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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卓早晨刚起,赵戈就道,在北郊山上一处别院,找到了一群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需要行动吗?”
颜卓摇头:“你们被让他们别跑了就行,等今夜见了苛濯星再说。”
“是!”
“景芝,我们去看看少卿和定儿。”颜卓穿好鞋子,从床沿上起身,接过景芝递过来的黑色外衣穿上。
马车到了英侯府,发觉旁边还停了一辆挂“白”字灯笼的马车。
颜卓带着景芝和苏鸿培、辅先走进去,文玉抱着定儿在院子里玩耍,看见他,老远欢喜的跑向他:“爹爹,爹爹!”
颜卓微笑着,上前一把捞起他,定儿咯咯的大笑起来。
他将脸凑过去:“亲亲爹爹。”
定儿温柔的用嘴唇碰一下他的脸颊,颜卓用额头顶住他的小额头:“好甜啊你,爹爹好想咬你一口!”说完扭着脖子,额头在他额头上蹭,定儿用力往回蹭,两个人玩起了斗牛。
都哈哈的笑起来。
玩了一会儿,颜卓主动认输,抬头就见张少卿和白轸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他。
他望着笑了笑,“白兄。”
白轸颔首:“颜弟。”说完看向他怀中的定儿,定儿忙将脸埋到颜卓脖中,躲避起来。
轻轻道:“爹爹,那个叔叔老是来找娘。”
颜卓也轻轻道:“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他昨天把娘亲欺负哭了。”
“那爹爹问问他,为什么要欺负娘亲。”
“好。”他伸直脖子,“娘亲说爹爹你生病了,你好了吗?”
颜卓伸手在他娇俏的小鼻子上勾了一下:“好了。你和景芝文玉姑姑玩,爹爹去问问那人为什么欺负你娘亲。”
“我也要听。”
“不行啊,万一我们打起来,会很血腥的。”
定儿愣愣的瞧着他,好半天才道:“哦。”
颜卓将他递给文玉,朝着张少卿和白轸走去。
三人互相见礼,就走进大厅。
张少卿坐在最上面,颜卓坐在右下方,白轸坐在左下方,茶香袅袅,白轸询问颜卓的身体,颜卓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气氛倒有些怪异。
颜卓似笑非笑,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才问憔悴的白轸:“白兄是来看定儿的?”
白轸点头,院子里传来文玉的呼喊和定儿的笑声,他侧头望向外面,回头再看颜卓,眉头忧愁的皱着。
“不知白兄是个什么想法?”
白轸看了一眼低头瞧着茶杯的张少卿,“定儿是我的孩子,我理应当起父亲之责。”
“少卿呢?”
她指腹抚摸杯沿的手顿了顿:“我倒觉得没有必要,定儿现在是英侯世子,就是张家的孩子。”
白轸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颜卓点头,“听定儿说,白兄这几日都来?”
白轸点头。
“不如这样,白兄你先回去,我再问问少卿,商量好了,给你,给白家一个话。”
“我不需要给他和白家什么话。”张少卿突然抬头看着白轸冷冷道,白轸眼圈慢慢的红了,张少卿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又垂下头。
颜卓瞧了二人一眼,起身走到白轸面前,伸手放在他肩上:“我送送你。”白轸才起身,对着张少卿道:“少卿,我先走了。”
张少卿也没有抬眼,冷冷的嗯了一声。
二人出去,定儿瞧见他们出来,就躲了远远的,白轸悲伤的望着他。
颜卓提醒道:“要给孩子留个好印象,笑一笑。”
白轸才僵着一张脸,露出一个笑。
颜卓瞧着,摇头:“难看。”
白轸真的无奈的笑了,“颜弟,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少卿那儿,我再问问她的意思。你们是什么意思?如今你妻子已经怀孕,你是想要张少卿,还是只想要定儿?”
“我都想要。”
颜卓想了想:“若她对你有情,这倒容易一半。她若是无情,转圜的余地可不大。”
“可她一个女子,这样带着一个孩子,总归是有损名声的,家里也需要一个男人主事。”
“她既然敢把他生下来,又带回南都,你觉得她会怕损什么名声吗?以往她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家里还不是她当家做主。而且,你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让她做正夫人,还是让你的正夫人挪位呢?”
白轸眉头又深深皱起。
颜卓将手放在他肩上:“你别愁,总会有解决办法。”
“晚上,颜弟有时间吗?我可以去府上拜访吗?”
“晚上苛濯星约了我,明日可好?”
“苛将军?"
颜卓笑了笑:“不光是你,我这个旋涡更深。白兄,论处境,你不及我难。”
白轸深深的看他一眼,眼中闪出一些惺惺相惜,点点头,侧身对着他大大的一拜:“就有劳颜弟费心,恩情兄长自会记住。”
颜卓侧身,不受这一礼,上前扶起他:“白兄,这一拜为时尚早。”
白轸又拜:“你这两年照顾他们母子,也是应该受的。”
颜卓又侧身躲过:“这也是我欠下的债,可不是为了你。”他扶起他,“快走吧!明日一早,我去找你。”
“还是我去府上吧?”
“我正好拜见一下白爷爷和白叔叔,那日,他们受惊了。”
白轸自是明白他并不是拜见一下这么简单,便答:“好,我全家明日都恭候颜弟到来。”
颜卓颔首,“走吧!”
白轸回礼,向马车走去。
颜卓目送他,上了马车,转身回去了。
走到大厅,张少卿还坐在那儿,目光柔柔的望着他:“你身体全好了吗?这几日你不让我出门,我也不能去看你。”
颜卓坐到她身边的椅子,“好了。”探寻的看着她,“白轸是不是想娶你?”
“是这么说。”
“那你呢?对他可有情?不论其他缘由,对他可有情。”他着重提醒一句。
张少卿放下并没有喝一口的茶,“我昨夜想了一宿,我很喜欢他,也感激他当初对我那般好,但生下定儿却并不是因为爱他。颜卓,我在异国他乡,想着自己肚子有个可爱的宝宝,就觉得心定,仿佛有了希望,我爱他,所以才生下他。我不爱白轸,也不想嫁给他,或者因为定儿嫁给他。”
颜卓点头:“我明白了。”
颜卓望着外面:“那,少卿你会瞒着他吗?”
“我想,但知道,这是瞒不住的。”
“对,他会慢慢长大,他是世子,会与外人接触,会交朋友,他会明白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所以这事你不能瞒他,而且,还要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你与白轸之间的事,也要多把他带去白家与白轸亲密。这样,他才会活的坦坦荡荡。”
张少卿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可他已经有孩子了。”
“那是他的事,你能管的,照顾的,只是定儿。他是世子,也不会有人对他不恭,他需要的只是明白,他的父亲是很爱他的,尽管他的父亲和母亲没有像别人一样在一起。但他仍旧是被爹娘爱的!而且,你现在名号虽大,却没有实权,为了他将来做打算,白家能很好的帮到他。”
张少卿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你容我再想一想。”
颜卓一笑:“中午我就在你这儿吃了,景芝厨艺好,我让她做。”
“好!”
吃着中午饭,定儿就在颜卓怀中睡着了,颜卓将他抱进房间,张少卿跟着进去,颜卓轻轻的脱掉他的外衣,将他放好,掩住被子,回头看着张少卿:“继续吃!”
二人又往外走,“颜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现在定儿还小,每月可以将定儿带回去玩几天,但晚上必须送回来。等再大一点,定儿若是愿意,去白府住几月也是可以的。”张少卿在他身后轻轻道。
颜卓回头,微笑着点点头。
下午颜卓用蛛丝、竹条竹竿做了一只捕蝶网,和定儿在后院的蔷薇花地里追蝴蝶,颜卓对定儿宠爱的不得了,张少卿问他,既然这么喜欢,就成亲自己生一个。
颜卓抱着定儿在地上打滚,挠他痒痒,都逗得定儿哈哈笑。
他瞧着张少卿:“我现在想娶的人很难娶啊!”
张少卿笑:“你想娶谁?公主殿下?那是挺难的。”
颜卓将定儿捞起来,端端的立在地上:“让爹爹歇一会儿。”
定儿学着他,也坐着,奶声奶气的说:“定儿也要歇一会儿。”
颜卓笑着,伸手放进他脖子里,定儿又咯咯笑起来,身子倒在草地上。
“不过我觉得你这是自作孽。”
颜卓耸耸肩:“郡主教训的是!”
张少卿伸手抓了一个花生砸过去,颜卓一把抓住,在手中剥开,侧身伏在定儿身上:“定儿,花生,吃不吃?来,啊……”
定儿:“啊……”
“好吃吗?”
“好吃。”
“还吃不吃?”
“吃。”
颜卓回头,一脸的痞子模样:“郡主,再砸两颗。”
张少卿乜了他一眼,转向定儿:“定儿,过来娘这儿。”
颜卓回头,“别过去。”
定儿看他一眼,欢喜的眼神,大声喊道:“不过去。”
颜卓:“要扔的。”
定儿喊:“要扔的。”
“好哇!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要扔的是吧!”
颜卓回头就见张少卿整盘泼了过来,忙挡在定儿身上,花生如数砸在他的后背。
他对着定儿委屈的瘪了一下嘴:“你娘不温柔。”
“娘,你不温柔。”定儿又大喊。
张少卿冷冷道:“我这儿还有一盘核桃。”
颜卓起身,对着他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求饶的形态:“女侠饶命,我这就将定儿给你送过去。”他回头,一把捞起定儿,“快用你的可爱脸蛋、甜甜的声音哄哄你娘。”
定儿一脸忧愁:“爹爹。”
颜卓一脸谄媚:“去吧!相信自己。”
定儿乖乖点头,软软道:“定儿听话。”
颜卓心都要化了,伸手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我的好定儿,不去了。让你娘砸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定儿望着张少卿:“娘……”
张少卿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
颜卓吃过晚饭,带着赵戈、辅先和苏鸿培去了东锦阁。
以往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东锦阁此时外面矗立着两圈亲卫兵,以往门口都站着莺莺燕燕,进进出出着各种寻乐的客人,今日门可罗雀般清冷。周围围着许多看客,纷纷猜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这高高的五层阁楼仍旧辉煌明亮,颜卓都怀疑这首屈一指的南都欢场关门大吉了。
颜卓走出去,略有些眼熟的亲卫头子大步走过来,对着他一拜:“颜大人。”
颜卓点头:“这是怎么了?”他环视一周。
“将军今夜包了这里。”
颜卓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那,我们需要卸兵器吗?”
那头颔首:“不敢!”侧身,“大人请。”
颜卓走进去,诺大的厅内靠近舞台,只放了一张矮矮的茶案,苛濯星正坐在一张白色长毛地毯上,旁边还坐着一个窈窕的女子,他手执金杯,背对着他望着舞台上琴乐。
这曲,是颜卓当初做给颜康的《月神之舞》,但台上的女子只是用一把琴弹奏,拨的缓慢,清丽又有些悲伤。
颜卓走到他身侧站定,就闻到一股浓香的酒味。苛濯星侧头望着他,脸上荡开一个笑,声音温柔:“颜卓,你来了。”
颜卓不由的心一痛,矮身坐在他左手边,望着一桌子饭菜:“你还没吃饭?”
他将筷子往他面前放,“你吃了?”
“在少卿家吃了。”
他笑了笑,将筷子放在颜卓面前:“那就撤了吧!”侧头望着旁边的美人,轻声道:“修若,撤了吧!”
颜卓见他是有些醉了,语气温和:“我陪你吃一点吧!”
修若烟水一般迷蒙的眼睛望着苛濯星。
苛濯星一笑:“那好。”
辅先蹲在颜卓旁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细细的银筒,颜卓侧头瞧着他,伸手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
苛濯星自然看出那是一个装银针的筒子,他笑着:“验一验吧?”
颜卓回头看着他,“小星,你是不会下毒的,你若想我死,也是拔剑相对。”辅先起身退到颜卓身后。
苛濯星一笑:“你还是了解我的。”
他还是拿起筷子,从颜卓面前的菜开始,一个吃了一口,颜卓看的心哽如咽,却也未伸手阻拦。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冥冥之中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你也不想阻止或者挽救,尽管你知道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努力,可是,你不想。
一缕淡香袭来,一个娇美的橙子女子坐在颜卓左手边。
苛濯星吃的两腮鼓起,缓慢的嚼着,盯着桌面,眼中泛着点点泪光。
他大口的吞下去,抬头对着颜卓旁边的女子:“雪箴,拿酒给我倒一杯。”
雪箴颔首,温柔的道:“是。”
颜卓静静的看着桌面,静待雪箴从自己身边拿酒壶倒酒,苛濯星喝酒,他喝完对着颜卓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被毒怕了,这下,你的小侍卫放心了吧?”语气是从不见的客气。
颜卓仍旧没有看他,但脸上带着笑意,缓慢的拿起筷子,面前放着一盘酸菜炒血,他夹了一片血,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独特,甚好。只是有气哽在喉,吞咽起来有些困难。
雪箴为他的金杯斟酒,苛濯星端起酒杯敬他:“来,颜卓。”
颜卓也端起,温和的看着他:“这一杯,敬什么?”
苛濯星笑了笑:“敬你平安回来,是接风洗尘的酒。”
颜卓点头一笑,一口饮进这迟了两个月的接风洗尘酒。
放下酒盏,苛濯星道:“你刚回家我就一直期盼你能来找我,等了半个月你也没来,于是我想,或许你和我一样觉得尴尬,害怕迈出那一步。于是我就鼓起勇气主动写了帖子,你拒绝了。”他目光透出悲伤的光芒,“后来,我明白,你同我是不一样的,你确实是在远离我。”
颜卓静静的看着面前这盘酸菜血,没有回答他。
他看着他冷淡的侧脸:“你在怨我和颜康在一起。颜卓,明明是你抛弃了她,我守护她,为什么,觉得亏欠的人,是我呢?”
颜卓仍旧面无表情,但袖中的手无力的颤抖起来。
苛濯星望着他,多想他能说一句什么啊!他是怨,或是不怨。
半晌颜卓都没有半分动容,他又举起杯盏:“那,这第二杯,就敬你两年前的承诺。”
颜卓微抬目光,疑惑的瞧着他,却还是举起酒盏,“两年前,我的什么承诺。”
“你不记得?”
颜卓顿了顿:“两年前的哪一个承诺?”
“也是在这里,我们喝到子时,你答应我,好好照顾颜康,不上她受半点伤害。你知我喜欢她,我发誓不会再喜欢她。而我们断不会因为她心生嫌隙。”
颜卓其实并不记得有这个承诺,但他知苛濯星是不会骗他的。
于是端起酒盏,一口饮了,雪箴和修若又给二人倒上。
“颜卓,你不信守承诺,我也没有。这里面的三个承诺,我们两个,一个也没有遵守。你伤害了她,离开了她。我和她以交易的方式,假装演一场郎情妾意,我是真的,她是演的。她在等你,我在等她,你呢,也在等她。现在你回来了,她心乱了,我也乱了,苛家更乱了。本来下个月我就要成亲了,昨日你去追她我便知道这个亲是成不了了。你若出手,我怎会有希望呢?你从小到大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况且她还爱你。”他突然凄凉一笑,端起酒杯,一口倒在口中,“现在想来好笑,我一直以为她同意嫁给我是因为喜欢我,昨夜我才明白,她不过是想护住几个家族的平衡,让这苏国像他表面这样和顺团结,她怕的,是苛家,白家,苏家联合倒颜家罢了!”最后一句,带着深深的愤怒。
他侧头望向面无表情,目光幽凉的颜卓,顿了顿,轻轻开口:“颜卓,这口气苛家是咽不下的,你自己做好准备。”
颜卓突然抬眼看着他,眉头一皱,眼中带着深深的感动,就算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立场,他仍旧在提醒他。
他们就那样对望着,苛濯星的眼眶又渐渐泛出泪水。
颜卓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在梁洲那五年的时光,泛着绚丽光芒,像葱茏河岸春天辽无边际的油菜花海和秋天金色麦浪。
苛濯星陡然一笑,带着无限的怀念:“我刚刚想起,我们在葱茏河春天钻油菜地,秋天淌麦穗田的日子了。”他眼中泪水滑落出来,“那些农家的少女,总是在认识你之后就不再追着我。”他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杯子停在嘴边,望着天花上坠下来的水晶:“在认识你之前我事事都是第一,都是最好,你大约就是我的克星。”
颜卓静静的望着他。
他放下杯子,“我帮我同干爹干娘说一声,今生怕是给他们尽不了孝道了。”侧头看着他:“颜卓,你给我弹一首曲子吧!今后相见,就是对立面了。若是将你置于死地,我一定会亲自动手,你也要一样。”
颜卓将酒倒入口中,起身脚尖一点落到舞台上,弹琴的花魁女子让位。
他坐下,低头望着他,想了想,垂眼看着琴弦,下指拨动。
那是一首苍凉的送别曲,曲调悠远绵长,带着无可奈何的心酸。
两小无猜的总角之交啊,我们何以渡到河岸两旁?
他一曲未弹完,苛濯星就起身走了。
颜卓心痛不已,眼中转着泪花,他睁大眼睛,不让他流下来,等待着风干。
苛濯星站在门口,望着绚丽多彩的街市,眼睛也模糊不清。
马车缓慢的拉过来,亲卫递上他的剑,他伸手接过,侍卫轻轻在他耳边耳语:“二爷和侯世子在对面楼。”
“宁西,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可以救他?”
“将军,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苛濯星低头忘了一眼手中的剑,突然转身,冲进大堂,对着台上的颜卓怒吼一声:“颜卓!”
颜卓从琴弦上抬头,见他指着明晃晃一把剑向他刺来,坐在地毯上的美丽女子尖叫着退到旁边。半路上,赵戈拔剑拦住,颜卓依旧没有停下手中收尾的最后一句。
剑光冷冷,火花四溅,他双手按弦收音,伸手将琴重重一扫,琴在空中翻转几圈向二人砸去,二人同时往后一躲,颜卓飞身下去,落到赵戈身侧,摸过他手中长剑,一手抵挡苛濯星的攻击,一手将赵戈推了过去。
两剑相持,二人暗自用力,颜卓冷冷一笑,很是欣慰的样子:“我以为,这气,你是要忍下去。苛濯星,枉你身长七尺,内心软弱的像是个小媳妇。我从不怨你,因为我知道你抢不走颜康。我不想见你,是因为他是一个畏首畏尾,没用的懦夫。”
苛濯星一用力,二人同时后退,他脸上充满着愤怒:“颜卓,我入你祖先!”
颜卓心中一洌,也是怒火中烧,提起剑就是一阵飞快的砍刺。
二人相交,苛濯星醉了,身手不如颜卓灵便,颜卓向他颈部擦去,苛濯星一躲,却不及颜卓快,一剑滑到他的左脸颊上。
像是蚂蚁夹了一下,但下一瞬血迹飞快的显现,汇聚成流。灼热而疼痛刺激着苛濯星的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颜卓持着冷剑,里里外外衣服全黑,站在两步远的距离望着他,也不出手,宛若冷漠阎君。
苛濯星才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鲜红的血迹。
他瞳孔颤抖着,愤怒的大吼一声,眼中漫出赤裸裸的杀气:“颜卓,我要杀了你!”向颜卓刺去。
二人招招毙命,剑剑见血。
不多时,苛濯星深蓝色的华服就被划的不像个样子,且到处都透出染着血迹的白色中衣。
最后被颜卓一脚踹了两丈远,他终于是累了,躺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亲卫冲上去扶住他,担忧的喊着他的名字。
苛濯星望着那人手执长剑,斜指地面的英姿,看着他决绝的脸庞,凄凉的笑了笑,亲卫扶着他站起来,他吐了口中一口血,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颜卓望着他的背影,心柔软下来,手上一松,剑叮一声砸到地上。
赵戈三人走过去,辅先关切的问:“老师,您没事吧?”
赵戈伸手摸了一把他腰,收手也是一片血迹,他看到颜卓中了三剑,只是里里外外都穿着黑色,不像苛濯星看得出来:“师傅,让徒儿看看伤口。”
颜卓摇摇头,抬头环视一圈可以称的上雄伟的高大楼阁,绚丽如仙境,此时却空无一人。
“我们回去吧!” 一路往外走,都有点点血迹,颜卓瞧着:“赵戈,我刚刚伤了他多少剑?”
“十一剑。”
“没有致命吧?”他这句像是陈述,却又带着不确定。
赵戈回答:“老师的剑法精妙,都是些皮外伤。”
三人跟着他们走出去,外面的军队已经撤走,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隐约听见他们讨论:“颜大人的苛将军终于还是决裂了。”
“一怒冲冠为红颜啊!”
“看来颜大人还是厉害些,你看刚刚苛将军伤的满身是血。”
“颜大人可是战名在外。”
“苛将军才是战功显赫,抚城听说没有,七次击退蒋国进攻,歼灭敌军两万,俘虏一万七……”
“那也不及颜大人厉害……”
马车拉过来,颜卓抬头望天:“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
辅先扶着他钻进马车,颜卓疲倦的靠着马车,闭上眼睛。
辅先见腰上伤口还在出血,关切的说:“老师,让学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颜卓没有回答,辅先以为他默认,蹲在他面前,准备脱他外衣。
“让鸿培快马,回去处理。走后门,别让爹娘知道。”
“好。”转身钻出去对着苏鸿培道:“赶快一些。”
外面响起苏鸿培的大声呼喝,接着是一声鞭打,马车飞快的向前狂奔而去。
辅先回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老师,这是刚刚东锦阁递给的信。”顿了顿,试探的问:“您现在看吗?”
颜卓仍旧没有睁眼,好半天才道:“你念吧!”
“是。”
辅先打开,念了起来。
是吴先知写的,仍旧是前些天的那些话,神都事态紧急,等待他做谋局。
读完辅先便不再说话,起身坐在旁侧,等待颜卓发话。
直到回到家,颜卓都没有吩咐他怎么回信,颜卓上药睡准备下,辅先悄悄的问赵戈,赵戈想了想:“现在颜家这么乱,公子怎么可能走的开。他现在伤身伤心,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辅先才没有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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