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夜晚,还有人夜不成眠。
顾熙年终于成亲了事实,让太子心情莫名舒畅。
太子当然绝不会对自己承认,他其实一直很介意沈秋瑜和顾熙年那段往事。就算顾熙年再怎么撇清沈秋瑜再怎么誓,这件事还是像根刺一般牢牢扎心里。到了今天,亲眼目睹顾熙年入了洞房,心底那根刺终于被拔了出来。忽然有了去园子里走走心情。
婉拒了莫氏陪同好意,太子只带了一个随从,就进了园子里。
太子府占地约有几百亩,听涛楼阁雕栏画栋,景致极佳。园子里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是随处可见。
太子每逢心情好或是十分阴郁沉闷时候,喜欢去地方就是园子正中间那处观景楼。这座观景楼是用上好木料搭建,共有两层,四面通风,站第二层里,可以清晰看到园子全景。
太子走到观景楼下,便随口吩咐身边长随:“你下面守着,别让人随意上来打扰我。”然后,便随意走了上去。
刚一上了二楼,太子便察觉有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已经子时了,到底是谁深半夜不睡觉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清冷微凉月光洒落木质地板上。背对着身影静静站那儿,微微垂着头。身形优美动人。
那个身影十分熟悉,却和平日温柔浅笑样子全然不同,竟有些莫名苍凉和落寞。
太子心里颤了一颤,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不想出声惊扰了那个身影。
很显然,她正沉浸自己思绪里,并未察觉到身后些微异样动静。隔了一会儿,忽幽幽叹了口气,喃喃低语:“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太子心神一震。眼神复杂极了。
当年,他尚未大婚,还是个十五六岁青涩少年。明知道沈秋瑜是表弟顾熙年心上人,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喜欢上了沈秋瑜。这种矛盾又复杂心情,整整延续了一年之久。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帕子上悄悄写下了两句诗,偷偷塞给了沈秋瑜。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两句诗,是他当年热烈真挚恋慕,也是他心底隐秘美妙回忆。
这些回忆似乎清晰如昨日,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八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冒失又冲动青涩少年,如今是沉稳持重风光无限太子殿下。而那个海棠树下灿然微笑美丽少女。如今却成了太子府里不受宠侧妃,夜半时分登楼远望,满身孤寂凄清……
太子心里微酸。轻轻喊了声:“瑜儿。”
那个身影一颤,缓缓转过身。清冷月光下,那张美丽脸憔悴又消瘦,眼角犹有未干泪迹。正是沈秋瑜!
沈秋瑜怔怔看着太子殿下,似自言自语叹息:“我是做梦吗?琌表哥,真是你吗?”泪水眼角缓缓滑落,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当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止是沈秋瑜和顾熙年,还有尚未册封太子赵琌。沈秋瑜称呼顾熙年“熙表哥”,叫他“琌表哥”。不过。自从嫁入太子府之后,沈秋瑜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
这个熟悉称呼,勾起了太子心底所有温暖柔软回忆。对沈秋瑜那份怜惜也数都被勾了起来。大步走上前。紧紧将沈秋瑜揽怀中,喃喃说着:“瑜儿,别哭,我知道这些日子一直冷落你了。是我不好,都怪我……”
沈秋瑜伏太子怀里,肩膀不停耸动,竭力压抑哭泣声隐隐传来。
太子是个重旧情又易心软人,是个惜香怜玉男人。被怀中美人这么哀哀戚戚一哭,一颗心早已软了。搂着她哄了半天:“好了别哭了,以前是我不好,只顾着忙碌冷落了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沈秋瑜停住了哭泣,哀伤抬起头,美丽眼眸月光下溢满了忧伤和痛苦:“琌表哥,你不用再哄我高兴了。我知道你已经厌倦我了,再也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是。”太子一个冲动,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瑜儿,我身边虽然有许多女人,可我爱一直都只有你。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爱人是谁。
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沈秋瑜却似已经猜到了太子心声,轻轻说道:“如果你对我心意还有怀疑,那我愿意此刻对月誓。若是我有半点三心二意,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都极重诺言,听到这样果断决绝誓言,太子终于真正动容了。放柔了声音:“这样毒誓做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虚伪之极!
沈秋瑜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适时挤出感动又欢喜表情。
太子关切打量她一眼,然后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屋子里好好歇着,怎么一个人也不带就跑这儿来了。还穿这么薄,要是冻着可怎么得了。”
沈秋瑜幽幽叹口气:“长夜漫漫,我无心入眠,便随意出来走了走。正好走到了这处观景楼,便上来待了会儿。不知怎么,竟想起了我和琌表哥以前那些事,再想到现下,不免心里凄惶。随口吟出了那两句诗。却没想到这么巧会被你听见了……”
这样幽怨自怜语气,让太子也不免有些心虚起来,忙又哄了几句。
事情真相真是这样吗?当然不是了!
事实是,今天是顾熙年成亲日子,沈秋瑜心里又嫉又恨,根本睡不着。连贴身丫鬟也没带,就园子里胡乱转悠了起来。
大概是清凉夜风渐渐让她冷静了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
顾熙年成亲事已经成了定局,她再懊恼再不也无济于事。现重要事情,是挽回太子心,夺回属于自己宠爱和地位。再这么消沉下去,只怕这个太子府里再也没她立足之地了。
她当年狠心放弃了顾熙年,放弃了定国公府嫡孙媳身份嫁给了太子,可绝不只是为了做一个怨妇或是弃妇。她要是天底下尊贵那个身份,执掌六宫母仪天下才是她真正追求。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挫折就忘了初衷?
和太子相识多年,她对太子心性实是太了解了。只要有适当机会,打动太子不是什么难事。想来想去,沈秋瑜便来了观景楼。
今天是顾熙年成亲日子,太子既然去喝了喜酒,回来之后心情一定十分亢奋,也会彻底放了心。以他个性,大半是要府里转上一会儿才会歇息。而太子喜欢去地方,莫过于观景楼了……
一切都沈秋瑜意料之中。她耐着性子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太子。其实,他走上楼梯那一刻,她就听到了细微声响。只是故作不知罢了,这才演了刚才那一出好戏。果然把太子哄深信不疑!
沈秋瑜深知过犹不及道理,太子温柔劝慰下很“振作”起来,还不忘趁机索取承诺:“琌表哥,你刚才说都是真吗?你以后真会常常来看我吗?”
太子不假思索点头:“当然了,我答应你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顾熙年一成亲,他心结就去了大半。再有沈秋瑜这般信誓旦旦承诺,他早已把之前愤怒和不忘一干二净。
沈秋瑜演技一流,不费什么力气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瑜儿何其有幸,竟得殿下一片真情相待。此生此世但愿永远伴殿下身边,望殿下不离不弃。”
她眼中闪着水光,柔情依依看着太子。仿佛他就是她天她信仰。但凡是男人,大概都拒绝不了这样目光。何况是心软太子了。
太子搂紧了怀中娇躯,俯下头深深吻住她唇。
沈秋瑜柔顺又热情回应着,很轻易便挑动了太子欲望。太子难耐低声喘息,然后凑她耳边说道:“瑜儿,我们回去。”
沈秋瑜故作娇羞红了脸,将头依偎太子怀里。
这样小女儿姿态,轻易满足了太子自高自大心理。他笑着搂着沈秋瑜,就用这样亲昵姿态下了观景楼。
那个长随一直不远处等着,见太子下了楼,忙笑着迎了过来。待看到太子臂弯里多了一个人时,那个长随不由得愣了一愣。
太子却没多解释,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声:“去向太子妃禀报一声,我今晚要沈侧妃院子里留宿,就不回去了。”
那个长随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莫氏正等着太子散心回来,怎么也没先到等来是这样一个消息,气脸都白了。
好一个沈秋瑜!千防万防竟没防到她有这么一招,竟然深半夜跑到观景楼去等太子……以沈秋瑜美貌和心计,想哄太子回心转意根本不是难事。
看来,沈秋瑜风光日子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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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瑜又要复宠了,等着清兰来收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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