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袍狱卒》第38章 憨子欠下五千两巨债

    
    “县令老爷威武!”
    “县令老爷敞亮!”
    “张大人是个好官,明天草民等就给张大人定做护民伞!”
    “咱们清河街坊七户,团购五坛!”
    “力挺徐氏油坊,以后不买别家油!我老刘头和邻居合买一坛,给现钱!”
    “陈记铁铺买三坛!”
    亏得马德来带全体衙役维持秩序,不然临时搭的彩台这会儿就挤塌了。
    柴悠悠和庄客们都兴奋得不行,哪曾见过如此红火的买卖。
    “卧槽,就说跟着苦哥儿有肉吃!”
    胡小刀大声道,把之前偷拿的一口袋糙米饼子又还给了马德来,看得后者一阵无语。
    万一这油卖得不好,这糙米饼子能顶两顿饱。
    还记得张家给徐苦赔命,也才给了二两。
    五百坛,乖乖,就算打八折那也是五千两!
    刨去成本,净赚四千两!
    登记账簿的柴悠悠运笔如飞,手腕都快累断了。
    售罄,只用了两个时辰。
    “本县代桃源县百姓谢过柴掌柜厚意。”张广泰抱拳道。
    自打楚州城破,就没这样精神抖擞过。
    做了近水楼台的衙役们囤了快小半车油,乐得合不拢嘴。
    柴悠悠眨着大眼,实话说还没有反应过来,头次被称掌柜的感觉端的奇妙。
    就算金琥珀的存期比寻常菜油要长,也不至于五坛七坛的存吧。
    看出她的疑惑,张广泰笑道:“柴掌柜是否在想我桃源县为何吃得下这许多油?”
    这么容易被看透的吗?
    看来回头得和登徒子学学怎么装得像。连妖相跟在身边这种事都能藏得那么严实。
    但还是红着脸点点头。
    “柴掌柜出身名门。本县也不瞒你。桃源县虽是京县,却不富庶。”
    “之前楚州城破,安顿流民的镇抚银子并未到手。”
    “流民在城外吃住两月,一天仅只施粥两碗,也是顶不住的。按户从百姓那抽的银,虽能从县库里支些去补,可也得刨除朝廷的税赋。便留下了天大的窟窿。”
    “百姓买这些油,不过是借隔壁县无油,做些倒把买卖。赚了散钱,勉强换粮猫冬。”
    镇抚银未到?抽银?换粮猫冬?这些都是她这柴氏小姐不曾想过的。
    想起刚那些抢油红了眼的百姓,心里突然有些堵。
    张广泰见她这般,语气又温和了些。
    “多亏了徐兄弟,眼下看过冬是不难了。”
    “柴掌柜可知,他劝本县下定金只用了两句话?”
    张广泰手捻须髯,不知不觉间,称呼徐苦也从徐坊主变了徐兄弟。
    “两句话?”
    “嗯,第一句,望京之外,金琥珀只卖桃源县。”
    这点看徐苦的信就猜得出来。
    之前混在自家哥哥的逃难队里,这桃源县收留难民是见过的。
    好毒辣的眼光,竟能从中看出商机。
    “第二句呢?”柴悠悠好奇问道。
    “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广泰赞叹道,似乎还在回味这话的意思,柴悠悠闻言出了神。
    振聋发聩。
    这是那登徒子说的?
    那这声东家喊得似乎不亏啊。
    “真的都给我们?这,这使不得啊。”
    “是啊,太多了。”
    县衙后院中,柴悠悠正在分银。除了百多两零头,大部分都在钱庄换了票。
    庄客们看着手里薄薄几张纸,难以置信道。
    平时吃穿用度,花得多半是铜钱。银票?那是梦里才见到过的东西。
    “东家说了。建庄贵在有信。头三批货说好只取三成,便只取三成。”
    “剩下的自然都是大伙儿的。”
    柴悠悠微笑道,心里对徐苦的大气佩服得紧,对那合伙人的制度也多了几分深思。
    “替主家给大伙儿个建议。”
    柴悠悠轻咳一声,也算正式带入了掌柜的身份。
    “这些银子拿到手,切莫去做些花天酒地,聚众赌博的勾当。”
    “除了修缮屋舍,添置家当。也想想自己擅长的手艺。”
    “庄子现在卖油,却也不能永远只有一座工坊。”
    庄客们纷纷点头,这提醒来得及时,有些少壮拿了银已经动了活泛心思。
    “暂时想不出就先存下,总之用在正路就好。”柴悠悠最后提醒道。
    “下午大伙不妨在桃源县转转,看着采买些。”
    听得旁边的张广泰很是欣慰,暗道这女娃好手段。
    赚了钱在桃源县采买,也能让县里百姓好过些。一座新庄,需要的物件儿可是不少的。
    亲自推荐了几家实诚的商户,又管了庄客们的午饭,张广泰领着衙役离开。
    柴悠悠则是套了车,让芦小花打马上了官道。
    凉风吹过了脸,刚才的兴奋劲儿也就过去。柴悠悠握着刚分的银票,眉头又蹙了起来。
    逃婚在外,头次回家。向徐苦交差还算简单,洪福巷的小院就在那摆着。
    给憨子还债心里却是打鼓,但愿这几天没有搭进更多。
    饶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哥,你说你欠了多少?”
    柴府之内,柴悠悠捂着鼻子惊叫道。
    一进门就被粪水和骚臭味呛得没站稳,再听到柴半城支支吾吾说的数,顿感天旋地转。
    “五,五千两……”柴半城眼窝深陷,干涩道。
    原本准备拦着的侍女见柴悠悠杀人的目光,也识趣退了出去,还将门带上了。
    一身管家新衣的秦怀也微微摇头,这次他也不准备劝了。
    真得让二小姐好好管管自己的主家,这些天干的都是啥事儿。
    明明被做局了,还乐得给人家数钱,门房等着要账的已经凑了一桌。
    想起逃难时小东家常说的话,也跟着叨咕道,苦也。
    柴家主脉已经放下话来,让主家自己兜着。就连三岁的侄子来要糖,也会啐一声赔钱货。
    再这么下去,离他卷铺盖跑路也不远了。
    “五千两!把咱俩卖了也不值五千两!气死老娘了!”
    就算赖着徐苦的一千五百两先不给,这也还差一多半。冒着被韩立堵门的风险回家,就想着还债止损,顺带拉柴半城也做合伙人,让主脉刮目相看。
    现在看,一颗真心喂了狗。狗屁的名门之后,也许明天就露宿街头。
    伤心,委屈,愤怒。柴悠悠将怀里的银票摔在桌上,泪如雨出。
    柴半城直接蒙了,手脚不知该往哪放。若是吵嚷打闹他还能挺住,可这哭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好的,打小就是这样。
    正犹豫要不要给这小祖宗磕一个,就见柴悠悠抬起了眼。
    “让秦怀把囤货的账单拿来,老娘要一笔笔的点。”
    “另外,把要账的先打发回去,晚上去洪福巷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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