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闹,几乎全班的人都快知道了第二组后三桌不是大佬,就是大佬罩着的人,不好惹,一个都不好惹。
苏欣然一派人吃了个闷亏,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日子又开始变得悠闲起来。
这一天,许韩风没有来上课,估计又是请假去画画了,秦梓纯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小憩,因为许韩风不在,所以整个桌子都是她的地盘,她一趴就占了大半个桌面,舒服得很。
可能是和许韩风坐久了的关系,她最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爱打瞌睡了,明明早上起床时精神饱满,可一早读完,自己的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
有时候许韩风不来,她还会坐到他的位置上补眠。
李仓南好奇:“你们这两个位置有什么区别?睡哪不都一样?”
她摆摆手,认真道:“不一样,我这边头顶靠近风扇,睡着头一直吹风,这样不好,不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养生?”李仓南无语。
课间操是个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恰巧碰上今天下雨,大家不用做操,时间自由,加之窗外阴雨绵绵,实在是个助眠的好天气。
秦梓纯带着一早上的困意,不出两分钟,她就在许韩风的位置上睡着了。
她不敢睡得太死,怕万一一睡死,连上课铃都听不到。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后桌有人在讲话。
是陈建华在和别人说话,这个声音有些扰了她的清净。
“你说你要不坐她位置上?”
好像是陈建华的声音,秦梓纯迷迷糊糊,这些对话都一一流进她的耳朵里。
“罢了,我就在你这凑合凑合。”
另一个男声也有些熟悉,但她像被倦意困住怎么也醒不来,也想不起来。
“她抢了这位置是什么意思?”
“李仓南说,她坐在这儿比较养生,女孩子不能吹风的。”
那个男声的声音低沉又悦耳,流进她耳朵里感觉很舒服。
“就这样?”是陈建华诧异的声音。
迷糊中的秦梓纯趴在桌子上也默默认同,对没错,就是这样。
“嗯,不过也可能她觉得我的位置比较有艺术的灵气,女孩子也是需要补补灵气的。”
咦?这哪是她的原意?
秦梓纯一个哆嗦就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后又转头,看看身后是谁在一直谈论自己。
“你怎么回来了?”
陈建华旁边的是许韩风。
“我画腻了,就回来了。”
“我睡着了你可以坐我的位置上,不用那么委屈地寄人篱下的。”秦梓纯皱眉,觉得自己委屈了这个孩子。
许韩风嘴角微挑,“你一睡都快把整张桌子占满了,况且你睡得那么香,我哪好意思打扰你。”
“想不到你还挺体贴。”秦梓纯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许韩风也起身准备离开。
“我都把位置还给你了,你要去哪?你放心,我睡觉很有质量,绝对没有流口水在你桌上的。”说着,她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许韩风的桌面。
“我就回来看看,等下又要回画室了,我的位置你好好用。”许韩风放下话,拎起包就从教室后门走了。
“他回来看什么?”秦梓纯好奇地问陈建华。
陈建华也摇头:“不懂,我们风风画画到一半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我猜可能是他今天比较思念我,想回来看看我这个好兄弟。”
“这样啊,你们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
一直到晚修,秦梓纯占着一整张大桌子,什么新发的试卷联系通通都丢到旁边,自己的位置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自在得很。
晚修过半,还在写着作业的秦梓纯背后忽然被一只笔戳了戳,她回过头,看见陈建华正对她傻笑着。
“咦......”秦梓纯嫌弃了一声,“你要干嘛?”
收起刚刚戳她的笔,陈建华小声说:“走,逃个自习,哥哥带你吃宵夜。”
“呵,下次吧。”秦梓纯转头回去。
吃宵夜?这风险太大了,要是被抓,她和陈建华完完全全就是两种下场,陈建华顶多被教育几句,看老师对他放弃那样,逃课出去不仅什么事没有,还会给他的狂妄生涯增添几分不羁的色彩。
而她自己,面上无权无势,背后无依无靠,要是被逮到,老师还不得把她那在国外出差的妈妈给喊回来开小会,会名她都想好了,就叫“秦梓纯改过自新教育大会”。
转头回去的秦梓纯暗自摇了摇头,这样不好,不好。
后面如蚊子般小声的声音传来:“咱们顺便接风风下课呀,烧烤摊就在画室楼下。”
秦梓纯提起了几分兴趣。
李仓南也听到了陈建华的提议,马上转头怂恿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今天一天老何都不在,保证没事。”
秦梓纯的心又动摇了一下。
十分钟后,他们三人就一个个偷偷翻了围墙,坐到了烧烤摊的椅子上。
“我怎么还是有点心慌慌的。”秦梓纯不安道。
“你放心,阿瞒在教室,有情况她会马上给我打电话的。”李仓南挑选着货架上的茄子,既然是陈建华请客,她当然要多宰一点。
陈建华隐隐透出一些失落:“阿瞒她怎么不一起来?”
“她说她还要写题,没空。”李仓南又拿起了几串鸡翅。
挑完菜品,他们三人便开始悠闲地坐着高谈阔论起来。
“你说阿瞒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她总不爱搭理我。”陈建华沮丧道。
“你是有多喜欢阿瞒呐?天天在人家跟前晃,谁不烦你啊?”秦梓纯分析道。
一听王老吉下肚,陈建华心情激荡,开始感慨起当年和顾阿瞒的那些纠缠的往事。
他说的是“纠缠”,但在秦梓纯和李仓南听来,分明只有他在纠缠人家。
陈建华说,他和顾阿瞒幼儿园小班就认识了,那时候他们是同桌,玩同一筐玩具,学同一把算盘,关系甚是融洽。
后来很有缘分,这青梅竹马之情一只延续到了小学、初中和现在的高中,他们都在同一个班里。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陈建华就很喜欢阿瞒了,而阿瞒也开始疏远起陈建华来。
秦梓纯好心说:“她是在劝你想开点,别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她才疏远你。”
“我和阿瞒,你不懂。”陈建华目光惆怅。
他初三那年看古惑仔,私以为全天下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那种街边、校园都混得很狂野的浪子,于是在努力和顾阿瞒考上同一所高中之后,他开始浊心垢面,认识了不少外头的混混,然后在学校里拉帮结派,修炼成了一方校霸。
只可惜,顾阿瞒见他这个样子,离他离得更远了,索性现在连话都不说几句了。
“你这深情,是我们看得肤浅了。”李仓南拍着秦梓纯的手背感叹道。
“唉,可惜我悟得太晚。”陈建华语气里满是悔恨。
“你又悟出什么了?”秦梓纯问。
他微微抬头,望向烧烤摊楼上的画室,“你知道我和许韩风是怎么认识玩在一起的吗?”
她们摇摇头。
“当年,也是这么一个黑夜,我带领着一众小弟翻墙出来,那时候这条街上的人不多,我刚翻出去,就看到他从楼上的画室下来......”
陈建华神情动容,拿起一串掌中宝边继续道:“那天的月光很亮,他乌黑的头发,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衫,手里夹着一张画板,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那股气质,老子仿佛看见了一个仙子。”
秦梓纯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大佬不仅纯情,想象力还挺丰富。
当时那一刹,小华同学觉得如果是女孩子,应该喜欢的都是许韩风那种类型的,他当机立断,就地解散了一众弟兄,日后有缘,江湖也不见。
后来的日子,陈建华就天天屁颠屁颠地跑去勾搭许韩风,想沾染沾染他身上的仙气,久而久之,陈建华就变成了许韩风甩也甩不掉的一位膏药了。
可惜,浪子回头已晚,佳人早已离开。
“啧啧啧,你说你这又是何必?早知如此你就该走艺术文雅的道路。”秦梓纯替他惋惜。
“可人家阿瞒也不喜欢许韩风啊,想必她也不喜欢这一类型的。”李仓南说。
陈建华反驳:“那是因为许韩风是个冷屁股,谁敢去贴他啊。”
“诶不对,你不是弃武从文了吗,那上个星期我在巷子尾看道领头打群架的是不是你?”秦梓纯回忆道。
陈建华不好意思起来:“这都让你看到了?诶呀,偶尔手痒,看到不顺眼的,总得破戒打一架。”
“你们打的就是那个李浩文吧?”
他点点头:“对,就是那个小崽子,天天在老子面前嚣张,惹我就算了,他还跑去惹我们风风,跑去他画室把他的画都撕了个干净。”
“他和许韩风那么大仇呢?”李仓南问。
“谁知道,估计是他嫉妒咱们风风长得比他好又比他优秀吧,神经病一个,下次他再用球砸你们,你们不用理他,直接回来告诉我,我帮你们出气。”
秦梓纯想起了那一天她被李浩文的球砸中,然后许韩风一系列的激烈反应,她那时便觉得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他们之间的怒火也不会伤及无辜,连累了她。
“说起阿瞒,你们上次是怎么弄出那些证据让苏欣然她们闭嘴的?”李仓南好奇了起来,上次的事,她没参与很是可惜。
陈建华埋怨道:“许韩风那个王八蛋,他看完监控的视频后,竟然让我去抓猫,我好不容易抓住后,他竟然还去拔人家的猫毛,惹得那只猫扑腾扑腾地抓了我好几下。”
“那猫毛是你们放进去的啊?”李仓南震惊。
“可不是,这件事一看就是苏欣然她们故意找麻烦,不弄点招让她们看看,以后指不定还怎么惹是生非呢。”秦梓纯愤愤道。
“这些天还是得感谢你们护着我们阿瞒,我小华在此谢过!”说着,陈建华又开了一听王老吉,然后举起凉茶,一干二净。
李仓南最是仗义,“哪里!阿瞒是个好姑娘,我知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此结盟,以后我不方便就由你们帮这点阿瞒,她那人比较孤僻,遇到什么事也喜欢搁在心里不肯说,若是以后你们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拉着许韩风给你们打架去!”陈建华激动了。
把凉茶言欢之际,校园里的铃声响起,那是最后一节晚修的上课铃,铃声是《噢,苏珊娜》的音乐。
二楼的那间画室关了灯,许韩风踏着不远处传来的铃声,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秦梓纯在楼下的烧烤摊微微仰视着他,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刚刚陈建华说的那个场景,月色妩媚,人影明亮。
那个像是带着仙气的少年走下来,看到烧烤摊的一桌人,先是微微惊讶,随后又微微露出笑容,那笑容比月光还柔和,比夜色还诱人。
秦梓纯有些微微看出了神。
“风风,我们来接你下课。”
李仓南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脸色大变。
“完了,年级主任来查晚修,已经查到一班了,咱们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说要一起结盟共患难的陈建华李仓南瞬时间就往学校跑去,剩下一个盟友秦梓纯还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快点。”
少年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快步向前跑去。
她的手腕被紧紧握着,他带着她,即使跑得再快她也感觉丝毫不费力。
世界仿佛静止了,只留下一对小人影在月光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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