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个月,叶清兰每天都会去松涛院陪伴孟子骏。为了避免传出什么闲话,每次去多待上半个时辰就离开。而且每次都有叶清宁或是顾惜玉陪同,还总有丫鬟或小厮场。
两人没有单独说话机会,每次多说些礼貌客套话而已,可即使如此,也足以令孟子骏心情愉。再加上顾熙年送来伤药疗效甚佳,腿上伤势竟迅速好了起来。
这半个月里,顾熙年出现次数却少之又少。顾惜玉私下里抱怨过几回:“也不知道他近都忙什么,怎么也不来看我们了……”
叶清兰抿唇轻笑。
若是换以前,她和孟子骏有这么多相处机会,顾熙年肯定放心不下。可那次交心交谈之后,顾熙年却信守承诺,从不过问她和孟子骏之间相处。而且,还不动声色减少了来郑国公府次数,免得他们太过亲密了会惹孟子骏心情阴郁不进而影响了养伤。
顾熙年从来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人,事实上,他心眼小又爱计较,根本就是个醋坛子。可就是这样他,却为了她默默退让了这么多。
……
每当想及这些,她心里都一片柔软温暖。明明两人没有多少见面相处机会,感情却愈发浓烈深厚。
她甚至开始暗暗期盼着日子些过去,等到及笄之后,他就会迎娶她过门了……
顾惜玉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半句回应,心里正暗暗奇怪。一抬头,却见叶清兰噙着甜蜜笑意眼神飘忽,感情早就走神了。
顾惜玉抿唇一笑,淘气伸出手她眼前晃动了几下。
叶清兰回过神来。歉然笑了笑:“对不起,刚才想到一些事,所以一时晃了神。”
顾惜玉很认真追问:“你刚才想到什么事了?”
……
叶清兰哪能说出口,咳嗽一声,将话题扯了开去:“这几日来探望孟表哥人可真是不少,看来他人缘倒是不错。”这些人大多是刑部督捕司,孟子骏顶头上司也来过了。看来,这半年里孟子骏刑部混还算不错。
正说着话,叶清宁便笑吟吟来了。故意看了顾惜玉一眼,才笑道:“松涛院又来了客人。不如我们过去和客人打个招呼如何?”
顾惜玉没反应过来,叶清兰却是心里一动:“是沈长安来了吗?”沈长安和孟子骏关系极好,听说孟子骏受伤。肯定会来探望。
叶清宁笑着点点头。
听到沈长安名字,顾惜玉眼眸瞬间亮了一亮。
叶清兰和叶清宁交换了个会心笑容,一左一右伴着顾惜玉去了松涛院。老远就听到了沈长安大嗓门:“……你这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年我上战场时候,被人一刀砍中了胸口。鲜血足足飞出了几米远,我根本就没包扎,拿着刀就把那个偷袭我人劈成了两截……”
顾惜玉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沈长安犹自不察身后多了三个人,兀自口沫横飞吹嘘:“对了,还有那一次山东剿匪,我腿上被砍了一刀事情你记得吧!都看见骨头了。我还是面不改色骑马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人解决了,然后……”
“然后因为失血过多。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孟子骏不怎么客气打断他吹嘘,顺便冲他连连使眼色。佳人已经来了,这种血腥话题还是少说为妙!
孰料沈长安正说兴头上,压根没留意孟子骏微妙神色:“我那是太累了,所以马上稍微晃了一晃。哪里是什么失血过多……”
叶清兰轻轻咳嗽了一声。
沈长安一愣。反射性回头,一眼便看到了站门边顾惜玉。只不过。今天顾惜玉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俏脸白生生,没什么血色。
该不会是被他刚才那些话吓到了吧!沈长安不无懊恼想着,忙起身陪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叶清兰笑着揶揄:“你说那么投入专注,我们实不忍心打扰你。”别说是胆子小顾惜玉了,就连她听了这些血淋淋话也觉得浑身发毛。
沈长安讪讪解释:“其实,我刚才都是胡乱吹嘘,为了安慰子骏才胡扯一通。”
叶清兰似笑非笑挑眉:“这些话,你还是单独对惜玉表姐说好了。”
这么明显暗示,沈长安总算是听懂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向叶清兰目光,简直就和看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差不多。
……
叶清兰等人目送着沈长安小心翼翼随着顾惜玉走到了屋外廊檐下,忍不住露出会心笑容。一物降一物,这句话半点不假!不拘小节又胆大妄为沈长安,一遇到顾惜玉就成了绕指柔。
叶清兰转过头来,笑着问道:“孟表哥,你今天伤药换过了吗?”
孟子骏笑着嗯了一声,略一迟疑才说道:“下次若是见了顾表哥,你代我向他道谢。如果不是他送来伤药,我也不会好这么。”
提起那个名字,心里依然有芥蒂,可心里隐隐约约痛楚,比以前淡了许多。
虽然不甘心,可他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叶清兰已经是顾熙年未婚妻,或许,不久将来两人就要成亲了……
叶清兰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酸涩,心里悄然叹口气,面上却半分不露,只笑道:“好,以后见了他,我一定将你谢意转告给他。”
叶清宁看着强颜欢笑孟子骏,心里浮起一丝同情。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叶清兰打起精神笑道:“我来了也有近一个月了。打算明日就拾一下回府去了。”
孟子骏一愣:“这么就要回去?不能再多住些日子吗?”
叶清兰歉然笑了笑:“府里送了信来,再过些日子,八堂姐就要出嫁了。这样喜事,我总不能不回去。”
孟子骏默默计算一下,到时候自己腿伤也好差不多了,或许也能随着郑君彦叶清宁夫妇去喝个喜酒什么……
廊檐下,顾惜玉垂着眼睑,神色有些闷闷。沈长安见状,是懊悔不迭,忙柔声说道:“顾妹妹,我刚才说都是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心上……”
“你经常受伤吗?”顾惜玉抬起眼眸,轻声问道。
沈长安哪里还敢说实话,立刻笑道:“没有事,以前上战场时候,偶尔受过几回轻伤罢了。山东近一年,也受过一回小伤。不过,自从回了京城之后,我每天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当差,再也没受过伤。”真恨不得将之前说过话都回来!
顾惜玉眸光盈盈,小声说道:“你以后多保重自己,别受伤行吗?刚才听你说以前事,我心里好难受。”
……所以,她不是被吓到,而是心疼自己吗?
沈长安心花怒放,连声许诺:“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以后绝不让自己受伤。”
顾惜玉听了这话,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浅浅笑意。她本就生美丽精致,蹙眉时令人心怜,浅笑时却如春风拂面,就算世上心肠硬人也会为之心软。
沈长安这缕微笑下,早已软成了一池春水。这个时候就算是顾惜玉让他去奔赴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点头。
顾惜玉本不是爱说话人,沈长安满心甜蜜欢喜,也没了说话心情。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心里俱浮起甜意。
过了半晌,顾惜玉才轻声说了句:“母亲问我,是不是只愿嫁给你。”
沈长安顿时紧张起来:“那你是怎么说?”
顾惜玉性子仍如孩童一般单纯直接,并不忸怩:“我说是,母亲便说,等大哥娶亲之后,就操办我们两个亲事。”
沈长安被这个突如其来好消息震住了,半天都没说话,只会傻呵呵笑。顾惜玉被他那副傻乎乎样子也逗乐了,咬着嘴唇笑了。
不知隔了多久,沈长安才稍稍清醒过来,焦急问道:“你大哥什么时候会成亲?”
顾惜玉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大舅兄,你干脆今年就成亲吧!这样明年就轮到我和顾妹妹了!沈长安心里暗暗嘀咕着。还没等他想完,一个熟悉身影便出现松涛院门边。
沈长安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见那张淡然脸孔,就觉得头皮发麻。不假思索敛了笑容。
顾惜玉也察觉到气氛有异,转身一看,立刻欢喜喊道:“大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来人自然是这几日一直都没露面顾熙年了。
“今日官署事情忙完了,就顺便过来看看。”顾熙年笑着走了进来,淡淡瞄了沈长安一眼,不冷不热寒暄:“沈公子今日怎么也来了?”
沈长安立刻热情赔笑:“我听说子骏受了伤,特地过来探望。”要是早知道顾惜玉也郑国公府,他早几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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