充足。
    我下了这四字评语,不禁暗猜这人是否南拳或神拳传人之一。同时心中微气,见面时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这算什么?审犯人?
    若换了半年前,我或者还会低调从事,反正道歉也非什么丢脸的事。但今时今刻的我早明白并非什么事都是低头可过,尤其在陌生人面前,一味的忍让反而易让人看不起。尤其对方是专搞武术这一门中国传统文化的人,该属重视内涵的种类。
    时间与世事均是予人阅历的好东西。
    黑影突动。
    我不假思索扬手抓去,准确无误地将来物捉住。
    又一片瓦。
    “北拳难道没人教教养吗?”那人微怒道,“怎么不回答我?!”
    我心中直想笑出声,谁更无礼些?上下打量他一番,微笑道:“我不惯仰头看人。”
    那人细细品味两遍,忽然跃下墙来,走到我面前道:“没听过北拳这届还有人才在,你是谁?”语气间已稍微缓和。我并不说话,只将手探过去,瓦片平摊掌内,待他来接。
    这算是一个友好的表示,若他接过去,刚才无礼的事便算揭过。
    那人毫不犹豫地怫然色变:“什么意思!”
    五指霎时握紧,“喀啪”声起时,碎片从指间坠地。
    我轻松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看看‘评人是非者本是是非人’这句话的正确性罢了。”那人脑筋显然并不十分灵光,未听出我讽他骂人没教养、自己就是个没教养的人,不耐道:“是男人就直话直说!我最讨厌饶弯子的人!”
    我轻笑出口,却不多言,转身抬步。为人耿直虽好,但若一味不识时务莽撞胡言,便只会惹人厌了。
    “站住!”厉喝声追体而至。
    我耸耸肩,往来路而去。
    “我叫你站住!”声音突然追近。我条件反射般侧跨一步,反肘顶出,恰将那人探来抓我的手顶中。后者冷哼道:“避得开吗?!”手势倏转,由我肘下魔术般翻转而上,仍去抓我肩膀。
    “谁要避?”语声连同动作同时展开,我右脚为轴左腿蓦然后旋横踹,将身体周围米许的范围都囊括在内,动作的劲度和灵巧处连我自己都微感惊讶。
    那人显然一时未料到我骤然间风起云涌般爆发,腰部向后一缩,竟仍能及时退开两步避过我这一式,目光精光大盛,似鹰攫兔般牢锁我身上,喝道:“你是谁?!”
    后旋的腿稳如劲松般保持横在半空的姿势。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脚部,只有脚尖着地,心中异觉生出。
    自与莫剑舞生死一搏后我曾反复揣摩她的招式,但却再无机会与人实践,想不到会有如此提高。换了从前,我绝不可能这样瞬间由静变动地使出这么刚猛和灵巧结合在一起的动作。
    “好功夫!”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缓缓收回脚来,目不微斜,因面前那人正怒目相视,大有不甘被我一脚迫退、必欲反击之势。
    脚步声慢慢踱近,声音随之而来:“南拳郭家什么时候这么没教养了?对个陌生人都喊打喊杀。”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微动,因似曾在哪处听过,但亦只略有印象。
    面前那人转目怒视道:“你试试再说一遍!”
    我趁此空隙转目去看后来者,不由一呆,失声道:“恩人!”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六章 鼎立之斗
    “不要这么夸张,不过竟然还记得我,我很高兴。”后来者微带笑容,“伤好了吗?”
    我心中惊讶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因面前这人正是我数月前被枪神一枪击中肩膀、死里逃生时救我的文尚正。脑内转过他的名字时,我心念电闪,反稳下来,冷静问道:“你是神拳的传人?”
    文尚正个子与我相仿,除了头发是长达近十厘米、与(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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