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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正看来,这世上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事情多了,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叶老大每回考试都那样,有些太过巧合了。
叶老大虽然装的没有小时候那般在学堂锋芒毕露,但也并非完全的泯然众矣,毕竟他要是实在太差的话,奚然早就让他回家种地了,叶祁也没有理由再供着他,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因而在大家看来,他还是很有机会考上的,如果不是几次考试都肚子痛,恐怕早就考上了。
在这个年头,读书人是很受尊敬的,考上秀才的话,全村人跟你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要是能考上举人,那就更不得了了,见面得把你当老爷一样供着。而且只要有一个人考上了,对全村也是有好处的,譬如村里每次交税的时候,官兵看在举人老爷的份上,不会耍小手段多收,说话举止也会客气很多等等。
跟邻近的村里起了冲突,人家也不敢过分。
反正有了这么一个人,村里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有了底气一样。
这个年代的宗族观念很强,并不会因为叶老大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减少这种观念。
这也是里正为什么会比较偏向于老大的原因之一。
叶祁也懂为什么里正会偏向叶老大,对方的思想也很符合这个年代,作为一个里正,会做出的决断。叶老大和叶老二在村里的口碑实在太好了,而和他们叶家又对比太过强烈,村里人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是比较朴实的,稍微一算计,这样就会按照叶老大想要的方向走。
尤其叶老大也注意维护过里正这边的交情。
懂归懂,叶祁心中还是不舒服的,“作为一村的里正,说话最好还是要讲究公平公正的,如果你真无法胜任的话,还是提早退下来比较好,也免得你再因为自己个人的感情,做出一些偏帮的事情。”
“你能够当选里正,是村里大家一起选出来的,大家选你,可不是为了以后讨好你才能获得公平待遇的。”
“像是这种为了亲儿子给养子下药,不让人科考的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了的。”
里正有些恼怒,他心里自觉自己说的是没错的,叶老大每次考试都拉肚子,确实是不太合理啊。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确实不是该随口瞎说的。
他历来就不喜叶祁,如今又被当众下了面子,不由得还是反驳了一句:“那你如何解释,你们家老大每回考试都拉肚子,拉的都快要虚脱了?”
叶祁道:“奚然一贯不去镇上,更别说还要去管老大科考的事情了,他要如何给老大下药?”
里正还是不甘心,又道:“那没准儿是你们老三做的,村里谁不知道他们两个向来不和。”
叶祁说话语气也不委婉了,里正又如何,他和对方年纪也差不了几岁,谈不上要如何尊老爱幼,至于地位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冷声道:“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这个院子,就凭老大这能力,叶宛升能够算计得了他?”
“恐怕前脚他刚算计了,后脚老大就要了他的命了。”
里正:……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往常在大家的心目中,叶老大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今天经过刚刚叶宛升的那一闹,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对于这回事其实也有数了。
没见那打手,动都不敢动叶老大一下,说背后没点儿交情谁信啊。
最终,里正还是说道:“不管如何,这个事情还是不能报官的,传出去对咱们整个村都不好,以后谁还敢嫁到咱们村来。”他这般说,实际上已经是服软了。
叶老大垂着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知道,赌坊这件事他是撇不开关系的,但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这时候无论再说任何话,都不管用了。
不过只要叶家不是铁了心不许他读书,一切也都还有可能。
等他当了官了,也就好了。
至于村里人对他的印象变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这些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
“五年。”叶祁说道:“五年之内,老大都不允许参加科考,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吧。在之前这十几年里,虽然我们这对养父母做得不好,但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也不该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过的这些话,那么这五年时间,你可以自行去边关调查,自己找出真相。”
“嗯,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你亲娘,要是她愿意接回你们两兄弟,你也不用天天发愁算计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到时候自然就可以断了。”
有亲生父母在的前提下,他们这对养父母虽然对叶老大有恩,但也不能太过越祖代庖。比如说,叶老大要是将来买了宅子,有亲生父母在的情况下,他们俩绝对是不好也跟着住进去的,更别说带着叶宛升他们一起。
但叶祁也清楚,就算叶老大找到了陈静,陈静也是绝对不可能认回这两的。
当妾室的,认两个这么大的亲生孩子算怎么回事?
尤其叶老大还是在一事无成的时候找上去。
这事情本身就是叶老大引出来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里正也只是不想叶家把事情闹大,告到官府去。如今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很快,决定也就下了,叶老大也只能同意。
这场闹剧渐渐落下帷幕,周围人也都慢慢散去,只有赌坊的打手还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奚然见状,嘲讽道:“老大,你看这些人还等着呢,要不你现在就说说,你欠的赌坊这五百两银子,到底还还不还?”
叶老大抬头愤懑的看过去。
奚然不带怕的,比谁眼睛大啊,直接瞪回去,“你要是还想还也可以,之前你拿回来的银子已经用了,不过家里的卤肉方子应该也值不少钱,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赌坊的打手给砍了手,等会儿我就去把方子还有铺子都卖出去救你怎么样?”
邹氏还有叶宛清都听的悚然一惊,叶宛清还好,她大体能从这场闹剧中听出来,大伯和赌坊的人是一伙的,应该不用赔这五百两。
但她还是怕,她怕奚然搞迁怒,为了报复大伯,真把她们的方子给卖了,不再开铺子了。
而邹氏倒还是云里雾里,见这些打手还在,当真以为家里还要给五百两,方子铺子都会拿去抵债,顿时脸色一白,有些站立不稳。
“娘。”叶宛清连忙扶住她,小声快速解释道:“娘你别想太多,我们铺子没事的,这些打手和大伯是一起的。”
但邹氏也并没有因此好上多少,依旧还是心事重重的,她嫁到叶家几年了,心里明白,很多时候奚然在叶老大那边受了气,都会出到他们两口子身上来。
谁让她丈夫是老大的亲兄弟呢。
这段时间她过的很好,之前隐瞒方子这事,奚然主要是在折腾老二,对她倒也还好,她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铺子的,来往的客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连带着她都跟人笑着打招呼,就好像终于能够挺直了身板,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然起来。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她不懂,大哥怎么就非得要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自己倒是没事,还连累他们。
她忍不住升起了一些不满。
叶老大自是明白奚然这法子有多损,他咬牙切齿道:“不用。”
奚然撇了撇嘴,虽然省了五百两,但总感觉还是没有预想中那么刺激。
不过能让叶老大五年内不科考倒也还行。
在屋里收拾收拾,他们就又回镇上去了,这次之后,奚然就准备长住镇上,不用来来去去的隔上两三天就回来了。上了牛车,奚然就身体一转,嘴一撇,生气的意思非常明显。
叶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是真的生气,但心里应该也是对他有意见,忙坐过去:“不高兴了?”
奚然哼了一声,不说话。
叶祁道:“觉得我对老大还是手下留情了?”
他向来都一下能猜出奚然的心思。
奚然也不装了,转过身气呼呼的说道:“你还说!就该让他跟老二一起种地去。”
“结果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还想供着他?”
他威胁的做着小表情:“我不许!”
叶祁握住他张牙舞爪的手,道:“供什么供,真当咱们是冤大头啊,以后一个铜板都不给他,他爱怎么过怎么过。”定下五年的期限,主要是他觉得,奚然现在都还陷在剧情人设中没怎么恢复,那叶老大指不定也同样是如此。
他都解释过了,老大依旧还是按着剧情走,可能也是需要一个缓冲。
所以,他才没直接说这辈子老大都不能科考了。
都是被剧情控制的人,好歹也给个机会,之前叶老大也就嘴上占便宜,实际上奚然也没饶了人家,冬日都只有单薄的衣物,衣服穿短了不逼急了不会给买,学费能从开学拖到年底等等,要不是他们并非叶老大亲生父母,还供了读书,叶老大的日常生活着实过的算得上是虐待了。
说之前的他们是文中的极品,真的不为过。
所以再等等,没准过些日子,人家就恢复正常了。
要是一直不改的话,那叶祁也不会一直如此。毕竟他和奚然是为了主角当了炮灰,他要是报复主角也正常,顶多看在何有田的份上,给人把命留下,等人从剧情中走出,至少还能正常过日子吧。他讨厌的是那个剧情的主角,而不是对脱离剧情的人依旧有意见。
奚然听到他这般,这才笑眯了眼,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凑过来亲昵的抱着撒娇。
牛车外面,赶着牛车的叶宛升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默默叹气,没人觉得他也该受到安抚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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