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瞄了笑春光灿烂儿子一眼,心里终于微微泛酸。
这个臭小子,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对他好,也没见他放心上。现倒好,就因为自己对过门儿媳温柔和善一些,他就笑这么开心……
叶清兰又给二老爷顾博敬了茶。顾博和顾宏面容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顾宏沉稳持重,顾博却谈笑风生顾盼自若,虽然年届中年,可相貌身材都保养极好。看着倒像三十二三岁样子。
顾博接过茶杯时候打量叶清兰一眼,笑道:“熙年倒是娶了个好媳妇。”顾博眼中,娶妻一定要娶个美人,家世人品之类倒不是重要。
……知道顾博脾气,都暗暗笑了起来。孙氏却略有些不瞄了顾博一眼。
给长辈敬完茶,接下来就是和妯娌叔伯小姑一一见礼了。
长幼有序,叶清兰先和顾盛年夫妇见了礼。顾盛年比顾熙年年长几岁,相貌大概是遗传生母多一些,和顾熙年并不相似。五官端正俊朗,一脸和气笑容。
他身边妇人就是妻子范氏。这位范氏比顾盛年还要大上一岁,长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到底是生过了三个孩子,身材是谈不上窈窕了,穿戴倒十分鲜艳,见了叶清兰满脸笑意,一口一个“弟妹”叫很是亲热。
不过,叶清兰对这个范氏印象却不算太好。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微妙妯娌关系。表现如此热情客气,总让人觉得有些虚假。至于她真实性情脾气如何,还有待于日后慢慢观察。
相较之下,张悦就表现十分得体了。她和叶清兰没出嫁之前就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特别熟络,总归是聊过天说过话。此时见了面,客客气气笑着喊了一声“堂嫂”。既不失礼于人,也没刻意表现出亲近意思。充分展现出了名门闺秀矜持和礼貌。
叶清兰回以同样礼貌客气浅笑。心里却暗暗想着。今后倒是可以和张悦多走动来往。
顾惜玉眼巴巴等了半天,终于轮到她了,喜滋滋上前一步喊道:“大嫂!”声音又脆又响,满是欢喜之情。
叶清兰眼里漾起笑意,喊了声“惜玉妹妹”。
说真,这么喊顾惜玉叶清兰实觉得有些别扭。可现她确确是顾惜玉大嫂了。这个称呼不习惯也得习惯。
这么一番见礼寒暄过后。叶清兰才算真正过了进门第一关。
男子们去了书房,所有女眷则留了正厅里说话。正厅里椅子倒是不少,只可惜叶清兰没有坐机会,只能低眉顺眼婆婆身后站着,她身边是范氏。张悦没有正经婆婆。便站到了孙氏身后。
顾惜玉本来坐着,见叶清兰站着便也站了过来,亲密挨着叶清兰小声问道:“你吃过早饭了吗?”
……时间都消耗床上了。又急着来敬茶,哪里还有空吃早饭。
叶清兰之前还没感觉,被顾惜玉这么一提,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悄悄咽了口口水,才冲顾惜玉摇摇头。
顾惜玉立刻说道:“正好我也饿了,不如先回去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叶清兰虽然心动,却没有点头。孙氏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她一举一动。虎视眈眈等着逮她小辫子。这个时候还是老实安分点吧!饿就饿会儿好了……
顾惜玉见她没反应,心里有些奇怪,正要低声追问。孙氏声音忽响起:“叶氏。长辈们说话,你那儿嘀咕什么。果然是庶女出身,一点礼数都不懂!”
……明明是她说话。祖母为什么要骂叶清兰?顾惜玉不高兴了,正要张口反驳,袖子却被迅扯了一下。
顾惜玉怔了怔,就听身边叶清兰柔顺应道:“祖母教训是,孙媳知错了。”
叶清兰这么迅认错,倒让准备好了一肚子难听话孙氏说不出口了,不由得轻哼一声,面色实不算好看。
郑夫人咳嗽一声,笑着打起了圆场:“清兰一向和玉儿交好,隔了几个月没见,难免有些体己话要说……”
“你以前惯着玉儿也就罢了,现儿媳进门了,难不成打算惯着儿媳吗?”孙氏从一大早就堆积起来不总算是找到理由作了,不冷不热说道:“我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郑夫人和孙氏婆媳多年,早已习惯了孙氏尖酸刻薄。可当着一众晚辈面,被孙氏这么讥讽数落,她脸上也火辣辣。
张悦和范氏不约而同低下了头。长辈们之间口舌之争,她们既插不上嘴也不能表现出看热闹态度。低着头不吭声明哲保身才是正确选择。
顾惜玉不善言辞,虽然听一肚子火气,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
叶清兰心里怒火蹭蹭往上涌。孙氏摆明了是故意找茬,冲着她来也就算了,凭什么把火气撒到郑夫人头上?
叶清兰深呼吸口气,上前一步,看似恭敬请罪:“都是孙媳不好,惹祖母不高兴了。请祖母管责罚,孙媳绝无半句怨言!”孙氏不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吗?她一定好好配合!
孙氏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应道:“你既然知错认罚,那我倒要问问你,你错哪里?免得我真罚了你,你心里又不服气。然后背后哭哭啼啼告状!”
……果然是个得寸进尺胡搅蛮缠主儿!
叶清兰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表情却愈恭敬:“祖母这么说,可真是让孙媳羞愧了。孙媳昨日起刚进门,算起来今天才见过了各位长辈。请恕孙媳愚钝,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儿做错了,才惹祖母不高兴。还望祖母多教教孙媳,免得孙媳一错再错。”
……
这番话看似柔顺,实则肉中带刺,暗暗讥讽孙氏故意找茬。孙氏焉能听不出来,脸顿时黑了一半。
张悦和范氏投来眼神复杂又微妙,郑夫人却听十分愉。
孙氏脾气急躁,又爱生气。除了定国公府顾俢和之外,府里上下都顺着她,没人敢当着她面说一个不字。自己这个做儿媳,不知受了多少闲气。只是性子柔顺,习惯了隐忍罢了。没想到叶清兰竟然只用轻飘飘几句话,就堵孙氏说不出话来。
嗯,儿子果然娶了个好儿媳啊!
孙氏怒火眼中酝酿,眼看着就要喷之际,顾熙年忽然进来了。
他好像没留意厅中尴尬凝滞气氛一般,一脸轻松自若:“祖母,我和清兰今天起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过来了。现离午饭还有一个时辰,我和她先回出云轩,待会儿再过来。”
……分明是救场来了!
孙氏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行了行了,赶领着你媳妇走吧!”还别说,孙氏对着儿子儿媳都没憷过,可一对着顾熙年就少了三分底气。
顾熙年只当没看见孙氏难看面色,笑着应了一声。冲叶清兰迅使了个眼色。
叶清兰立刻心领神会,和顾熙年一起告退。
出了顺宜堂之后,叶清兰长长舒出一口气。要不是顾熙年及时赶来,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收场呢!
“你不是陪着祖父他们书房说话吗?怎么忽然过来了?”叶清兰好奇问道。
顾熙年收敛了几分笑意,目光微冷:“你敬茶时候祖母就刻意刁难你,我要是不,她不变本加厉才是怪事。我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叶清兰才刚过门,孙氏就故意当着众人面数落她,分明是有意为之。
叶清兰倒是没放心上,甚至俏皮笑道:“不用担心,我不气别人就不错了。谁想让我白白受闲气可不是容易事情!”刚才被气浑身抖人可不是自己!
顾熙年心里缓缓升起怒气,听了这句话之后顿时消散了大半。
是啊,这丫头伶牙俐齿从来不是个吃亏主儿。孙氏若不是占着身份便利,那点功力根本就不是她对手。
“今后除了请安,量离祖母远一点。”顾熙年想了想叮嘱道:“就算你口齿再伶俐,毕竟长幼有别。正面对上了难免会吃亏。”淡淡话语里,蕴含着浓浓关切。
叶清兰心里甜丝丝,难得没有反驳,反而乖乖应了。
那副乖巧又听话样子,惹得顾熙年心里痒痒。和她靠紧紧,借着宽大袖袍遮掩,悄悄握住了她手。
叶清兰略略挣扎了一下,便随他去了。他们现是夫妻了,就算整天牵着手,也没人管得着。
他手修长有力,十分温暖。似有阵阵电流从他手心传到她手心,然后蔓延至心里。两人相识这么久,亲昵事情也做过了。可这简简单单牵手,却分外令人悸动。
到了这一刻,从昨天到现那种晕晕乎乎不真实感才真正褪去。
他们两个,真是夫妻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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