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袍狱卒》第52章 狱卒徐苦,寄存一条命

    
    “把这畜生给老子锁进柴房,悠悠一天找不回,就一天不给饭。”
    芦小花一缩脖子,将已经被揍得背过气去的憨子拽出了屋。
    目前的事态和原委已经了然。
    “何玉春,点齐队伍跟老子杀去桃源县。库里的老弩也都带上。”
    “徐苦是吧?老子就先杀你祭旗!”
    柴三虎煞气冲天对着院中垂首而立的何玉春吼道,却没注意后者那垮了的脸色。
    “大哥你糊涂!”
    “没有剿匪令,你望京城门都不去。擅离职守,强闯城门,都是不赦之罪!”
    柴镇南追出屋子喝道。起了匪患,望京的宵禁是下了严令的。
    “不用他赦!”
    “没老子镇着,大峦早就他娘的亡了,我倒看看谁敢动我柴家!”
    整个大峦,敢说这些忤逆之语的,仅一人而已。柴镇南也只能无奈甩袖。
    “老祖宗,柴帅已经出了望京。”
    司礼监暖阁,小德子一脸恭顺对程公公汇报道,手里拿着底下人递的条子。
    “三锤砸断了城门拴?还真像他的风格。老虎老得没牙了,也护得住崽子。”
    老太监语气带了一丝缅怀。
    “下去吧。给咱们的人传话,柴氏商会那边日后要照顾下了。别叫人给铲了。”
    “咱家记得了。”小德子道。
    “陛下今夜可是留宿在了冼玉宫?”
    “正是。”
    ……
    桃源县西山坳方圆二里地界,已经被衙役们围了起来,五十步一哨。
    张广泰后悔得直搓手,怎么就被姓徐的劝服了,做出了如此错事。
    “徐老弟,停手吧。咱们这是私造军械,你这东西造好了也不敢拿出去使啊!”
    “诛九族,诛九族的啊!”
    张广泰焦虑不已。
    徐苦凝眉望着天色,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张广泰的吆喝当了耳旁风。
    连夜去过老北口,从溪边树桩里摸出钟文远的纸条,阴郁的心情稍解。
    这是两人单独的暗号,秋娘是不知道的。万柳塘芦苇荡中,藏得下十艘小舟。
    不过也确如马德来所言,小庄已经只剩下瓦砾和焦炭,无数心血付诸东流。
    这便是私仇了。没有不报的道理。
    “张大人,桃源县周边的老匪窝子能摸得清位置吗?”徐苦问道。
    “徐老弟,你究竟有没有听进本县的话,你我已经犯了重罪啊。”
    “怎的就是重罪了?”
    “枪矛,箭镞的制造许可文书县里都是齐备的。为防备老匪造得多了些而已。”
    图纸徐苦给具体讲解过一遍,在场的工匠也都以为在做些普通物件儿。
    管饱饭,有工钱就很好。
    只有张广泰气得骂了娘。
    “是,这些都是可以的。可你这造的啥?这他娘的能屠了我这桃源县了。”
    深夜的西山坳插了数十火把,全县的铁匠和木匠一个不少,十数个铸炉同时开工。
    烧红的铁胚被铸锤砸得金星迸溅,纷飞的木屑被夜风吹得洒满了山。
    “还是那话,分开来打造的都是些农具或者普通枪箭,用完拆了就是。”
    徐苦狡黠一笑,“何况,好像也等不到咱们来用,自会有人乐意接手。”
    “老弟这话就是瞎扯了。这掉脑袋的玩意藏还来不及,疯了的才接。”
    这明明就是敷衍,过了这遭便离这姓徐的远点。银子赚得爽快,也得留命去花。
    “老爷,完了,全完了!”
    山坳外发一声喊,马德来带着几名衙役狂奔而来,一脸惊魂未定。张广泰忙起了身。
    “什么完了?可是有老匪叩门了?”
    这两天反反复复担心再出匪案,一听出事当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来了骑队,都是悍卒,铠甲的样式没见过,陈守备带队去拦,直接给打散了。”
    “县民可有伤亡?”
    “倒是不曾滋扰县民,只是……”
    马德来看一眼徐苦,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快些讲。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张广泰有些不悦。
    “咱们县衙的大门已经被砸了。领头的传出了话,让交出徐老弟。”
    砸县衙?那不就是造反了?
    治下出了叛乱,丢官罢职已是注定。要是真出了大乱子,掉脑袋也是可能的。
    可这怎么又跟徐苦扯上关系了?
    “徐老弟,带着你的人逃吧。一会儿到了县衙,本县只说没见过你便是。”
    张广泰狭长的眼中满是苦涩。
    徐苦心中一热。张广泰这人可以处。别看从自己这得了好处,有事也真肯上的。
    “马头儿,铠甲不认识不要紧。那骑队可有番号或者其他什么标志?”徐苦问道。
    “倒是有面旌旗,没看太清,写的骁……”
    “骁虎?”
    “对对对,就是骁虎。徐老弟你认识?”
    马德来诧异望向徐苦,张广泰也投去探寻的目光。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这是正主寻来了。张大人可知那被劫走的柴掌柜是何许人?”
    “当是望京柴氏的某位小姐?”
    张广泰试探道。
    “她本名柴悠悠,边军统帅柴三虎的闺女。骁虎乃是柴三虎亲卫的战旗。”
    “张大人和马头儿留步吧。毕竟门给砸了,真对了面,人多反倒尴尬。”
    徐苦整整衣襟,将狱卒刀扛上了肩,带了几分敬重断喝出声。
    “同来的汉子跟我走,咱们去见见这大峦的边军统帅,气魄比跳城营如何!”
    ……
    “老子再给那狗县令一炷香,交不出姓徐的狱卒,就烧了他这鸟窝。”
    县衙前院正中摆着一把椅子,柴三虎大马金刀坐了,嘴里嘟哝着让人不敢抬头的话。
    何玉春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家军帅。哪都好,就是这蛮不讲理改不了。
    桨刀虎士都被他支开到各处盯着已经缴械守备兵,免得一会儿骑虎难下。
    一边是军帅,一边是有活命恩的小东家,帮谁都不对。
    他自己则是把着通往县衙后宅的门,免得惊了这县令的家眷。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军爷,来人了。”
    正忙着端茶倒水的师爷兴奋喊道。可算来了。再晚些谁知自己会不会被当柴火。
    至少县衙算是不用烧了。
    “不算太怂。”柴三虎评价道。
    闻声抬眼,就见一队人信步进了门,全然没有被这院里沉凝的气势压弯腰。
    旧铠已经锈蚀,布衣卷边破洞。竖起的一面旗上,“跳”字触目惊心。
    跳城营?
    柴三虎微眯起眼,目光定格在独自走出的扛刀年轻人身上,一袭狱卒衣尤为扎眼。
    “徐苦?你还真敢来?”
    柴三虎战锤驻地,站起冷声道。
    “狱卒徐苦,来找军帅寄存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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