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颂北境之战》第八十四章 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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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曲完，内侍唱喏，“王上，王后，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除开两国使者都行跪拜礼。
    苏王携着王后走出来，坐在最上面。
    起身坐定，苏王先讲了两句，大意为苏国欢迎蒋国使者和安国使者。
    讲完，就举起酒杯，“让我们为蒋国使者和安国使者举杯。”
    众人端杯，颜卓也端起。
    颜卓瞧着颜康那一杯，似乎冒着热气，他随着一起喝下酒，觉得确实凉。
    拿起颜康旁边的酒杯就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颜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第二杯又敬蒋国使者，颜卓一喝，眉头微挑，颜康一直看着他，神色颇有些慌张。
    颜卓放下杯子，笑眯眯的看着颜康，越过她拿她的酒壶，身后为颜康倒了一杯，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下又敬安国公主和王子。
    在这期间，太乐司的乐手已经带着乐器排好坐在月亮门前面了。
    颜卓对着坐在最前面的商羽轻抬手示意，商羽弦一拨，后面乐声齐齐响起。
    《神女颂》其一，白衣飘飘的舞娘在晴鱼的带领下翩然而来。
    颜卓专注的吃着东西，时不时感觉对面刺过来灼灼的目光。
    他又听见了一片惊叹声。
    苏王让吃菜，颜卓先舀了一碗王八汤。
    吹了吹，轻轻的喝起来，期间众人都沉默的吃着东西，好为接下来的酒战做准备。
    颜卓低头喝着，眼中浓墨化不开，喝完抬头，又是一片清明。
    他侧头对颜康道，“汤不错。”
    颜康看着他，抬手将碗端起准备舀，颜卓顺手接过，放了两勺汤，又挑起两颗枸杞，放在颜康面前。
    颜康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颜卓看她一眼笑，伸手将颜康的杯子拿起放在自己面前，“你直接就喝水好了，放个酒杯在面前也逃不过去。”
    颜康埋头喝汤，轻嗯了一声。
    一曲毕，舞姬缓退，下面传来了掌声，颜卓看下去，蒋国和安国的来使拍的尤为热烈，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苏王举杯，“来，众位来使，爱卿共饮此杯。”
    等众人喝完，商羽抱着一把色彩鲜艳的满月琴走到乐队中间，穿过长长的大殿看向二阶之上的颜卓，颜卓轻点了一下头。
    商羽下指快速拨动，乐声响起，随后是半月胡琴的和鸣，接下来是短萧低沉，琵琶脆响。
    欢快之乐让众人侧目，眼睛一亮，神色欣喜不已。
    月哨在曲段尾婉转长鸣，手鼓咚咚带着俏皮，整个曲调欢欣的只想让人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跳上一段。
    颜康突然想起那一夜，颜卓拉着他一起疯的那一夜，火光犹如骄阳却不及这个男子半分美丽，他拿着悯皇刀，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战斗，身姿蹁跹，气势冷冽决绝，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子，那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让她本来都准备放弃，却又重新燃烧熊熊心火的梦。
    偏头看向颜卓，颜卓正好也侧头看向她，二人对视，都缓慢的笑了起来，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躲避着轻轻别过头去。
    一曲毕，又是下面两国使者带头响起热烈的掌声，苏王也呵呵大笑起来，看着商羽，“好曲子，一人赐一杯酒。”
    太乐司的人纷纷站起来谢恩，蒋昙突然问苏王，“苏王上，这曲子真好听，不知叫什么？”
    苏王看向商羽，商羽放下饮完的杯子，往前行了两步，弓着身子，微侧头对着蒋昙和众人道，“此曲名为《月神之舞》，乃太乐大人新作。”说完他微抬头看向颜卓。
    颜康的心动了动。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都看向颜卓，颜卓看着颜康好奇的目光，微笑着起身，对着苏王行了一礼。
    苏王笑，甚是骄傲的表情，“卓儿不愧传为乐仙，此仙乐神曲，本王听着也想不顾及这老胳膊老腿，下去欢快的舞蹈两下。”
    颜卓又颔首，“谢王上夸奖。”
    众人在下面纷纷赞叹，一时之间称颂四起。
    蒋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颜卓，“颜卓哥哥真是好才气，这样好听的绝世之作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颜卓转头看向她，轻笑，却没有做声。
    秦风突然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要敬颜卓一杯，众人也就跟着举杯，喝了一轮。
    舞姬穿着一身红裙飘在中间，苏王看去，慈爱的看着他，“这又是什么？”
    颜卓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晴鱼，“这是太舞为今日准备的《和乐盛景》，是非常有气势的舞蹈，王上和众位欣赏。”
    苏王点头，“开始吧！”
    鼓点响起，编钟低鸣。
    颜卓坐下，看向颜康，伸手支着脸颊，温柔的看着她，“刚刚的，喜欢吗？”
    “喜欢。”颜康甜蜜的笑着，颇有些脸红。
    “那个就是送给你的《月神之舞》。”
    不知是灯光太过暧昧，还是声音太过于魅惑，她好想吻上他的唇。颜康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颜卓怔了一下，然后转过手，将她的手反握住，温柔的看着她。
    颜康垂下头，不知为何，笑意盈盈的眼睛突然泛出了泪水。
    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好，接下来掌声。
    二人侧头，只见晴鱼将手中红色长巾舞的绚丽多姿，力量与柔美完美结合。
    颜卓看着众人痴迷的目光，满意的笑着，回头扫向对面，却见吴微卷正面向着他，见他看他，侧头也看向舞蹈。
    颜卓倒有些好奇，应该是蒋昙太过于好动，显得吴微卷格外的沉稳，一举一动都别具一格的入定。
    宫女上菜，颜康才颇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回，上来的是糖醋鱼丸，颜卓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问颜康，“要不要？”
    颜康点头。
    颜卓放在她碗里，自己又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颜康也拿起筷子吃起来，“有点酸。”
    颜卓诧异的看着她，“酸吗？”
    颜康皱眉，“酸！”
    “好吧！”他将碗伸过去，“给我吧！”
    “啊？”颜康诧异。
    颜卓将碗往前伸了伸，看着她，“给我啊！”
    颜康犹疑着，筷子往前送了送，都要快放进颜卓碗里了，又收回手喂进自己口中。
    瞬间被酸的双眼紧闭，颜卓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颜康不好意思的抬起袖子，挡住脸。
    颜卓伸手宠爱的在她后脑勺轻轻摸了摸。
    颜康放下手臂，看着他，眼睛光华流转，看着他俊逸的脸，目光往下移了移。
    好想吻他！
    几曲歌舞完毕，众人酒也就喝得热闹了，敬颜卓的颜卓都礼貌喝了，还会回敬一杯。拎着酒壶要倒给颜康的，颜卓指着颜康面前的茶杯说她今日不宜喝酒，就代替了。
    苏王在中间叮嘱了几个侯爵重臣让他们一定陪好，自己就和王后走了。
    一时之间大厅更加热闹，来来往往穿插走动的人更多。
    和安国两位王嗣敬酒的时候，颜卓觉得秦凤越发的像羽伦，透过纱帘看了好半晌。
    有一瞬间在想她会不会真的是羽伦，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下，他就全身颤抖起来，不知为何觉得极为害怕。
    回过神来，秦风正含着笑意问他什么，他醉意朦胧的轻皱眉头，侧头向颜康的方向偏了一下，又回头，面容柔和的问秦风，“王子刚刚说什么？颜卓不胜酒力，头脑有些晕，听得不清楚。”
    颜康手在颜卓手臂上轻扶着，轻声问，“没事吧？”
    颜卓微低头，摇了摇。
    秦风笑笑，“见颜大人画中有一仙女，极为好奇，不知此女为谁。”
    “是吗？哪一位？”
    秦风抬手指去，“那位低头闻花的仙女。”
    几人侧头，看着冰蓝华服的女子，“王子觉得她很美吗？”
    “体态典雅，容颜绝色，低头之间有不输花朵的美丽。”
    “是谁我倒是不知，作画时只是觉得仙女应该就是此等容颜。王子很喜欢？”
    秦风笑了起来，“还以为颜大人在哪儿见过？”
    颜卓缓慢的摇摇头，“哪里有幸能见仙女！”颜卓突然伸手摸摸颜康的头发，笑道，“哦，当然，除了颜康这个仙女。”
    颜康端的高贵，含着一丝儿微笑，微微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敬了又与蒋昙和吴微卷喝，蒋昙声音甜甜的问颜卓可不可以教她弹《月神之舞》。
    颜卓侧身，伸手指向殿尾乐队最前面的商羽，“诺，你让他教，他叫商羽，弹得特别好。”
    蒋昙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看着那个清秀的男子，撇了撇嘴，“不，本宫就要你教。”
    颜卓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我不会啊！”
    蒋昙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卡了半天，“你自己做的曲，怎么可能不会？”
    颜卓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表情有些沉痛，“可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端起酒杯，在蒋昙杯子上碰了一下，“来，此杯与公主相识很是高兴，欢迎来到苏国，要是有什么需要颜卓帮忙的，请一定都不要来找我。”
    “啊？”
    蒋昙和颜康同时惊讶大看着颜卓，颜卓含着微醉的笑意，笑的极为魅惑。
    颜康忙打圆场，“颜卓喝醉了，公主不要放在心上，他时常都喜欢说笑。”
    蒋昙却似乎不太喜欢颜康，高傲的看了她一眼，见颜卓酒杯碰了一下吴微卷的杯子，然后干脆的喝了下去，也跟着喝下去。
    吴微卷也跟着喝了。
    颜卓笑着缓慢的退了，准备敬秦颇他们几杯就也找个借口走了，下去就没有上来到，被围着一句称赞就喝了一杯，和每个使者都平均喝了六杯。几个侯爵叔伯也很是不够意思，满眼骄傲的看着他，还带着炫耀，一起帮使者劝他喝。只有苛濯星确然是多年来的好朋友，知道颜卓不行了，帮着说了好些话，又连帮着喝了七八杯和颜康拖着他匆匆的就离开了。
    此时颜卓已经全身无力了，还笑的甚是迷离，抓着苛濯星，说着感谢的话。
    苛濯星也晕得很，颜卓勾着苛濯星硬是不松，内侍就只好在这边架着苛濯星，但苛濯星不要人扶，于是三个人就这么互相架着偏偏倒到的走着。
    夜风有些冷，颜康半哄着颜卓放手，好给他穿上披风，颜卓伸手一摆将颜康往后挡了一下，身子一软转手挂住苛濯星，嘴唇一下子就擦到他嘴角然后还停在上面了。
    苛濯星酒一下就醒了，颜康双手提着披风僵在哪儿，寒风扫过，时间放佛静止。
    苛濯星一脸见鬼的模样手上的力量松开，颜卓就直直的往地上倒，幸好旁边内侍宫女反应快，接住了他。
    苛濯星满脸通红的看着颜康，“那，那公主殿下，我先告退，你费心。”行了一礼躲闪着目光就大步跑了。
    颜康也是一脸通红，苛濯星都跨出去几步了，才点头道了一声好。
    转头看向挂着的颜卓，然后想，我猥琐了这么久的初吻，他就莫名其妙的给了苛濯星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明亮星空，颇有点想哭。
    几人费力将他放到偏殿，颜康站在旁边宫女为他脱衣服，看着看着突然就羞红了脸。
    出了门口中轻哼着乐曲，泡澡时轻哼着乐曲，穿着睡衣还在室内转了好几个圈。
    她晚上临睡前有夜读半个时辰的习惯，端着一本书，竟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一直都在傻笑。
    时而还捂着嘴唇笑出声来，室内两个宫女互相看看也跟着笑起来。
    最后，她失眠了。
    颜卓沉睡者，总听到有人在轻轻唤他帝皇。
    睁开眼，就见红衣似火的南斗星君靠着床沿坐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颜卓觉得头晕的慌，伸手摸摸额头，坐起来，靠着，“这么快就来了？”
    早上他就点了一只招仙香，找南斗帮忙。
    “见您都忙，我逛了一会儿才来的。”
    颜卓揉着太阳穴，“想请你帮个忙。”
    “帝皇请吩咐。”
    “帮我去一趟衡山镜，请伏剑真人来一趟王宫，为苏王治病。”他放下手，“你帮我看看苏王还有几年寿辰。”
    南斗幻出一个红色本子，口中念念有词，纸页自动翻动，停在一页上，南斗低头看着，“还有六年。”
    颜卓拧着眉头，想了想，“那还行。”
    抬头看着南斗，“麻烦你跑一趟，也不是真的要怎么治，就让他精神气足一些，我做事会容易的多，不逼的这么紧。”
    他又想到什么，“对了，你这上面看的到不，我会不会真的娶颜康？”
    南斗合上本子，一瞬又消失在手掌中，“这个就看不到了，月老哪儿才看得到，但二位的命运他那儿也管不着。”
    “也是。”颜卓沉思一下，“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要是我真的娶了颜康，我不能真和她做些什么，生个孩子吧！”
    南斗疑惑的看着他。
    “意思是，孩子还是得要，但我不可能做什么。”说完他脸微红起来。
    南斗笑了笑，有些不怀好意，“有时候，这也是一种修行。”
    颜卓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们仙族！”
    南斗咳了咳，神色转为正经，“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去月老哪儿帮您问问。”
    颜卓点头，“劳烦了。”
    南斗犹豫了一下，提醒到，“帝皇，于凤王这只是一段不会被记住的经历，但您不同，只是报恩而已，别动真感情。”
    颜卓怔了一下，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真感情是什么鬼？”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谢谢关心，不过太多余了。”
    南斗对他行了一礼，“帝皇保重，小仙告辞。”
    颜卓笑笑，点头。
    南斗一瞬消失了。
    颜卓躺下去，又睡了过去。
    那夜做了一个梦，关于羽伦，和她在酒神宫后面草地上，自己躺在她腿上，她抚摸着自己的头，轻轻哼唱着歌谣。阳光明媚，有光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她一低头，有道不尽的温柔。
    光芒突然消失，她听见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睁开眼就见颜康蹲在床边，回头指挥着宫女将窗帘拉上。
    “颜康。”颜卓坐起来。
    颜康看着他，“是不是吵醒你了？刚刚拉开窗帘，太阳就射到你眼睛上了，我又让她关上。”
    颜卓将手背放在眼睛上，无奈的说道，“你拉开不就是为了吵醒我。”
    颜康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颜卓转头看着外面，“很晚了吗？”
    “刚到巳时。”
    颜卓伸着懒腰，睡眼朦胧的看着颜康，“我没衣服穿。”
    颜康从旁边拿过一件衣服，“只有上次你穿过的这个，稍微有点薄了。”
    “也好，我穿回去换。”
    颜康起身，“那你洗漱。”转身就出去了。
    颜卓穿好衣服，宫女引他到饭厅，颜康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坐到颜康旁边，颜康对他笑笑。
    “昨夜没睡好？”
    颜康伸手摸摸脸，“嗯，是不是看起来很憔悴？”
    颜卓低头吃着宫女放过来的粥，“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
    颜康一阵恐慌，“真的吗？这么恐怖？”
    颜卓笑，“你还在当真。还好了，怎么失眠了？”
    “想些事情。”
    颜卓点头，“我吃完饭就回去了，你呢？”
    “不去太乐司？”
    “不用去了。”
    “啊？”
    “既然你都还不知道，那看来不是今天了。”他放下勺子，拿起筷子，“你父王要将我调任尚书省。”夹起一个玉米小饼。
    “什么职位？”
    “具体不知道，粗略的猜了一下，不是兵部就是刑部，不过兵部可能性大些。而且现在兵部空了一个侍郎，如果是封我为侍郎，你父王就真是挺看得起我的。”
    颜康沉思了半晌，“父王在选贤能人方面一向拿的很准，他选你，你就一定能做好。”
    颜卓点头，“谢了。”
    吃过早膳，颜卓就准备回去，颜康去了中书省。
    回到家楚爷爷就说颜爵在等他，他走到大厅，果然。
    颜爵眯眼笑着上下打量他，“这是谁的衣服？”
    “颜康的。”他蹲在火炉旁伸手烤着。
    有几个侯爵陪着，颜爵就没有去宴会，他年纪越发大，也就越发不喜欢宴会。
    “昨晚上，住殿下哪儿了？”颜爵一脸的八卦神色。
    颜卓抬头翻了个白眼，“啊，就是，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在宫中睡了。"
    颜爵起身也蹲在火炉旁，凑得极近，"是吗？喝了多少？”
    “两三斤吧！”
    “两三斤就不省人事了？我年轻时候能喝八九斤呢！”
    颜卓撇嘴，“我这不是还小吗？”
    颜爵嫌弃的看着他，“马上都要成亲了，还小！”
    颜卓不满的看着他，“等我有什么事？”
    颜爵起身，“没什么事，就看你好不好。我去王城了。”
    颜卓站起来，“您老慢走。”
    颜爵笑眯眯的回头，“好。”
    颜卓走到颜爵刚坐的位置，“娘呢？”问丫鬟。
    “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哦了一声，坐着发了半天呆，起身回房换了套衣服，乘着马车去东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