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仙难得》番外：傅九尘（二）

    
    陈孝义见傅九书猛下毒手，杀了诸多仙域弟子，心中伤痛，自知难脱他的魔掌，昂首说道：“你快打死我啊，还等甚么？”傅九书邪笑道：“要打死你还不容易？今天杀了已经够了。过几天拣个好日子，再拿你开刀，快乖乖跟我走罢。”
    “去哪里？”陈孝义惊道。
    “还用说么？自然是带我去找九尘，他给你留下话，说了去处，是不是？”
    “没有！”陈孝义还未说话，脖子就已被他揪起，“跟我走吧。”
    还没反应，陈孝义觉得后背一顶，那口玄红的棺材已经被他背负在了身后，他在山路上打了转，陈孝义见路边一人双手紧缚被拔了上衣，肩膀上有了一处血痕，红裤官靴，堂正的脸上怒目而视，口里塞了一块布，叫得呜呜带声。
    原来自己不是独独被他要挟，此处还有一个。
    “得坐船了。”傅九书望着大海说道......
    北峰噬魂府。虽然荒废，却在冷攸汐、沈凝竹的休整之下，变得焕然一新。傅九尘同样喜好干净，也就帮着几位妻子，一同修葺。
    他遥望东峰，隐隐见到郁郁葱葱，也再没提要去探访一事。
    “夫君又变望夫石了。他处处惦记师兄，我看倒不如把他送到峨眉，与那人凑成一对的好。”夕玥翻了一眼，却被冷攸汐拍了一把。
    傅九尘回过神来，“什么话！”
    “人话，我也是这么看，想我堂堂噬魂府掌教，生的貌美如花，也都吸引不了你的目光。”沈凝竹笑道。
    “我......”孟倾城刚刚发出一个高音，发觉师尊冷攸汐冷漠的目光瞅来，只得吐了舌头，不敢造次了。
    “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我们与世隔绝，在这北峰之上不理世事，好好的过些平淡日子吧。”冷攸汐说完，脸上一红，“我收拾了一个大房间，用来做居室。”
    “正好，用来做我的房间，谢谢妹妹，这下可舒坦啦。”沈凝竹喜道。
    “舒坦，只要你不闲挤得慌。”冷攸汐说完，脸上越发红了。
    “大房大床，挤得什么？”沈凝竹疑道，孟倾城拉了她手，眼波流转，俏脸也是飞红，却迷惑的一笑，没有说话。
    “哦，你们是说大家......”沈凝竹恍然，话说道此处，也觉得有些羞愧，没有说下去。
    “大家一起睡，是论资排辈，还是一哄而上？”夕玥直接了当，问了一句。
    “论资排辈，你得第三。”沈凝竹说道，接着看了一眼孟倾城，“你得第四了。”
    “我可不这么看，论到和九尘相识相知，我可比你们都早，论家世显赫，知书达理，我比你们都强。”
    “你要不要脸，一个大家闺秀，说些这话，好不知羞。”孟倾城讽了一句。
    “要脸？”夕玥冷哼一声，“我就是要脸，处处让着你们，依我的意思，你们还能睡？我和九尘在床上，你们轮番要在床前伺候！”
    “夕玥没大没小，论起排辈分，嫁娶进门，谁能有沈掌教进门早，要说凝竹创这噬魂府，可也比你早。”冷攸汐说道。
    孟倾城脸上带笑，她这话，分明也说了自己，明显就是借题发挥。
    傅九尘在旁听了半晌，“你们觉得有意义争这个么？”
    “当然！”四女同时回道。
    冷攸汐接着笑起，“夫君要隐居，要享这齐人之福，便要接受我碎碎念，长幼有序，这个可马虎不得。”
    在几人欢声笑语中，傅九尘也笑着摇头躬身道：“冷师叔、沈师伯手下留情。我胡乱走到今天，还请几位师叔伯、师妹指点。”
    “冷掌教果然真知灼见，说的不错。”沈凝竹冲冷攸汐抱拳，又斜了夕玥一眼。
    “哪里，沈掌教说的，在下时常斟酌。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冷攸汐笑着回道。
    夕玥噗嗤一声，终也无法将脸继续绷着，低声说道：“如此说来，我们一起睡。一哄而上。”
    傅九尘正要说话，猛地觉得身后气息阴沉不定，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老乞丐领着几个精壮小伙，站在山径之上，“九尘兄，别来无恙。”
    他瞅了几眼，几乎不敢相认，“刘朗......是你么？”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自慕尊主离世，好久没人记得我啦，我都这么老了。”
    傅九尘见他身上嘶嘶冒着黑气，不禁又皱紧了眉头，“你这一身......”
    “我当年被尤仙尊追杀，投入孙道长门下，现在是术士，我父亲刘綎附了体，如今是化阳术士。”
    “你来此作甚。”傅九尘皱眉道。
    “与你商量，关于水中宫的变故。”刘朗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冷攸汐沉下脸庞，上前说道。
    “冷帮主，不用如此吧，莫非是怕我说出当时峨眉发生血洗的事？”刘朗笑道。
    “什么血洗？”傅九尘狐疑道，冷攸汐却甩出一柄飞刀，只逼刘朗的面门，被他反手接下，丢在了一旁。
    “傅九书当时痛苦恼怒，责怪众人欺瞒他尤梓馨身中黄泉之毒一事，大开杀戒，将峨眉弟子尽数杀光。这事你不清楚么？”
    傅九尘心头突得一大跳，朝冷攸汐瞧了一眼，只见她默不作声，退了回去，知道她故意瞒着自己，转头回来，“我...确实不知。”
    原来根本不是攸汐口中所说的术士所为，反倒是师兄下了杀手。
    她担忧自己去找傅九书拼命，也就隐瞒不说。
    “你到此处，想说什么？”
    刘朗一摆手，“借一步说吧。”他朝前走了两步，傅九尘迎了过去，“想我慕尊主离世，你远在沿海，仙域当时，掀起腥风血雨，只不过在慕燕婷的隐藏之下，十分隐秘，我和元青一路被莫真儿追杀，还好命不该绝，上了英雄冢，投在孙恩门下，做了术士。”
    “术士之愿，在于除尽天下恶鬼，保护世人为重。而不是在于仙域争先，这段日子以来，我和莫真儿一同为了振兴大明，而做些努力。只是回天乏术，只能尽力而为，前几天我在洛阳，本要联系旧部，要一个锦衣卫传递消息到二当家的陀罗山庄，不想陀罗山庄先遭官兵围剿，接着又被一个背棺人所杀，九尘道兄，你来猜猜这背棺人是谁？”
    傅九尘闻言一惊，只听得刘朗继续说道：“我想此时此刻，你师兄定然心中愤怒不减，只怕其他的仙域弟子，都难免遭他毒手。他失去了内人，一定不肯放过你我。我到此间，是想和九尘道兄商议一番。如何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
    “我傅九尘已经不理仙域之事了，若是师兄杀来，我还他一命便是。你术士们想要怎样，就怎么样吧。”傅九尘平淡的说道，“当时我不在仙域，若是我那时我就知道，梓馨一意求死，也是会来阻止的。他要杀的，也是我傅九尘想杀的！”
    “九尘道兄，你有此心，我也是明白的，你对尤梓馨情有独钟，在所难免，这是你的选择，但让你身边的妻子拔剑战死，也是你愿意见到的么？要知道，当时知情的，她们也包括在内。”
    傅九尘心头一凛。
    “站在高位的人，无不肩负无数家臣和弟子的性命，就算你抛开现在的鬼捕一门，不去保护他们的生死，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九尘道兄乐意所见么？”
    刘朗见他沉默不语，“就算你师兄杀上门来，为了你身边的如花美眷，让她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想我刘朗，半生兵马，到了今日，时日无多，即使被杀，也是毫无怨言，一生抱负，总有术士们继承。总有一日，能有一个如日中天的天下。九尘，再顾虑兄弟之情和尤梓馨的情意，便要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了！这是站在高位人的觉悟！“
    傅九尘回头，望着沈凝竹、冷攸汐众人。
    “夫君如何决断，我孟倾城第一个陪着。”几女见她说话，均是微笑，朝着傅九尘看来。
    他眉头紧皱，想了一阵，“好。你想怎么做？”
    刘朗双目一亮，“我等在此布下埋伏，待傅九书上来，伏击他，他便不能继续杀人了！”
    “好，你做吧。”傅九尘淡淡说道，转身朝着几位夫人走去。
    刘朗冲着几个精壮汉子示意，要他们开始布置阵法机关。
    冷攸汐见他走来，盈盈拜倒，“九书...我在陀罗山庄，见了他一次，他背着梓馨的棺木，追杀莫真儿。”
    “嗯...攸汐，我不怪你，你是为了我好。”傅九尘将她扶起，轻声安慰道：“当时你不跟我说，也是怕我冲动，去找师兄拼命么？”
    冷攸汐点了点头。
    “唉......若我是他，只怕也要做出这事儿来，你想他失去了所爱，全在于身边人对他的保护，全瞒着他，好教他一点努力不曾做过，我这个师兄，别人不清楚，我再清楚不过，他其实是在气自己。胡乱杀人，只是发泄罢了。”
    “九尘，你打算怎么做？”夕玥问道。
    “无论如何，我会在这北峰噬魂府，安度余生。”傅九尘说道。他心事重重，没有理会众人，独自进了房间。
    刘朗瞟了一眼，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世尊二圣之间的情谊，会如此浅薄，他刘朗不信。
    冷攸汐看着几个术士布置机关，沉吟不语。看似这刘朗要抵御傅九书，实则也是将夫君计算在内的。
    他有不可告人的私心，饶是自己修为深湛，竟也沉不住气，立即站起，回屋去找傅九尘去了。
    “夫君，”冷攸汐走到他的面前，“你要做的事，也要带上我。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个照应。”
    傅九尘猛地抬头，只见她眼波流转，脸上都写满了关心，“你......”
    “九尘，我看得出来，你想护着我们姐妹，只是也不愿九书遭那刘朗暗算，所以，你会偷偷下山，告知九书。是还是不是？”
    傅九尘呼了口气，说起了解，竟然还是她。
    的确，自己是要赶下山去，就算师兄责怪，一剑刺死，也不要他中了他人埋伏。只要他杀了自己，说不定就不会再生气，能放过其他人的性命。
    他站起来，轻轻搂住冷攸汐的细腰，“你在几人之中，最聪明不过，要是你带着大家逃命，我一点也不担心，我下山后，你带着她们离开，不要再等我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要是九书杀了我们，说不定气也消了。”
    “啊呦，那可不行。”孟倾城掀门进来，“师尊，你跟九书之间，有些过节，要是说关系远近，还不如我和夫君下山，他见到我，总不至于一剑杀了吧。”
    “倾城，胡说什么，凭借你的实力，怎么能......”
    “嗯，她的实力差，我还差不多，傅九书当时在洛阳，恨我也入骨，不若我跟随九尘下山，好在能抵挡一阵，若是我们打起来，攸汐你带着众人逃跑。”沈凝竹也发了话，利索得走进屋内。
    “你们觉得我要逃么？哼！”夕玥也跟随进屋，冷冷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也是，统统钻了牛角尖来，这噬魂府，还是有血穴的。别忘了，血穴的能力，便是能将元神再造！尤梓馨做了水中宫的大柱，虽然我还不清楚水中宫现在的情况，但是那份意志，岂是谁能夺走？只要将她丢进血穴，就算出来的不再是她，也有三分相像的吧。”
    沈凝竹被她提醒，身体猛地一震！上前拉了她手，“你的主意甚好，等见到九书，立刻将这句话给他说，他定然会心动。”
    “现在我只担心，噬魂府的血穴，不知可被施恬雅当时破坏，有了缺损，要是尤梓馨不能重生，我们就真的要死了。”夕玥忧心的说道。
    “你是说，梓馨能活？”孟倾城也惊喜不已。
    “这样一来，就算她能活，黄泉也就失控，孙恩只怕也就能够踏入中土了。”夕玥补充道，“凭尤梓馨的能力，尚不能与妖道对抗，何况是我们？”
    “所以，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不能让梓馨复生。”傅九尘平淡的说道。
    众人知他心里苦楚，听他主动要放弃这条路，均是吃惊，原来血穴之事，他早就想过了，“刘朗刚才跟我说的话，只有一句话听进我的心里，那就是站在高位的人，无不肩负无数家臣和弟子的性命，如今我要做的，就是让师兄杀我泄愤，而阻止梓馨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