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35 部分阅读

    ,再不彷徨。我想和你恋爱,行吗?”
    廖真如正听得出神,忽然听到末一句,顿时吓了一跳,话语未出粉颊先红,羞道:“你……”我却已将她的手擒至颊边轻贴,呢喃般道:“既然命运安排到了这里,为何我们不能尽己所能让生活更舒服、反而要沉浸在客观造就的痛苦中呢?”由单手改为双手齐握住她纤掌,庄重地道:“不要把它当笑话,这是我用从来未有过的认真发出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真如呆了半晌,许久才低声道:“嗯。”
    十点过后我才回到学校,书桌是留着一张纸条,上书几个歪扭不堪的钢笔字:“老植!你老板找你!”我怔了片刻,才想起“老板”之谓该是指名浦景氏,不由轻摇己头。
    这半月的生活令我几乎忘记自己还是名浦的保卫科长。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也该是结束那边事情的时候了。
    静立室中,空中弥漫着男生寝室特有的臭味。眼睛定在自己床位上,自认为向来镇定若磐石般的心亦不由飞起些石屑。这些东西熟悉而温暖,但已经不再是我需要的了。
    默立良久,我坐了下来,取出一张笺纸。
    有些东西也该放弃了。既然决定了方向,就绝不能再有拖沓。
    午间,寝室内。
    君子跳起身来,气急败坏:“你……你说什么?!你要休学?!你疯了?!”旁边的王壮巨躯同样显出不能置信。不过我早有准备,微笑道:“只是暂时的,如果将来我真的能发达起来,一定会完成未完的学业。”君子仍不能理解,捧头呻吟道:“同志!你才大一!就算找了份兼职的工作,也不用因此就放弃学业啊!”我知他以为我为名浦而辞,摇头道:“我不是为那份工作而做,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我找到了更有前途更光明远大的事情。”起身喝道:“好了,是男人的不要这么婆婆妈妈!”旋即微微一笑:“或者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兄弟仍有机会在一起,世事的变幻,本就无常。”
    专注于一件事时,很多东西都不能继续保留,因为会成为羁绊——至少在这时会。缺少决断的人,只会陷入重复的失败或者庸碌无为中。
    双拳用力握紧。
    那绝不是我所要的!
    穿过热闹非凡的操场,方妍早已等在公寓楼下,从来藏不住心事的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不过她该不知道前几天我昏迷不醒的事情,否则恐怕早哭成泪人。
    撇却胡思乱想后我走近去,唤道:“小妍。”方妍轻呼道:“哥……”随即忍住上前的冲动,低低地道:“真如姐姐呢?她的伤是不是好了些?”我强忍住温言相慰的念头,点头道:“差不多了,可能下周她就能回来。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方妍抬头道:“什么?”
    离开时方妍脸上惊讶、慌乱、茫然和无措杂合在一起的表情久久残留在我脑内。我不敢在她面前久留,只因深知她的柔弱;但即管如此,我相信就算时间再倒回五分钟前,我仍会那么说。
    正如很多东西不能继续保留一般,有些感情也必须一刀切断。狠心吗?那就算是好了,我不在乎。
    刚拐过角落,林芳不知从哪处出来立到我面前。我讶然止步,探询的目光在她俏颊上找不到任何回应。两个人立在路上相对不动,周围来往的人奇怪的目光纷纷涌至。
    我叹了口气:“你在偷看我们吗?”林芳不答反问:“你对小妍说了什么?”我耸了耸肩:“只是告诉她我要离开这里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林芳一愣,显然未料到是这样的答案:“离开?”
    “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而且不在学校里面,于是决定离开——有什么不妥吗?”我轻快地说道。林芳脱口而出:“你疯了?!”我哈哈大笑道:“从这方面来说,你跟君子真的十分相像哩!不过我已经将休学申请交到系上,说什么都没用了。”林芳摇头道:“这不像你!”
    这一句微微刺痛心间,我冷下脸来:“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大步跨离,再不理她。
    生活在父母荫庇下、未真正经历过人事的人,又怎能体会到我的心境?
    提着少许东西离开学校,我就近找公用电话拨通了伟人的号码,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要加入义字门!”
    挂上电话时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学校。
    既然你选择了兵,那么我就做贼好了;既然命运决定了我们这样,我会全力以赴的。没有能力吗?我很弱吗?我不能保护爱人吗?那么我再次改变好了。
    长久的愿望是做一个平淡的人,和自己心爱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业——然而就这样一个极低的愿望都会破灭在残酷的现实之下,我感觉不到第二种选择。
    不能平淡,那就做一个不平淡的人好了。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六十八章 问策
    推门进入名浦电子的工作区,接待员小姐黎思颜首先看到我,露出久别再逢的笑脸:“植科长,您回来了?”我以笑回应,大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待秘书知会景茹后,我才入内。
    名浦电子年轻的女总经理景茹风采如昔,见到我时连一丝异常表情都没有。我首先恭敬道:“茹总,我复令来了。”
    景茹上下打量我一番,冷冷道:“我记得给你的假期上周结束,上周末你就该回来,但却没有。给我一个我能信服的理由,否则自己到人事部登记旷工。”
    她没有丝毫语言提及蓉城会之事,这倒令我稍感诧异,微笑道:“茹总仍是那么严格,但我这次来是要向您辞职。你也知道,保卫科长之职只是临时就任,我本人并没什么这方面的实力,现在事情结束,也该退位了。不过走前我会向您推荐有这方面才能的人选,希望能为公司在这方面尽一份力。”
    景茹冷静地道:“知否你在说什么?如果我不同意呢?”
    “无论你同意与否,结果都一样。”我洒然一笑,“我知道我们签订了一年的合约,赔偿金我会如数奉上。”
    景茹讶道:“你似乎另有高就了,有人代偿,否则以你的经济能力不该是能支付赔偿金的。”我并不置辩:“也算是罢。正式的申请一会儿我会请海秘书代交给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景茹起身苦恼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但迁就了你的工作时间,报酬亦不算低,你竟会宁愿毁约也要走,难道名浦真差到这种地步吗?”
    耳中触及“迁就”两字,我心内微痛,肃容道:“不关贵公司的事,责任在我。另外我已经休学,现在是做全职。”向她微微点头,转身欲走,景茹忽然道:“廖伯伯同意了吗?”我顿了顿,说道:“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决定。”只听这句话,就知道她深知我在廖家的地位变化。
    但即管廖父不同意,我仍会做此决定。
    “对了,麻烦你帮我向副总说一声谢谢,多谢对我的提携。”我说完这一句,想起涉入那些争端的缘由就是由她们姐妹,但我非是心胸狭窄之人,亦不会移责到她们身上。
    “好罢,”景茹神情恢复平静,“不过走前还有一件事,就当是在名浦的最后一次工作罢。”
    车窗外的人流和车流汇在一处,显出非常的热闹。
    车子在红灯转绿后的刹那启行,转过两个弯角,驶入一条小巷,最终在一处楼层前停步。
    从楼层的高度来判断,这该是独立的住宅,而并非在城内到处可见的公寓。不过转念一想,堂堂名浦茹总,又怎会和别的上班族一般住公寓呢?
    事实上我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要带我回她家,到这刻其用意仍未说明。
    我环目四顾,这处与不远处的巷外形成鲜明的对比,后者极闹而前者极静,不知是否白天别人不在的原因,周围人影渺无,附近几家也是房门紧闭。
    心脏忽然一跳。
    这处倒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只要在房子内部设下重伏,再在巷内隐蔽处稍稍布置,要置某人于死地完全可能。
    “进去吧。”景茹的声音传来,我哑然失笑。最近的生活过于紧张,自己连思维方式都有了改变,哪会有这么多的埋伏的?
    旋即心有所感。不过对于将来的我来说,或者那就是未来的生活。
    进入装饰平板得和别房屋没有差别的防盗门,后面是一个绝不相同的世界。
    “换鞋。”景茹向我作出下一步的指示,我才懂得从眼前的景像中回复过来。虽然还未入内,但目光穿过前面这条长约五米的通道后内里的布置仍大概可以看清,玫瑰红色的地毯与墙上古雅的壁灯,以及挂在两壁上的大幅欧式油画,厅内被黯淡的光线一衬,显出幽深和古典——却是欧式古典。
    走入厅内,我稍感庆幸。幸好在廖家呆了这么久,普通礼节仪态学到不少,才不至于让我在这充满复兴时代文化气息的屋子内自惭形秽,尚支撑得住。想不到景茹的住处布置得如此精致。
    “跟我来。”景茹并不在面积并不甚大的客厅内停留,从屋角处隐在浮雕后的楼道上去。沉稳如我亦忍不住生出遐想,她不会是想带我到香闺内去罢?
    随即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因为她敲响了二楼一间房门,里面传出男声:“小茹吗?进来。”景茹应声推门。
    就在这刹那,我突然发觉她眼神有异,竟似带有少许痛苦之色。但亦仅是刹那间事,入房后我才大吃一惊,一张摆着笔记本电脑和大叠书纸的书桌后,坐着一个剑眉虎鼻的年轻人,线条分明的脸上带着强大到是人皆可看出的自信。
    赫然竟是景思明。
    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这远天集团现任的实权控制者是个无法不给人深刻印象的人,即或随便站在人群,又或他和美丽如廖真如一齐立在一处,我相信路人的眼光定会首先停留在他处。
    过去小小的接触早让我知道这人智谋与眼光都远过常人,这时明白过来,定是他要找我。
    景思明从重重资料中抬起头来,眼见是我,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起身大步走近呵呵笑道:“原来是我辛苦找了这么久却不知所踪的小植,请你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呢!”
    我自不会蠢到相信他所有表情,微微躬身:“景总说笑了。”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走到桌前作整理的景茹目光落在他后背,露出奇怪的眼色,像是融合了依恋和痛苦。景思明背对着她,自是看不到,伸手与我相握,久久不放地笑道:“最近的时间你在界内很是红火哩!新起名人,也难怪没空了。”我奇道:“什么界内?”
    景思明作手势邀我坐下,才道:“在蓉城会你是以商会主席外甥的身份出现吧?高仁文那家伙曾向你挑衅的事现在传得川内商界无不知晓,你挫败应天武馆拳师之举也早在京津那边传开。我从北京赶来前听到这新闻,着实吓了一跳,小植你真不该惹他们……”我未料到当时一场较量竟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不觉微怔。
    旋即想到景思明的远天电艺与高仁文的环路高科在业务上有冲突,难怪他会称之为“那家伙”。
    心念一动。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仍是个无权无势无职的小人物,但在环路高科、远天电艺、廖氏人力和蓉城商会,以及与商会相关联的一些公司间都有着中性的立场和少许人情存在,只要略微用心,要在其中之一谋职并非难事。其中机会最大、前途最光明的莫过于廖氏人力,最好爬升的则是环路高科——只要抓住高仁文这根线;商会一边是由唐万令带来的人情效应,效果略差一点,不过现在义字门与商会在同一战线,机会也是颇大。
    反而我“出身”的名浦与我关系最是薄弱。景荟姐妹与我关系都不甚好,因着漆河军的事情景茹更曾与我反脸,我绝不相信她会甘心收纳我这个“不驯”的部下。
    那么为何景思明会找我?身为名浦非名义上的后台,他不该对我有太大兴趣,除非真的是爱才若渴。然而我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表现算得上成功,即或真是人才,已表现出来的也不能证明它。
    我连保护人的实力都没有!
    想到这处,心内莫名一震,热血渐渐上涌。
    换了从前,若遇到这种与强者相抗衡的事情,尤其对方是景思明这种智谋过人之辈,我从心理上首先会退避。但现在则不同。
    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增强自己的实力,证明一些事情。
    “不过亦不用太担心,听小茹说你和廖伯伯关系很不错,或者可以请他帮帮忙,我再请几位长辈,该能化解应天武馆方面的过节。”景思明双手互握肘在膝上热心安慰,大概以为我的沉思是为了担心那方面。我并不解释,一针见血地道:“这就多谢了,不过不知道景总找我有什么事?如果能帮得上忙,我必尽力。”
    景思明目中闪过精光,欣然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爽快,好罢,其实我确有一事想向你请教。”旁边景茹目中闪过讶色,正要开言,被乃兄挥手止住,后者诚恳地道:“事实上最近我陷在一些事里面,思索许久得不出结论。我就想自己是局内人或者会有什么看不清的地方,才决定向旁人问策。”
    我醒悟过来,知他本来并非找我是要说这事,否则景茹不会那么古怪,微笑道:“景总但说无妨,不过若涉及商业机密或个人隐私,那最好还是别说。”
    景思明一拍大腿道:“竟被你猜着了,正是有关少许商业机密,不过我却相信你的为人,所以决定说出来。”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六十九章 应付之策
    “不过这之前先说几句题外话。”景思明忽换了口气,以充满感慨的语气说道,“我曾作了一个小小的统计,将从你出现在这城市中以来到名气飚升到如今的程度的过程进行了定质与定量的分析,有兴趣知道结果吗?”
    我没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分析,兴趣大起道:“愿闻其详。”
    景思明细说道:“通常一个人的活动可以分为两种,一为有意识地做的,另一种就是无意识地所为。通常有意识的行为可以表现出个人的智慧,譬如工作、学习以及一些为达到某种目的而作的事情,还返古代则行军打仗便是绝佳例证。”这还是首次听到这么分析人,我追问道:“那无意识的行为呢?”
    “无意识的行为,能表现出一个人感知能力。一般来说普通人会将两种行为隔离开来,比如有时某个人突然得到一点灵光,可能就是解开或者建立一个世界之谜的锁钥,但他并没有及时把握,而是任由其消失在脑海中;而另一些人虽能把握住这些契机,却缺乏强感知能力,机会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脑子里。能够将感知和智慧结合在一起的人,会获得巨大成功。”景思明微微一笑,“你就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少有能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人才。”
    不知是否因为听得过多,我并不对他的吹捧感兴趣,淡然道:“景总过奖了。”
    景思明也不分辩,继续道:“你可以将感知理解为‘预知能力’。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资料,对漆河军的处理可以看出你的‘意识性’行为能力很强,而对高仁文那一场则体现出了你强悍的‘无意识性’行为能力。而我现在需要的正是‘无意识性’人才对局势的一点看法,因为涉及商业机密,所以不能找行内人;其次时间上有一点紧迫,必须尽快解决,那就决定了只能找认识的人。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这两个条件你全都满足。”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多耗唇舌,是要首先消除我的疑心。不过事实上我确被说服了一点,因他该没有骗我的动机,遂道:“景总请说罢。”
    “近几年来我看中一块商机,并为此作出一些努力。然而由于竞争者的存在,我损失不少,因此非常苦恼。”景思明神情微沉,似在斟酌用词,“究竟是要放弃它,还是继续竞争下去。如果是后者,虽然对手也没有获得利益,我自己却损失更多,所以总觉得不偿失;要是选择放弃,这块商机却非常巨大,让人难以抛舍。”
    我微感诧异,竟是这么笼统的话题。不由苦笑:“景总是否高估小弟呢?讲到谈论大局势,什么情况也不了解的我怎也不及那些政治家罢?”景思明哈哈笑道:“如果我再添点细节,指明商机即是中国西北、北方和西南三个区域呢?”我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随口道:“景总是要作垦荒者了。”
    景思明目中精光一放,点头道:“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三字正是我现在心境的绝佳描述!”
    我略略明白过来。景思明是想将源于浙江而发展于中国东、南两部的远天业务拓展,但可以想像要同时在三个地方下力是何等困难,我脱口道:“同时开垦三地,景总不觉吃力吗?”
    景思明怔了一怔,突地眼放光亮,口中却道:“若只是单纯开垦,无论从经济还是政治上都没有多少阻力,但问题却出在竞争对手身上。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我在哪处着力,对方都会落力对抗,我当然不能任他们乱来,结果彼此陷入循环死结中。”
    他的表情落在眼内,我已知他必因刚才那句话有所收获,也不说破,只道:“既然知道是做赔本生意,景总还要去做吗?”景思明摇摇头:“这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但有时现在的赔本生意可能获得将来巨大的收益,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商家不介意暂时损失。”我微笑道:“既然如此,景总必然早有定计,何必屈尊问我这无名小卒?”
    景思明叹道:“换在一年前或两年前我绝不会问计旁人,但最大问题是,现在我的赔本生意已经快做到临界线,正不知如何取舍。究竟是收本来巩固现在的事业,还是继续与对方较量谁的本钱最厚、扛得最久了。”
    我沉吟片刻道:“不知道景总的竞争对手是在哪个位置?”景思明道:“对手是多不胜数,但最有实力的一家却在中国政治、军事中心城市,在地理上首先三个区域之二都是它占先。”
    我愕然道:“竟是在北京吗?”景思明点头道:“是否有什么问题?”我摇头以应,实际上却是突然想到环路高科的总部正是那处。若纯以地理算,在西南这一角确是远天稍稍优势,不过差距也不甚大;而北京却同时能兼顾北方和东北两边,优势之巨,就足可拉下远天一大截。在这种状况之下远天还想同时开垦三地,假设对方实力跟它差不多,那么确是困难。
    我考虑数秒,幸好近来因着视野拓宽,很是在脑内储了些见闻和知识,尚有力能对此做些小解答,遂向面前这年轻位高者道:“景总何不反其道而行呢?”后者正竖耳聆听,忙道:“可否细说?”
    此刻我心中正热血暗涌,暗忖即便说错以景思明的智慧亦不会随便采纳,不该有什么严重后果,畅说无妨,沉稳地道:“既然对方不想你扎稳脚跟,为什么不明里相争、暗里退让、甚至引诱呢?比如在西南,我想远天应更占优势,成都的子公司,又有名浦在,要在这边打稳阵地并非难事。对方能和景总相争,想必也该看得出这边景总更占上风;如果这时远天稍露疲态,试想对方有什么反应?”
    景思明思索片刻,耸然动容:“一定会加大投资以抢夺市场!”我唇角现出笑意:“如果景总疲态一露再露,但凭借早前打稳的根基坚守不动,对方又会如何呢?按常理来说,防守应该比进攻更省力。”景思明双眼大放光芒,口中却平静地道:“就这样吗?似乎不够。”我淡淡道:“如果再加以引诱,只要手段运用恰当,让对方将可以影响到公司运营的巨大资产投入这边,我想景总要趁机抢下另外的区域应该不是大问题。”
    景思明眼中神色渐趋灼热,语气却越来越平静:“为什么不选择北边而选择西南呢?”我扬眉道:“景总有兴趣,我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选在北边,因为不容易给出足够的筹码引对方下手,即使能做到,恐怕自己所受的损失也不会少;而选择西南有两个优势,第一就是前面说的,第二则是蓉城商会——名浦在蓉城商会中该算比较有影响力罢。有了后者相助,才不至于假装丢失市场变成真的被抢走,”我悠然道,“强龙也难压地头之蛇,不是吗?”
    今次连旁边的景茹亦听得目瞪口呆。
    “啪”的一声,景思明大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满面都是难抑的兴奋之色,前俯按住我双肩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随即起身向景茹道:“小茹马上给我安排商议会,我要在今天之前跟董事会讨论这方案。”再向我意有所指地笑道:“高科技的好处就在于能让人及时把握商机,不是吗?”
    我陪他笑了一回,心中却无自得之情。虽然不明白景思明向我问策的诚意有几分,以及确是从我的话中得到启迪的可能性有多少,但从他肯做出现在这么热情的表现就知我在彼方心中位置不降反升,按理说这该是值得欣慰之事,然而说出心中所想后我反而失去之前的兴奋,热血渐冷时再感觉不到丝毫成就感。
    非常奇怪。难道我已“超然”到这种程度了吗?我自知不是圣人,否则就不会跟景思明说这些话。
    心内暗索,却忽触动某根神经,心弦一颤。
    还是因为已经丧失了对“成就”的追求心?又或因心中仍被其它事所烦扰?
    一念至此,我顿觉浑身不自在。旋即自责无聊,强行迫自己抛开胡思乱想。
    既决定做,就做到最好。
    今次如能和远天这样的大公司扯好关系,对我日后必有裨益。想到这里,心情似乎略有回复。
    只是为何胸口仍有被大石压着的错觉?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七十章 应约而至
    我坐在书房之中,身躯挺得笔直。对面的廖父一脸惊讶之色,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已经交了休学申请。”我重复道,坦然面对他的目光。
    廖父后靠到椅背上,不悦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休学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自己一个人就决定了!”我沉默不语。
    廖父沉下脸来,声音中微带怒气:“就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就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我正声道:“我有我的理由!”廖父哼道:“什么理由?”我闭上嘴。
    有些事情该放在心里,而不是宣之于口。
    廖父凝视我片刻,忽然道:“我曾查过送你回来的人,但线索到了重庆后便断掉,可知对方是早有安排。告诉我,什么事令你这么反常?这几天的行为已经不像你平素,我只是想帮你。你该明白我没有任何恶意。”我点头道:“我非常感激廖伯对我的关心,可是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出来,也希望您不要问。”
    廖父轻叹一声,道:“看来你已经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我只希望你不是要把自己送入黑色。”我起身道:“我能在这儿住一晚吗?明天就离开。”廖父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沉声道:“你真的选择了我最不愿你走的路吗?!”
    我并不言语,向他深深一躬,诚挚地道:“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站直身子,犹豫片刻,再道:“对不起!”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我不想瞒他,虽然瞒着可能更好些,更有助于我的发展。我不能瞒一位一直无私地关心爱护我的长辈,他一直想引我入正途,是一位好老师,只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罢了。
    出门才发觉廖真如竟立在门外墙边,显然是在偷听,见我出来她略显慌乱。我微微一笑,轻声道:“从今后你不用担心会被拴在我身上了,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欲离去。
    一只细手拽住我衣袖,耳边同时摄入轻柔的音色:“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是吗?”我并不再转头去看她,唇角却泄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走了肯定还会回来,可是我走上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轻轻握住她拽我衣袖的手,温暖滑嫩的感觉直入掌心。我柔声道:“可能吧。”
    “要走也得明天之后。”男声入耳,我垂首道:“什么时候走都一样的。”
    廖父随声出现在门口,淡淡道:“你走我不再管,但封老师的约会你忘记了吗?我已经约了他明天,你至少要先见过他后再走。你想走可以,但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我恭应道:“是。”
    廖父再不看我半眼,转身回至书房内,“砰”地关上房门。
    廖真如低声道:“爸爸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抬起头,微笑道:“真如你有没兴趣陪我到外边花园坐坐,当作是对我的临别赠礼?”
    天色早已黑得深沉。
    坐在常坐的老位置上,我环顾四周,忽然笑起来:“世事变换真的很忆人,想起今天早上的话,现在真的感觉太幼稚了。”并肩而坐的廖真如睁大眼睛看来:“嗯?”我悠然道:“今早一时冲动,向你说了恋爱什么的话,别放在心上。”廖真如迅速埋头下去,慢慢道:“你说要……要和我恋爱,还说那是最郑重的请求,原来……原来只是开玩笑……”
    “不!”我敛笑肃容,“那不是开玩笑!”真如明显地一震。
    “我现在真的很想有人陪在我身边,然而……”我望向远方,双眼眯成一线,“我没有资格要求你。”
    不但没有资格要求她,就连方妍、林芳她们,也已经不再是我有资格要求的——只因为一个选择。
    “很矛盾的,我有一点空虚,很想有人陪在身边,可是我不能让人陪。”我自嘲地一笑,“有些人选定了要走的道路后就不能再得到宝贵的东西,真傻。”
    廖真如垂首不语。
    我侧头看着她近乎完美的脸颊,后者在黑暗中份外有种神秘的美。
    心中忽然一阵悸动。我皱起眉,轻轻道:“我……我能抱抱你吗?”
    真如没有作声,却忽蜷入我怀中。我环臂搂抱住她,把头伏在长发间,双臂用力抱紧。柔软温热的娇躯填充了怀中的空阔,喉间一阵不可抑制的酸涩,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只有在这时刻,胸中的空虚才会稍减一点——那种以前从来不知道不明白的空虚,现在却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我的神经。
    一双柔荑环搂住我的腰,轻柔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我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空中没有回答,我俯首看时,她已连眼闭上。
    我并不再问,怅然吐出一口气。
    从明天之后,这地方就再不是我能呆的地方了。
    次日晨起时,我才知封镇岳已然在客厅中等候,下楼时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歉然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封老师久等了。”封镇岳神情平静得像石头般,淡淡道:“不要紧,这点耐性都没有,如何还称得上武者?”一旁相陪的廖父笑道:“不过武者要有封老师的修为恐怕也难得很。”封镇岳谦道:“廖先生过誉了。”
    我心中一动,感觉廖父意有所指。不过无暇细想,探道:“上次因为一些意外不能赴约,真的非常抱歉。”封镇岳道:“那只是小事,不用介怀,不过看你眼眶微有黑影,是否休息不足?如果这样,我们可以重新订个时间,等你准备充足。”我越听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必是要为其师弟哥为虎报上次败在我手下之仇,否则何来“准备”之语?想到这处,不由暗忖既然你说得这么明白,彼此是敌非友,我也不宜太过谦让,遂微笑道:“不用。封老师既然有所指教,不妨说出来,事情终归要解决,宜早不宜迟。”同时亦暗诧于他眼力之佳,昨夜和廖真如在花园中呆坐,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半夜才被冷风吹得醒转,廖父廖母不知为何也未来叫,只留门未关。结果今晨刚起我便觉头脑微胀,似有发烧的迹象,幸好身体强健,尚没有多少不舒服的感觉。
    一念至此,我失声道:“糟了!”
    对面投来讶异的眼神。我醒悟过来,忙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到别处去了,真对不起。”封镇岳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到外面来罢,方便一点。”我点头以应,却忍不住向楼上廖真如的房间望去。
    适才便是想到了她,我身体强健吹一点风当然没事,但她蜷在我怀里也吹了半夜……
    肩上忽被拍中,廖父的声音同刻传来:“如儿没事,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我稍稍放下心事,知他看出我的心事,歉然一笑,这才随封镇岳出去。
    小区内有一个广达亩许的小广场,此时时候尚早,只有几个早起锻炼的人在广场上。封镇岳一身紧身打扮,整个人收拾得干净俐落,站到场上正容道:“前次听说你轻易胜了敝师弟,后来又反而输给了高仁文先生。这事影响了应天武馆的名誉,馆主已经知道,严令要我核查,所以呆会儿出手勿要留情,因我不会留手。”
    我立在他面前四五米远处,呆了一呆,道:“但那事不是由我而起,难道责任也要算在我身上吗?”封镇岳神色不动:“我只知道,敝师弟的拳脚绝不在高先生之下。”我皱眉道:“在练武者来说,胜败不是常事吗?我不明白封老师为什么这么执着。”对面壮硕的中年人淡然道:“身为武馆的人,如果不能将失败的耻辱抹去,敝馆还如何在别人面前立足?正如你所见,应天武馆主要进项是为他人提供保镖服务,如果让人认为我们没有保护好人的实力,敝馆今后只好喝西北风了。”
    他毫无惭色地将生意说出来,反而予人真诚的感觉。我收回靠嘴结束这过节的念头,微笑道:“既然封老师执意要和我过过手,那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七十一章 拳设之局
    从我的角度来说,现在实是不宜和他动手。
    首先因着心情的原因,我的状态并非在最佳;其次,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第一个我完全没有把握在拳脚上胜得过的人。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凭着我对自己眼力的信任,我绝对相信这人有非常强悍的实力,远非哥为虎、高仁文之流可比的实力——甚至比诸能和我斗个平手的吴敬以及不拘手段的唐唯南还更为高深莫测。
    廖父站在十多米外静观,完全没有要插手劝架的意思。
    我束紧皮带脱掉外衣,身上仅着了件背心,强健的肌肉在寒风中起了一层疙瘩。深呼吸一口后,我摒去杂念,双手捏拳:“请指教。”
    封镇岳慢慢地摆出一个前掌后拳的预备式,神定如山地道:“我习惯了后发制人,你尽管出手无妨。”我沉声道:“那就恕无礼了!”蓦地前冲,贴身欺上,眨眼间已近在咫尺之距,右手虎爪般抓中他左腰。
    虽然并不深解,但我亦听过北拳擅于远攻之说,故此上手便是取近身搏斗的策略。若非早已定下此策,我也只好先取守势——虽然直觉早告诉我,在封镇岳面前,守等于输。
    抓中腰侧的同时手臂全力外拉,左手早准备好在他被扯得外跌时施以狠击。孰料一拉之下他竟是生根般岿然不动,我怔然上看,恰与他露出笑意的眼睛相触,顿觉不妥,急忙松手疾退。
    封镇岳右拳已螺旋轰至。我百忙中只来得及屈臂硬挡,“咯咯”两声骨响,一股巨力狂涌而至,迫得我亦不得不后跌两步方才站稳。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在入馆之后师父取的。”封镇岳缓缓道,“原因则是我下盘极稳,即便是他老人家号称‘北拳王’,纯凭蛮力亦推我不动,何况是你!”
    我只觉一双小臂被击中处如欲断裂,心中α咳绱司耍叛园德钭约罕康啊t绺糜伤种溃裘挥辛蕉颊虻米〉淖サ亓Γ幕崛「稣饷雌瓢蹴绲拿郑坎挥煽嘈Φ溃骸跋衷谥懒恕!?
    封镇岳摆回预备式,淡淡道:“我要出手了,你小心些。”
    我微生沮意,他尚未认真出手我已败了头阵,难道真是不如他?想到这里,胸中突生出一股傲气,我将唇一咬,藉疼痛提高警觉。
    未战先败的事情,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我微躬上身,大步窜近,弹腿踢膝。
    既然取巧的手段不能成功,那就以硬碰硬好了。我绝不相信这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在体力上拼得过年轻的我!
    封镇岳下盘纹丝不动,左手疾速下劈,落处正是我踢去的脚尖。我心中暗暗冷笑,刹那间换腿踹腰。他一掌落空,右拳却已换为抓势早备在我踹势正中,眼见将要抓中的瞬间,我腰力陡发收腿而回,上身前冲借冲势右拳旋转击向他面门。
    这一拳端的全力而发,快如闪电,倏忽间已至他鼻下。拳面上甚至连他呼吸都感觉到时,心中突觉有异,胸口如受重锤之击,整个人失去重量般向后飘飞起来,砰然落地。
    旁边传来“啊”的娇声惊呼,接着廖父的讶声:“如儿!小心膝伤!”我痛得蜷在地上,双手捂胸,喉间一阵甜涩,连咳不止。一只柔荑从颈下搂住我头,廖真如的声音入耳:“你……你怎么样了?”另一只手却轻轻在我胸口中拳处揉动,力图为我减去一些痛苦。我不知她什么时候也跟了来,只觉胸口骨头根根都似要断开般锥痛,气息翻腾,一时难以开口,只咳不语。
    沉稳的声音传来:“你的拳脚全无章法,又怎敌得过我北拳之局?这一拳只是小试,若自觉没有本事,只要你向武馆道歉,事情可以了结。”
    我调息良久,才勉强压下剧痛,睁眼向满脸慌乱焦急的廖真如一笑,哑声道:“谢谢。”挣扎着跪起身,喘息片刻,捂胸起身咳道:“是不是还要斟茶认错那么……咳……麻烦?还是省了……”慢慢做了几个动作,将胸口不顺的气息调整,才向仍半蹲在地上望来的廖真如笑道:“连一拳都受不了,我还怎么做得了男人?真如你站开些,我还要向封老师讨……讨教!”
    廖父走了过来,面带讶色地看看我又看看真如,将后者扶了起来走远。
    身上力气渐渐恢复。我试着活动了几下手脚,吐尽胸中闷气,确定并无大碍后才肃容道:“封老师的力量我甘拜下风,但刚才只是我粗心大意,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封镇岳表情似若亘古不变般,重摆回预备式,只道:“好。来。”
    我虎吼一声,三次冲前。
    今次才是真正的全力施展,皆因我已知他速度虽然确不如我,但却能用拳脚招式来补足这方面的不足,更有惊人到连我也难以承受的力量作为主攻,若不认真,结果仍只是我败他胜。
    热血沸在体内。
    这还是首次被人激得如此,从前的对手若以单打独斗论,绝无能胜我者。
    拳头挟风而去,却被迎面大掌挡住。我正待换拳重攻,他另一只手已伸到我小腹前,眼看将及,我只得垂手挡住,微退半步侧身右踹,将彼此距离保持在手臂可及之外。封镇岳前扑一步错过我右脚,右拳铁锤般轰到我喉前,待我挡格时左拳已替代而至。
    即便以我过人的速度,被他这么连番的施展,也迫得只能连退两步缓去他攻势的紧迫,再重整脚步冲前。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只能尽量将速度的少许优势提高,否则再无胜算。
    反覆两次之后我暗暗心惊。
    一向以来我认为所谓的“套路”只是限制人发挥的枷锁,因此绝不学习任何格斗的招式。即便是父亲训练时,我也只将那些军体拳和格斗技巧当作锻炼身体的手段。试想如果对方知道你的招式,岂不是被敌料了机先?而自由式的发挥便不同,一拳一脚因着均是看眼前情况随意而发,往往会出乎敌者意料之外,反有奇效。
    但封镇岳彻底打碎了我这想法。他使出的绝对是某一种套路,防守时来回的那几个姿势,至多就是顺序略有不同,却连连将我的攻击轻松挡住并且截得半途而废,使我力不能尽情使出。每当我终于抓住一线先机要击中他时,却总会惊觉他速度不疾不缓的拳头将在我击中他前先击中我。
    更令人惊诧的是,我隐隐感觉到他的拳路一直在将我向某种趋势逼去,只是由于我速度略胜,才不至于轻易被陷进去,但那股几乎无可抗拒的“陷力”却已令我难受至极。他出拳并不甚快,常在一臂之距上出手,且是两拳齐出,一先一后,组成无隙可击的防御网。
    第三次被逼得退开后,封镇岳突同时收拳退开道:“你不该仅仅这种水平,否则为虎不能败得那么?(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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