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16 部分阅读

    张乐恒仍未将手从我肩上抽离,侧看着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看你面相觉得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而且你又帮了我的忙,一时想不到什么东西好谢谢你的,才叫燕玲把这岗位给你——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可以帮助你长长经验,也算是给你提供个体验的机会。”
    “面相?”我愕然。
    “我爷爷传给我的,嘿,原因说来好笑,因为我爸不肯跟他学看面相,他就抓住我逼我跟他学。”张乐恒摸摸后脑勺,似略觉尴尬,“不过小时候我很喜欢爷爷的,他总爱跟我讲故事,不知不觉就跟他学了些看相的玩意儿。呵,你不会觉得可笑吧?有时候面相也可以看得很准的,别不信哦,当初我跟燕玲谈恋爱就是看面相看中她的。”
    “啊?”我瞪大眼睛,“嘿,这个倒没见识过,有机会定要跟你请教两手。”
    张乐恒嬉笑道:“好啊,不过别忘了交学费哦——我给你打五折……”
    说说笑笑间已到公寓楼,分手时他不忘提醒我:“别忘了我刚才给你的电话号码,有了决定就给燕玲打电话,要不然来找我也行。”
    我笑着答应下来,看他回了寝室才再向楼上走,眉头不觉微皱,旋即吁出口气,微微一笑。
    能多认识人真好,什么都学得到。
    次日早上从单恒远处换药回来后,按时与张蕊芳在约好的大操场处会合。
    她似乎精神特别振奋,比我更早一步到达,隔老远就打招呼:“喂!我!这儿!”
    我一时一呆,因发觉她竟换了身装束,t恤短裤的短打扮,头上还戴了顶太阳帽,显得颇为利索。张蕊芳以一个标准的跑步姿势跑近来,不知是否跑得太快,脸颊上有两团可爱的红晕,歪着头说:“早上好啊。”
    近了才看清原来她仍戴着那副黑框眼镜,与周身打扮配得不伦不类。我上下打量她一周,奇道:“你晨练啊?”
    她自己看了自己一眼,噗哧失笑道:“我像刚晨练过的样子吗?”
    “那你这身打扮……”我忍不住再打量了她一番。
    张蕊芳打断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会武术是吗?”旋即竖指唇前警告道'奇‘书‘网‘整。理提。供':“不准说谎哦,林芳和方妍都给我证实过了!”
    我报以一笑:“我说过要否认吗?”虽然本身不喜欢张扬这方面,但我并不打算隐瞒无法隐瞒的事实。
    “那就是会了,”她兴奋地道,“我也学过几年武术,怎么样?比划比划?”说着眉眼装腔作势地一横一竖,大概是想拟出凶神恶煞的神态,“咄”地一声斥叫,摆个马步预备势。
    我惊愕地看着她,这女孩儿叫道:“请植兄赐教!”我忍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旁边有人走过,看怪物般看她。张蕊芳毫无所觉般叫道:“切磋啊,你不是不敢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算要切磋,也不用在操场上这么招摇吧?”她不以为然地道:“那还不是一样?反正早上没什么人——你是不是男子汉?我都没这么多顾忌你却还这么样东想西想的!”接着兴奋地道:“离开武馆后都没人陪我练武,这学校里简直就找不到第二个会武的人,幸好现在有你——不用怕,我会手下留情的,最多就一点点痛。”
    “怕痛?”我哑然失笑,“你看我像怕痛的人吗?不过不用回答了,我也没时间陪你在这儿卖艺,先走了——对了,以后找我记得找点有价值的事情来做;还有,下次打电话记得要先说清做什么,别又像这次一样让我白跑一趟。”
    “哎!你干嘛……”她慌忙站起来。
    我已经走出三四米,头也不回地道:“走路这么明显的事,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正继续前行,忽听身后风声与娇斥声一齐窜近,转头恰看见一只小拳头飞近。
    同刻张蕊芳叫道:“不准走!”
    我半步都未躲开,抬左手一抓,已将她拳头包在手内。张蕊芳眼见一拳不能得手,正要换另一拳时我手腕一甩,将她推得跌退好几步,奇道:“谁教你的?这是武术吗?”
    张蕊芳好不容易立稳身子,摸着被我捏疼的右拳,不服气地道:“当然是!我以前在我们武馆里可是第一高手的——除了我师父外。”
    我忍俊不禁:“你……第一高手?倒数第一罢?连桩都拿不稳,嘿,第一高手,哈……第一高手……呵呵……”笑到半途,猛然前趋,刹那间窜至她面前,顿时吓得她尖叫一声后退出三四步。
    “我还没出手呢!”我嘻嘻笑道,“就把你吓成这样,还第一高手!我不得不用一声‘呸’来形容了……”
    张蕊芳看清我只是戏弄她,气道:“你偷袭我!”
    我懒得再跟她罗嗦,四下一望,指着不远处的足球门道:“这样吧,你如果能在三十秒内从球门顶上翻过去,我就和你比;要是不敢,那就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张蕊芳看着那几有她身高两倍的球门,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半晌憋出一句:“我是和你比武,又不是比翻墙,翻那个干嘛!”色厉内荏的味道已露出五分,还带上了赖皮味。
    我无奈道:“这样吧,如果我能在三秒内从那上面翻过去,你就不准再缠着我比什么武,而且从今以后都不准再在我面前嚣张,怎么样?如果不敢接,那大家还是散了比较好点。”
    “赌就赌!”她终于忍不住,“你要是能翻过去,我绝不再找你比!”
    我微微一笑,倏地大步奔去,在离球门尚有米许处屈膝上跳单手抓牢门框,手臂猛地出力将整个身体侧甩,双腿已夹在门框上,整个人翻了过去,在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松手落下,稳稳着地。
    “有没有三秒钟?”我故意对张蕊芳大声叫道,后者已然呆住,“我还没用左手呢!”
    离开后心中仍忍不住暗笑。
    从理论的角度来说我于武术方面所知仍浅,但从实践上来讲,我敢说就算整个四川都难找到几个人对力道和技巧的控制能超过我的,何况她这自以为是的门外汉?适才那一下,除了甩体上框时用了较大力道外其余动作都在一个“巧”劲,不过要唬住毫无眼光的她实是已然足够。
    下午课结束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孙燕玲拨去电话,答允了守机房这勤工助学岗位。这是基于两点来考虑,其一就是经济方面的补助,其二则是为了能更多地接触实践性工作,提高自己。对于我所学的专业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
    晚饭后跟伟人一齐去换药。单恒远逐个给我们换好药,趁着我们仍在院子里小憩聊天的当儿从屋内拿出个小折子递给了伟人。后者随意看了一下,笑着递了过来。
    我顺手接过粗看一眼,原来是个存折,附带着银行卡;再细看上面的文字,顿时脸色一变,蓦地抬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义字门的人,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伟人坦然回答,“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曾说过,如果你能杀了灰狐,这五万元钱就是你的酬劳;这就是。”
    我慢慢站起来,沉着脸道:“第一,我没有杀过任何人;第二,我以为你已经比较了解我了,看来并不是的。”手腕一抖,存折带卡一齐扔回他怀里。
    “灰狐虽然没死,但跟死已经没有区别了;而且就凭你救了我们,本来这点钱根本不能还掉你对义字门的人情,但义字门从来都是言必诺——我知道你会感觉这是我们用来收买你的钱,但请相信我:这只是一笔交易的酬劳,绝对不附带其他任何条件。”伟人缓缓道,“我不敢说自己已经了解你,也不敢让你相信我,但我相信你看得清我的为人——说一句‘我林强绝非卑鄙之徒’,你应该不会反驳我,对吗?”
    我冷冷道:“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我认为是不义之财,就绝不会要它,无论是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
    伟人沉默片刻,忽道:“如果我用兄弟之情来请你接受呢?”
    我丝毫不为所动:“是否做兄弟不是由这种事来决定的。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我认定你是我兄弟,就算你认为自己跟我是天敌,这兄弟仍然是做定了;反过来说,如果我认定你不是兄弟,就算你在我面前自剜心脏表示心意都没用。”
    伟人又沉默片刻,把存折交还单恒远,起身微笑道:“那我该高兴才对,怎么会生气呢?你肯跟我这样不客气,就说明你确实把我当兄弟,对吗?”
    “不错,”我直接了当地道,“如果我不把你当兄弟,不明白你的心意,就凭你拿这么多钱给我,我就可以从此以后看不起你。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不敢说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但当它仍在时,你面前的这个人就仍会是这样做人。”
    “我明白,”伟人点点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点。”
    我缓和脸色,吁口气歉然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这是老毛病了,一涉及到感情的问题,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极端。”
    伟人理解地颔首道:“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生气的,是兄弟就不该跟我这么客气。”
    我一笑抬头,看看夜空,心情回复平静,淡淡道:“回校吧。”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四十九章 勤工助学
    下午孙燕玲领我去向机房管理的钟老师报道。
    年届中年的钟老师清瘦而精神,一口川腔标志般声明了她的籍贯。她显然已预先被通知过我的事,毫无讶色地打量了我一番,打开一间机房,随手指向其中一台机器道:“那台电脑有点问题,你试一下看能不能弄好它。”
    这是要考较我了——我心说,口上答应了一声,请她打开机房电源,开机做症状体验。
    机箱发出长短鸣叫,显示嚣未有任何反应,硬盘指示灯只在最初三四秒内闪动,其后熄灭,电源指示灯则保持着长明的状态。
    我侧头向钟老师询问毛病产生前的事件,后者瞠目以对,孙燕玲忙在一旁插口:“机器这么多,钟老师也不能都看到啊,植渝轩你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钟老师略现尴尬,附和道:“开学这段时间学院划给我的人手太少,很多时候都管不过来,忙得很啊。”
    我心里已对她有了初步的判断,并不追问,陪着笑笑,转身去关掉电脑电源。孙燕玲奇道:“现在的机箱不是都不能用按钮关机吗?植渝轩你这样子是关不掉……”还没说完,电源指示灯倏然熄灭,内部风扇声亦随之消匿。
    孙燕玲睁大了眼睛,嘴型固定在扩大状态。我收回按在启动按钮上的手指,解释道:“现在的atx机箱虽然屏蔽了物理开关钮的模式,但当启动按钮被按住四秒钟以上将近五秒的时间,机箱电源会被自动切断,这是个小技巧,钟老师肯定知道。”
    她下意识地去看钟老师,后者点点头。
    我把机箱从电脑桌下拿出,心中却想到像这种读大学读到大三居然还不知道这种最基础的事,真令人难以相信;即或她并非计算机专业,但作为现代的大学生,跟电脑的接触肯定不在少数,真不知道她平时把电脑当作什么来处理。
    旋转念一想,其实这也很正常,她虽强在作干部方面,但未必就强在求知。
    问钟老师要来螺丝刀,我逐个解下固定机箱的小螺丝,折下了机箱盖,往内里一看,联合之前听到的机内喇叭鸣声规律,已有八成把握,转头向她问道:“老师,有没有表面平滑一点的毛巾跟酒精?”
    钟老师微微皱眉道:“毛巾是有,上次学校专门给机房配的毛巾还剩很多,但是酒精就……”
    我想想道:“那也只好将就用水了,麻烦你给我一条毛巾。”
    她并不就动,却问道:“你想擦哪个配件?”
    我随手在机箱内一指:“你看这里边,恐怕都需要擦一下,起码有半年以上没有清理过这里的灰尘了。不过现在不用那么麻烦,既然问题是在电脑自检之前就产生的,我们可以试一下先只擦显卡和内存条,看有没有用。”
    钟老师仍不动身去取毛巾,再问道:“你怎么知道毛病是出在机箱里?显示不出来说不定是显示器的原因。”
    我心说你没看见显示器电源打开上面能够正常输出检测信号吗?但口上却不说明,只道:“如果是显示器的原因,就不是我能够解决了,那个需要专业维修人员来。我能够做的就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尽量检测出毛病是不是在机箱里头,如果是就再尽量解决它。”
    那钟老师总算不再追问,取来毛巾时我已将内存条取了下来正看它型号。孙燕玲在一旁兴趣盎然地发出心中疑问:“这就是内存条呀?这个方块是干嘛的?下面的金属是铜的吗?”我边随口回答她问题边绞干湿毛巾,轻轻拭擦条上和dimm插槽内的灰尘。
    说实话这种工作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因为确是太过简单,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更谨慎严密的方式来处理这问题,既可以增大成功解决的成数,还可以在这两个外行面前表现实力;但我不那么做,因为没有必要。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做出超过限度的行为,那是非常不妥的事情——至少我看来是。
    这一间机房内的机器和之前我已见识过的图书馆阅览室内的机子相较要新得多,自然不能跟潮流相比,但从主板上的标识就可以知道已经使用了现在大多数的主流技术;初步判断,这一批机器至多是年余前才购的,不过配件上面并没有出厂日期和售出日期的标签,很难确定下来。
    我边想边擦好内存,重插回槽内后就那么敞着机箱开了机。
    一瞥间看到两人在一旁呆住的表情,似觉得我这么随便的处理太过轻率。
    cpu风扇显然质量并不很好,开转后噪声半起。电源指示灯跟硬盘指示灯一静一动地亮着。
    显示器发出“滋”的轻声,指示灯由黄转绿;几在同一刻机箱发出“嘟”的轻响。
    我用毛巾擦着手道:“好了,自检通过。”随着我的声音,显示器上开始由暗渐明地显示出信息。
    孙燕玲提醒道:“你不是说要擦显卡和内存吗?显卡还没擦呢。”
    画面进入一个静止的阶段,现出几项选择。我注意着屏幕上的显示,边琢磨这是什么意思边回答她:“我知道,那个等哪天机房大检修时再作吧,现在重点在解决问题。”向钟老师虚心请教道:“老师,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钟老师有点惊讶地看我:“这是还原卡的信息显示,你不知道吗?选择第三项就可以了。”
    “还原卡?”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家在农村,信息交流不是很方便。”心里绕着这东东转开了圈,手上按她指点选中第三项,摁下回车。这就是远离城市的最大弊端之一,就是信息更新慢,只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东西出世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但我却并未听过。同时亦为自己答应来机房庆幸,至少又增长了见识。
    接下来向钟老师请教还原卡的一切,但她显然也不了解,只是懂得一些基本的操作和作用,并不能给出我想知道的所有。
    检查过运行正常后,我再次关闭电源,上好机箱,把一切弄好后再作了一次启动检测,确定已经弄好后才向钟老师交了差。趁着她关电的当儿孙燕玲悄悄问我:“你向来都是这么好学吗?”
    我笑道:“是有针对性的罢了,一般只是有关计算机的才是这样。”她眼睛中闪闪发光,不知想到什么。
    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离开时孙燕玲笑道:“想不到你这么老实,又谦虚好问,前途不可限量噢!”
    “老实?”我一愣,随即明白她是指我刚才自陈家世,露出个“害羞”的笑容,“孙姐你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她被我的怪样子逗得笑出了声:“想不到除此之外你还很风趣呢!不过我可不是乱说话,最主要是你好学而不迂腐,不像很多人学习学得头都呆了。”说到这儿,似想到了什么,敛笑叹了口气,“这是经验之谈,做人不灵活的人再怎么有能力都不能获得怎样的成功,就像我以前有个同学,大二还没完就自己去考了高级会计师的认证,很强吧?后来休学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他家里很穷的,想早点挣钱养家——结果因为不会做人,跟老板倔了一次,就被炒了鱿鱼。”
    我不懂会计师是什么样的职位,不由就这个名词发问。孙燕玲就手给我解释了一下,我顺势再深挖了一点儿下去,她不得不详细解释。到她所在公寓楼下时她才醒悟过来:“咦?我刚才是说这个吗?”我挠挠脑袋:“好像……似乎……仿佛不是,不过我忘了,嘿,不好意思。”
    她再次被逗得失笑出声,亲切地捶我胸口一拳,这才上楼去了。
    我心叫厉害,能当上会计系学生会副主席的人确实有两手,这么一番对白,就算两人本来是仇家都要立刻化敌为友。在拉拢人上,她胜过我不只一筹而已,而且性格外向活泼不逊于张蕊芳那冲动派,果然是个善于做人的过来人。
    不过这与我没多大关系。转身离开时,我的精神已转移到刚见识过的硬件上去了。
    晚上准备去进行第一次工作时接到方妍的电话。她本来是找我去自习,结果十分钟后跟着一齐到了计算机大楼。
    初时她追着说要帮我,我止住她:“你能干嘛?”她根本是个机盲,这一点我早弄清楚。
    “检票呀。”她想出这一句。
    我哭笑不得:“这是在勤工助学,而且是按时间算的,你帮我也没用,我还是要守那么多时间。”
    “那……我也可以帮你检票呀,这样你就可以多休息一下,不好吗?”方妍楚楚可怜地说,像生怕我就拒绝她了。
    我却想出另外的主意:“不行——你去上机。”
    “我?”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咬着嘴唇,“我不喜欢弄电脑嘛,而且又不会什么东西……”
    这个样子非常可爱,使我放软了语气:“就是不会才要你学,你想啊,这个社会,哪有不跟电脑接触的行业?而且,”我扔出杀手锏,“计算机就是我最大的爱好之一。”
    方妍眼睛一亮:“那好吧,不过我什么都不会,你得来教我。”末一句已带上撒娇的味道。
    “好。”我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检票的共有三人,除了我和钟老师之外,另有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的男生,身材瘦弱,长脸相当清秀,还比较腼腆,并不怎么说话。我搭讪着上去,只聊了几句就发觉这男生在计算机方面相当精通,而且还是抱着我差不多的目的而来的——他并不缺钱,但想提升自己的实践能力。
    我们的工作并不难,只是检票和处理上机的同学遇到的一些问题——当然是机子方面的。检票的工作很轻松,但遇到有的机器因出现问题而一时难以解决时,时间的消耗就在所难免。等到检完票和处理了五六个问题我再回到方妍身边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她正百无聊赖地在屏幕上乱点,见到我时露出想责备我又不敢责备的委屈神情。我随便解释了一下耽搁这么久的原因,令她破闷为笑后才问:“你想学什么?”
    “学……什么都可以吧?”方妍咬着下唇。
    我斜眼看去:“总该有个目标吧?你觉得学计算机最应当学而有用的东西但你又不会的是什么?”
    方妍垂下头去,小声道:“我……我不知道呀,我……我什么都不会。”
    我早知道她是机盲,但仍未想到盲到这种程度,想了想道:“那就练练打字和系统操作吧,怎么样?”
    “好啊——你教我。”她高兴起来,不忘再补上一句,“你一定要教我哦!”
    我做个苦笑的表情:“好啦,我知道了。”
    陪着个像方妍这种女孩并非什么难过的事,相反地,她时常露出的可爱小女生神态总会令我感到欢乐。她懂的非常少,连使用像视窗系统这么傻瓜化的东西都常难住;而另一方面,她并不表现得急躁,总有种平平静静的心态,似乎就算再练上一百年都没关系——自然有我在旁边的关系,这只看她每次被些小问题难住而不好意思地向我伸伸小舌头的动作和此后的开心笑容就知道了。
    我觉察到她并不在意学的是什么,在意的是我和她在一起。
    其间又被上机的同学叫去几次。说实话他们遇上的问题都非常基础,其中竟还有连开了十多个任务导致死机的家伙追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的,而在我解释是他过度使用系统资源时对我变了脸色,弄得我只好摁下复位键了事。少数几个遇上些例如无故重启和无法开机的也都是些配件蒙尘或线路接插的小问题,最令人喷饭的是有个女生向我“悲”诉机子老爱自动断电和重启,结果只是因为她的脚总长伸到机箱电源插头处踢松了插头,而她自己还一无所觉。
    此外最严重的问题是学生本身对机器的不爱护,通常一间机房五十台机子至少就有十多副耳麦是被人失手折损的,真正有质量问题的还不及被人破坏的五分之一。
    耳麦是损坏最严重的配件,其次就是键盘和鼠标——只要看看百分之九十的人是如何使用它们,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偏我的性格就是天xing爱护东西,看到猛击甚至激动得摔打鼠标键盘的同学时忍不住上前去劝阻。多数人会听劝,至少是暂时听,但仍有例外。
    第六次劝阻一个同学时,他横着来了一句:“妈的要你管!老子想咋弄就咋弄!”
    我并未发怒,看了一眼他身前的屏幕。正在网上聊天,似是和某个女孩儿吵着架,qq上的信息第一眼就被我看见一句“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我不喜欢吗”。还未来得及看第二眼,这男生伸手推了我一把:“看什么看?妈的晓不知道什么叫隐私?你妈没教过你尊重人啊?”
    我微微一笑:“我妈没教这我,教我的是我爸。你呢?不过看来你不需要回答,是人都看得出来你连‘尊重’两个字咋写的都不知道。”
    “哈……”旁边与他相邻而坐的两人忍不住失笑。
    那男生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似要滴水,左右望了一眼。笑着的两人都垂下头去忍住笑,因为感觉到了压力。
    他个头要超过我一个头还要多,至少也在一米八上下,但瘦瘦的像粗竹竿。
    “妈的有种再说一遍!”他粗声道,眼睛红起来。
    我悠悠道:“失恋而已,何必这样呢?”说到这处,猛地止住,自责不该乱猜,更不该乱说,虽然说的时候并未带上任何贬意,但很容易使人以为是有意挑衅。
    他显然以为我是最恶意的那种意思,踏近一步骂道:“你妈的找刺激是吧?!”一把抓住我肩头,大力一推,想要掼我倒地。
    我顺势退后一步脱出他手,道歉道:“对不起,影响你上机了。刚才这句话是我说得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那男生以一个大幅度的定身动作表现出他的愕然,呆了一会儿,似在考虑是否需要“放过”我,终于哼了一声坐回位置,口中还囔着:“多管闲事!”
    我心说如果不是不想生事,就凭你!十个你也休想在我手上占到便宜——表面则是若无其事地冲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微笑以示没事后走了开来。
    刚走出这间机房,李睿廷——亦即跟我一起勤工助学那瘦男生——追上来道:“你脾气挺好的啊。”
    我摇头一笑:“这种事不过小事一件,没有生气的价值。”
    他看我一眼:“但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反问道:“生气很好玩吗?很有趣吗?如果是,我只好抱歉我不是喜欢这种趣味的人;对我来说生气就是不好的事情,对这种事情,而让自己找罪受,对不起,我没这种癖好。”
    李睿廷侧头现出思索的表情,我趁机走回方妍所在机房。后者正在练五笔输入,慢得蜗牛般,但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认真地睁大眼睛看着屏幕,时而露出搜索记忆的神情——被某个字根难卡住了。
    “这个‘院’字的字根键是bpfq。”我半俯在她身侧提示。
    “哎呀,都忘了!咯咯。”她一拍脑袋惊喜万分地笑了起来,依言输入,“那这个‘长’字呢?”
    “你怎么分这字的?”我并不直接给出答案,诱导她自己去想。
    “嗯,先是一撇吧,对不对?然后是一个‘十’字形,最后再一捺,对不对?对不对?”她努力想出自己的结果,连连问我。
    “试一下。”我仍不下判断。
    方妍垂下头看着键盘:“嗯,撇是在哪个键?啊,想起来了,是t键。‘十’是……是……f键,捺是在,嗯……糟了,忘掉了!”她偷偷看我一眼,像是怕我责备似的。
    我轻轻敲了下她的小脑袋:“y键,字根口诀忘了?”
    她迅速敲下键钮,小吃了一惊:“啊,分错了。”
    我轻松地说道:“那就再分一次好了。”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五十章 不败斗志
    次日就是周五,下午趁空与伟人去了趟人民医院,看望足有整个星期未见过的君子。
    上楼前伟人拉我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道:“老植,义字门的事最好还是先别跟君子说罢?我不想把他牵扯到黑道里面。”
    我思索片刻,点头:“你放心。”
    本以为这么久没人陪君子,这好玩好动的小子必定奄奄一息至将闷死的状态,孰料还未进病房,君子嬉皮笑脸风格的笑声就破门而出。推门入内看时,这家伙正和一个护士口若悬河地高谈阔论,精神奕奕,若不是仍躺在病床上,根本没有病人的姿态。
    我扬声叫道:“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君止彦是不是在这间病房?”
    君子一震看来,欣喜若狂:“老植!伟人!老子想死你们了!”似要挣扎着扑来,吓得那护士忙按住他:“别动别动,你骨头还没愈呢!”
    我闻声一怔。竟是那远观无人能辨出其身是女性的毛躁护士,还隐约记得她名字叫“张悦”的!
    因为是由学校和部队联合付钱,我们不便节省,给君子找了单人病房,还是一级护理。本来以前是个个子小小的圆脸姑娘护理君子,现在不知怎的却换了这护士来。
    坐下后那护士张悦热情地给我们接了水,说是让我们解渴,客气得莫名其妙。待她忙过离开,我才向君子奇道:“怎么换了人了?”
    君子脸上挤出古怪的笑容,神神秘秘凑上头来:“老植……说!你是不是跟这张护士有一手?嗯?说!别瞒我哦!她什么都跟我说了!”
    我满头雾水:“什么?!一手?!我才见过她两三面而已!”
    “那又怎么样?你晓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君子一脸坏笑,“她是自己申请调来护理我的!原因就是你跟她有交情,还英雄救美呢——嘿,假如她算美的话。不要否认哦,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我愈加不明白:“什么时候救过她?”
    “别跟我装蒜哦!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你骗过的!”君子摆出心中雪亮的姿态。
    我苦笑道:“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她——你给我说清楚一点,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君子将信将疑:“真的不记得了?”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只好先引导我进行回忆:“她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她因为赶倒拿东西,走楼梯差点摔下楼,被你……咋样?记起来没有?”
    我眨眨眼,记起确实有过这回事,挠头道:“那她就为了报答我专门跑来护理你?”回头看看悠闲地品着水的伟人,“你听过这种事没有?”
    君子拦腰打断:“别做出副不知情的样子!这种手段是瞒不过我一代情圣地!她如果不是跟你后头有所发展,怎么会因为你扶了她一把就专门跑来护理我?你不知道她护理得好仔细!我本来不喜欢她的——不怪我哦,你看她的外形,咋也不能跟以前那个小妹妹比嘛——可是一颗善良的心受了感动,因为她实在是太负责了!我是一级护理而已耶,她简直是用特级护理的态度来!”
    “搞不好就是你这一代情圣的魅力吸引了她?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白,于是就拿我来当藉口……”我毫不示弱地反击。
    “别把我的品味降低了!我是不可能跟你有同样的爱好地!”君子扬眉捏拳宣誓般叫道。
    我连连点头:“理解理解,你我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处在不同的思想阶段嘛。不过我想请问一下情圣,你蓄谋已久的泡二奶计划如今如何了呢?想必是马上功成了?”
    君子立时换了副神情,颓然道:“唉,别跟我说她了,一个星期我起码跟她打了四十次电话,你猜她接了好多回?”
    我瞪大了眼睛:“不会一次都没接过吧?”
    “我有不同的意见,”伟人插口,“十有八九是接了一回,然后从此之后再都不接了……”
    “神猜!本来原名伟人大哥现在简称伟哥的伟人果然够伟!”君子竖起在拇指,“一点都没有猜错!她第一次接了我的电话,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弄断了。”
    我哈哈大笑:“看来不行啊……对了,你说了什么话惹她这么生气?”
    君子斗败公鸡般:“喂,你好,我是君止彦。”
    “哇?”我夸张地睁大眼和张大嘴,“她好有个性啊!”
    三人对视数眼,猛地狂笑成一片。
    笑了半天,我想起一事,止笑失声道:“糟了!君子,恐怕你的事要悬!”
    君子色变道:“不要吓我!”
    我皱眉道:“我问过她室友,她回去后从来没提过你一次,而且她见过我好几次,半次都没问过我关于你的事情——这还不算最厉害的……”
    “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放胆说出来,我是经得起考验地!”君子色厉内荏地嚎道。
    我长叹口气:“我见过一次,有个长得很凶猛的男生跟她手牵手地在食堂,你猜是怎么回事?”
    君子瞪了眼:“男友?”
    “这个恐怕就没有丝毫疑问了,”伟人在旁悠然道,“像林芳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要没有男友就跟狗不吃屎那样可能性为零。”
    “比喻太粗俗了,”我“责骂”他,“美人跟狗吃屎连起来是不对地!就算硬要用狗来打比方,也该说点干净的,比如狗不吃肉,或者狗不长犬牙……”
    “哼!”一声沉哼打断我的话,“我君止彦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追不到手的女生!”
    我跟伟人面面相觑。
    “没有竞争的对手,我是手到擒来;有竞争的对手,我是就是垂手可得!”君子豪气暴发似地仰天叫道,“一个月后,我要林芳跟我走!”
    相觑的两人均露出微笑。
    这小子没有丧失信心,也不枉我们胡言乱语为分他注意力而作的努力。
    有什么比兄弟都充满活力和希望更令人身心舒畅呢?
    天黑前赶回到学校,连晚饭都未来得及吃时间已指向六点五十,不得已只好空腹直扑机房。昨晚的实践已让我知道这份勤工助学的工作并不能给我多大的帮助和教益,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我就绝不肯不认真去做——原则问题。
    李睿廷已先我而来,同时还多了另一位勤工助学的男生,样子挺老实的,但对计算机方面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欠缺得很。钟老师把他划到库房处作清理工作,仍只让我们俩守机房。
    七点二十刚过,方妍找了来,手里还提着盒饭,一问下才知道她打了电话到寝室,听伟人说了我的去向和未进食状态,立刻到商务楼那边去打了饭菜来。
    我接过饭盒,柔声道:“谢谢你啊,花了多少钱?我可不想欠你的钱。”
    方妍本来因听见我一声“谢谢”而开笑的眼眉微蹙起来,摇头道:“不要紧的,不用的。”
    我看看她眼睛:“不要跟我说什么客气话,我不想你吃亏,你知道我的脾气。”
    方妍脸色胀红了起来:“我……我不是客气,我是……我是……”头垂了下去,声音蚊蚋般压得极低,“我……。”后面两字却连我过人的听力都听不清。
    我不由俯近头:“什么?”
    方妍看看立在不远处的李睿廷,迅速凑近我耳边说了一句:“我愿意。”立刻缩了回去,仍垂着头不敢抬起。
    我仍不动。
    心中涌起温暖的感觉。
    我轻轻按着自己脑门,深感觉着那感觉。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感觉,导出热流缓缓浸入血管,慢慢流遍全身,连肠胃也似被它填满,一时忘记了腹中的饥饿。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五十一章 兼职之念
    周六的生活对我来说很是不习惯,因为以前高中时总有补不完的课,一周是绝对不可能有两天这么长的休息时间的。相比之下,大学生活似松散了许多。
    晨起跑步买回馒头作早餐,那卖馒头的年轻姑娘没有再恶目相对,看来真的原谅了我“非礼而视”的举动。
    阳光普照的一天,正适合收拾一下卫生再出去走走。
    “漆河军?”我挠挠头,看着手中这张名片。
    记忆迅速翻回到军训完的那天。国字脸,肤白无须,举止有礼的那中年人,眼神充沛得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这一张名片是他那天给我的,但除了后来打过电话询问外,我一直没注意它,想不到清理书桌被清了出来。
    记得他曾说对我有兴趣时去找他,会有合适的临时工作给我。
    “名浦电子工业有限公司营销部部门经理。”我看着下面的小字。
    无论是从经济和学习的角度来说,我都不应该错过这机会。唯一的问题是要坐上超过一个小时的车到城中心去,对晕车的我确是不小的考验。
    考虑了了半分钟后,我再次拨通名片上的电话。挂上电话后我整理好衣着,看了伟人床上一眼。
    他仍在床上酣眠。周末的通宵供电就是这坏处,昨晚我加他再加王壮闲聊玩闹至凌晨三点才上床,又开了两个小时的床头会才入睡,现在两人都仍在低迷状态,看来不过中午不会起来。之前本想摇醒伟人回单恒远处换药,但想想他伤已经好了不少,迟个一次两次应该没问题,独自去换好药回来。上次跟火狐搏斗时再次裂开的伤口已结成薄薄的血疤,对行动并无多大影响。
    写下纸条后,我轻手轻脚地走出门,轻轻带上门。
    * * *
    “潮流之柱。”
    高达十多层的大楼外表面处的深蓝色玻璃反射出强烈的光线,予人以昏眩的感觉。
    我最后确定了一次并未找错地方,这才走向紧闭的玻璃大门。
    玻璃门在我踏近至米许的距离时自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顿时令我微愕。
    “这是自动门,下面埋有压力传感器。”旁边插来个声音,看去时却是柜台内微笑的年轻人。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走了近去,还未说话他已问道:“您好,请问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人态度好得令人无法不生出好感。我回应以笑容尽量礼貌地道:“请问名浦电子工业有限公司是在这儿吗?”眼睛同时扫过柜台上的名字,江乐宁。
    他点点头,和气地道:“请上六楼,电梯——”他向我身后一指,“在那边。如果你不习惯电梯,楼梯在这边。”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惯电梯?”
    他笑道:“看人看得多了,自然就可以通过表面看出很多东西来——对了,你晕车是吧?我这儿有茶,绝对干净,可以帮你醒醒神,免得上去时不能集中精神应付里面这些老大。”
    “老大?”
    “嘿,就是那些负责人,平时开玩笑说惯了,对不起对不起。”他笑容加深一倍,带上歉意。
    我忙表示没关系,同时谢绝了他的好意,心内却对他看人的本领起了兴趣,但又怕影响他工作,略盘算一回,道别上楼——仍是走楼梯。
    名浦电子占了这座潮流大楼整整一层楼的空间,入门处安静得令人不敢贸然进入。调整好情绪后,我才跨入门内。内里是条长廊,乍看下还以为长无止境。廊道两侧分布着几间屋子,门口都挂着牌;长廊尽处则是另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门。
    我按照之前电话查询时的约定逐间看着门前的牌,最后在挂着“接待处”三字的门上敲了敲,金属制的门应指向内缩了缩,原来未关。
    “请进。”
    一声甜甜的女声从屋内传了出来。我轻轻推开门,刚看清办公台后面的年轻姑娘,已被另一声同样甜的问语接住:“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心跳猛地一增。
    平生第一次找工作,还是自己一人,面前的接待员又是异性——我会否失态?担心想潮水般涌上,随即被我强行压抑住,但心跳仍在增长阶段。
    即管是参与了黑帮的事情,还(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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