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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囧囧得在他身后吐火,对着他背影骂了句“胆小鬼,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别怪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走吧,别让人家久等,说我安定国没有礼数。”李习扬潇洒转身,领着几人一同前往谦礼湖。
酒宴设在谦礼湖中的三石亭里,三石亭是三座呈三角形排列的石亭,以正东位为主亭,其他二亭为副亭。石亭面积很大,每座亭中设有四张石桌和一方舞台,供人在亭中嬉戏玩耍、载歌载舞。
杜漓坐在主亭中,独享一桌,福生正陪伺在身后,靠右一桌正坐着风齐国的使者,宫中数名美娥端立一旁,青葱十指捧着白玉酒壶,等着为客人斟酒,一方舞台早有宫里舞姬身着艳装妖娆起舞。
幅亭里早已坐满朝中大臣,个个端坐在亭中观看舞姬跳舞,时不时鼓掌赞上两句,品行劣者说上几句挑逗的话。
还没到亭中,杜漓就瞧见行在最前的钱囧囧,在亭远远地像她招手唤道“囧囧,快过来。”
杜漓的话远远从亭中传出,钱囧囧抬头向湖面望去,一眼就找到杜漓,对他微微一笑,柳腰微摆步下通往石亭的青石小道,有外人在此,她不得不注意礼仪,每一步走得极是小心,力求达到完美。
“囧囧,你受伤了?”身后九凤见她走得很慢,以为她受了伤。
九凤的直让李习扬止不住笑,上前对钱囧囧说“你不必如此,想风齐国女,个个步行如风。你即使跑到皇上身边,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姐姐,你刚刚走路的样子很像一只大乌龟在爬。快点走吧,我家男人还在亭里等着呢。”莫琳琳狠不能一脚将挡在前面行动龟速的钱囧囧踢进杜漓怀中。
淑女果然不是用来装,钱囧囧果断放弃,大步流星而去,转眼走进石亭,坐到杜漓身边。刚坐下,杜漓把头凑过来小声问道“你刚刚是怎么啦,姨妈来了?”
“没事,刚刚崴脚了。”钱囧囧咬咬牙,皮笑肉不笑。
“现在还疼吗?等会儿回去我给你揉揉。”杜漓没注意她的脸,真以为她伤了脚,目光落在她脚仔细打量会儿。
“右桌的四个男人就是风齐国的使者?”怕被人听见,钱囧囧小声问着。
杜漓点头表示默认。
钱囧囧开始仔细打量坐在右桌的四名男人,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要不是她知道安子舒已经回丞相府了,真会将坐在石东面的男人错认成安子舒,两人长得太像,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两人眼睛不同,一个温和内敛,一个冷而桀骜。
没想到安子舒猜对了,使者竟然是他弟弟。
这小子怕是知道安子舒在丞相府的事,打着使者的名义一定在图谋什么。究竟是什么呢?不急,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的。
另外三人看似相貌平凡,可他们的眸子却极为犀利,有如闪电,有如刀锋,有捕获猎物的专注,个个呼吸轻如风,缓而棉长,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高手。
“朕很高兴风齐国派使者来访,各位使者,这杯酒,朕敬你们,感谢你们不远千里来到定安国。来,干!”杜漓双手举杯,端正坐姿微微举手向风齐国使者敬酒。
安子斐端起酒杯后,其他三人才端起酒,齐齐向杜漓举本,三人喝得豪气,带着江湖的气息。安子斐喝酒最为私文,浅尝辄止,仅用舌尖沾了点酒气。也不知道他是真不会喝酒,还是怕人下毒谨慎防着。
突然,安子斐似乎发现钱囧囧在看他,猛抬头与她四目相接,电光火石之间,她禁不打了个寒颤。刚刚是怎么回事,那眼神,那笑意,既诡异又冷寒,好似恶魔盯住了活祭品。
钱囧囧喝了口酒压压惊,再次看向安子斐,发现他的目光却变得柔和了,不似先前那般冷。如此一瞧,真得很像安子舒。
安子斐看着钱囧囧,温和对她一笑,微微颔首。
“囧囧、囧囧、囧……”杜漓见过她走神,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想将她唤醒。
不料,钱囧囧一失神“啪”的一声空响,握在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酒水泼湿了她的裙摆,不经意间她发现安子斐恶意地笑了,笑中略带几分得意。
如梦初醒,钱囧囧才知他刚刚仿安子舒笑是特意做给她看,扰乱她心绪的。定定神,轻声道“对不住,天儿太冷没握住酒杯。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雅兴。来人啊,再取只杯子来,倒上酒,本宫要向大家陪礼。”
钱囧囧临危不乱,让人添了新杯,以酒向所有人陪罪“这杯本宫干了,大家别介意。请随意。”说完,以袖遮面将酒喝下。
安子斐微愕,不料道钱囧囧会这么快救场,拾回丢掉的面子。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唇角含着一抹深意的笑,让人看不真切。
钱囧囧没再李会安子斐,小声同杜漓讲话“他们是来干嘛的?”
到现在,四人都未表明来意,一入席都沉全体沉默,没人说上一字半句,让人很怀疑他们都是哑巴。
“不知道,他们没说。”杜漓也脸上挂着笑,小声回她的话。
“那你问啊?”真没见过这么迟钝的人,钱囧囧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眼杜漓,随即淡淡笑对众人。
“为什么要我问?”
“因为你是皇上啊!”
“哦!”
于是杜漓妥协了,喝着半口酒,笑着看向李子斐问道“贵国皇上最近龙体如何?”
“我父王龙体一向很好,多谢皇上关心。”李子斐向他举举杯,“皇上,请!”
“请!”杜漓回敬,两人一起浅饮。
杜漓接着问“二皇子这次来定安国所谓何事?”
“回皇上,我只是来捉拿一名要犯,听闻他逃到了定安国,还住进了丞相府。”李子斐淡淡地说完话,目光刻意扫了眼钱囧囧,然后落在李习扬身上。
“哦,在下从来没听说过府上有什么要犯。莫不是二皇子弄错了,颠了黑白,看错了眼?事关在下清白声誉,还请二皇子莫要打妄语。”李习扬狐狸似的笑着,将‘颠了黑白’四字说得极重,暗示杜子斐才是那个要犯,杀兄夺权的要犯。
这下精彩了,有李习扬出口,谁也不能从他嘴上讨到半点好处。钱囧囧暗暗笑着,然后严肃道“二皇子,俗话说空口无凭,不能单凭着你一张嘴由说黑白。你若能拿出证据,证明你要抓的人犯了重罪,而且就藏在丞相府中。皇上自然会给你个公断。”
“当然,安定国皇亲国戚也不会平白让人冤枉,折了皇家面子。丞相的夫人是本宫的妹妹,今日听你说他私藏罪犯,这可是重罪。本宫希望二皇子最好查表楚了,拿到证据再说话。”钱囧囧趁热打铁加上点恐吓。
“回娘娘,微臣府中确实没有要犯。”李习扬跟着应和,配合着钱囧囧演戏。
“丞相莫荒,本宫相信风齐国的二皇子不会冤枉好人的。本宫说的对吗,二皇子?”钱囧囧紧紧相逼,心里早已乐开花。她还是第一次将人家逼得吃黄莲呢。
安子斐盯着钱囧囧,然后笑道“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来抓要犯的,而是来寻离家出走的哥哥。有人看见他进了丞相府,请皇上容许我带他回风齐国。毕竟他是一国太子,太久离家不太好。”
吓,你丫变卦变得太快了吧!
钱囧囧和杜漓看傻了眼。
安子斐意不在此,百般想寻法子进相府杀安子舒,其祸心人可皆知。如此变卦,狐狸似的李习扬早已料道,众人皆讶时只有他还算淡定,微微一笑,瞧着安子斐道“二皇子似乎对在下寒舍很感兴趣。”
“是有些兴趣,不知丞相可愿款待几日?”安子斐就着他的话接下去,喝了小口酒恭维,“丞相乃治国之材,听闻定安国丞相文采出从,治国有道,本殿下想向李丞相请教一翻,多学学治国之策……”
“且慢!”李习扬打断话,脸色微变,变得难有的严肃,一字一句道,“二皇子,治国乃天子之为,为臣者不过是出谋划策献些良策。治国有道的是皇上,并不是在下。还请二皇子言语谨慎,别让在下落个怀有反叛之心的罪名。”
变脸谁不会,眼前这两人算是翘楚。钱囧囧偷偷向李习扬竖起大拇指,微移脚步坐到九凤身边小声道“师叔,求你件事。”
九凤眉宇微蹙,没等她再口便知道她所想,随即起身求去,离开时看了她一眼小声叮嘱“小心些。”
“有劳师叔!”钱囧囧点点头,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会小心。目送九凤离去。
九凤辞宴一不向皇上行礼,二不向众臣打揖告辞,就这样一身白衣飘飘如风而去,让人觉得他很失礼。众人目光皆落在飘远的白影,颇有说词却没人先开口。
钱囧囧与九凤悄声细语时,安子斐的目光一直落在九凤身上,对这名与后宫妃嫔关系匪浅的如玉男很好奇。说他是臣,却一身白衣不着朝服,坐在亭中鹤立鸡群。辞宴之时,举止随意,连正眼也未瞧上座的君主态度嚣张。本是该定个轻视君颜的落头之罪,然坐在上位的皇上龙颜未怒,喜滋滋地目送男子离开。
这人是谁,为何连一国之君都不放在眼里?
百思不得奇解,安子斐慢慢收回探究的目光,对上钱囧囧的笑颜,想起此妃似乎对他很不满,处处言语针对与李习扬唱和给他难堪。
能让一朝天子接见外使时随行伴侍在侧,此女子极受恩宠,是得罪不得的。
安子斐暗暗将钱囧囧记下,浅浅一笑,举起酒樽要敬她一杯以示讨好。却见她脸色大变,怒火旺烧瞧着远处。心中微惊,随着她目光望去,瞧见有位身着朝服的大臣正与离开的男子擦身而过。
两人同时顿住,侧目彼此想开打量。
九凤暗奈不住心中的喜悦,冷漠的脸浮现出一抹喜色。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强者的气息,步履如风一行一走间不留痕迹,其武功不错是难得的对手。
久经沙场,历经无数生死,与无数强知交手。只是一眼,尺千暮便知眼前的男子很危险。警惕地暗暗运内力,右手扶上挂在腰侧的宝剑,谨慎地看着九凤。生面孔,朝中似乎不曾见过,并非朝中文武臣。
既是如此,为何自由出入皇宫?尺千暮心有疑惑却不外露,严肃而警戒地问“公子是何人?”
“你我必有一战。”九凤留下莫名奇妙的话,头也不回悠然自去。
尺千暮目送九凤离去,心中不安,侧头向南处使了记眼色。南处有颗巨松,枝叶极茂盛,上面积满了积雪,像把撑开挡雪的伞。树枝微晃落下一小擢积雪,像被风吹落一般自然,没人瞧见一抹白影快如闪电,从松雪里飞出追着九凤而去。
坐在亭中的杜漓招手唤钱囧囧“囧囧,快坐回来,给尺将军腾个地儿。”
“是,皇上!”钱囧囧收回目光,巧笑嫣然向着杜漓而去,坐回他身边。
这女人变脸好快!安子斐暗叹,来人似乎不受她欢迎,两人似乎有些过节。
正想着,尺千暮已走进石亭向杜漓行君臣之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尺将军不必多礼,起身入席吧。”杜漓亲自上前掺扶,以示对尺千暮的敬重。
自打尺千暮入亭,安子斐的视线一直都不曾移过半分。尺家是北安国的开国之臣,世代武艺过人熟读兵书擅战事位居朝中武职,手握重兵。
见他入席落座,安子斐向他举杯道“久闻尺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有战神之姿。晚辈久仰将军,想着有朝一日与将军把酒言欢。如今得此良机,心里欢喜。将军,晚辈敬您一杯。”
这人就是齐风国的二皇子,是个极会说话的主儿。尺千暮举起杯,豪爽地笑将军人的胸襟和习性露得彻底“哈哈哈,二皇客气!”
“二皇子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久闻尺将军武功出众,要到将军府中做客与尺将军切磋切磋呢?”李习扬端着酒樽,眯着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子斐。
安子斐像被人踩中痛处,脸色变得难看,举酒樽的手晃了下险些洒出酒来。身旁的使臣面有不悦,开口要指责李习扬几句挽些面子却被他的眼神拦住,憋着气。
瞬间,整个石亭安静下来。伺候的宫女个个心惊胆颤,暗暗祈祷别出什么乱子祸及他们这些宫中的小虾米。
“哈哈哈,什么时候李丞相学会读心的本事?甚是有趣,改日定向丞相讨教一翻。”死寂的气氛被尺千暮豪爽的笑声打破,原本的尴尬成了调笑的小曲,解了安子斐的难堪。
安子斐感激地看了尺千暮一眼,微微举杯他举杯饮下酒以示道谢。
杜漓松了口气,钱囧囧暗暗在衣裙上抹干手心的汗。
“开个玩笑,大家怎么就当真了呢?”祸头子李习扬很是无辜,眸中暗藏狡诈,嘴角微抑露出诡计得逞的得意。
身为皇子,出生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察言观色。安子斐知道李习扬刚刚的一翻话并不非玩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李丞相风趣。”安子斐心中虽怒,却面露微笑同狐狸似的李习扬周旋。
“既是玩笑,二皇子不必当真。朕的大臣们玩心未泯,别见怪。”杜漓讪讪地笑着解围,举起酒道,“都随意些,不必拘谨。”
“二皇子,在下的玩笑似乎有些过头,在此以酒陪罪,希望你别太在意。”李习扬笑着向安子斐举杯道歉。
“李丞相言重了。”安子斐虚假应对。
一时,气氛活跃起来,乐声再次,舞姬身姿抽摇舞动水袖,敬酒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钱囧囧瞄了眼畅饮的尺千暮,小声问身边的杜漓“他怎么就不急呢?”
话音刚落,杜漓不解其意正疑惑时,尺千暮开口了“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来了,来了!钱囧囧和杜漓的心同时一紧。
“尺将军所求何事?”难得做回正经帝王,杜漓端出十足的王者姿态。
“回皇上,臣想求道寻人皇榜。”尺千暮刻意看了眼钱囧囧。
这一眼差点让钱囧囧稳不住阵脚,心中暗叫不妙,匆匆落杯将手收回怀中绞握。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些许安心,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抬头对上暖暖笑望的杜漓浅浅一笑。
杜漓故作惊讶问道“将军所寻何人,可是什么重要逃犯?”
“回皇上,臣所寻之人是臣的女儿尺秋蓝。”
“什么,皇弟妹不见了?”杜漓吃惊,焦急道,“福生,快备笔墨,朕要亲自写皇榜。将军随联来,仔细说说情况,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李丞相替朕好好款待使臣。”
“臣遵旨!”尺千暮和李习扬异口同声。
“皇上,臣妾独留似有不妥,就此先行告退。”钱囧囧起身向杜漓行宫礼,这还是她头一回向杜漓行礼,很别扭。
“朕有事,你自行回吧!”第一次见她规矩施礼,杜漓心里十分满足,忍不住笑。
“臣妾告退!”钱囧囧愠怒,施完礼匆匆退去。莫琳琳见她离开,匆匆起身向杜漓施礼追上去。
几人匆匆而去,留下不对盘的安子斐与李习扬,饮宴变得沉闷起来。若大的石亭,坐着几个喝闷酒的人,食不知味。
“咳咳咳”李习扬轻咳打破寂静,见安子斐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笑道,“二皇子似乎没有饮酒的兴致,这酒喝得淡味儿了。不如你我二人出宫,寻个雅致的茶楼听听小曲。如何?”
“有劳李丞相。”安子斐搁下酒杯,决定随他一行。
李习扬笑笑,向其他饮宴的大臣道“各位大臣请慢用,在下有事先行求去。”说完右手向安子斐做出邀请的姿势,让他行在前,然后跟上前与他并行。
正出宫门时遇上匆匆而来的钱囧囧,见她向守宫门的侍卫亮了出宫的印信,料想是要出宫。于是上前作揖“清妃娘娘这是要去哪?”
亮完印信,钱囧囧将印信仔细收回怀中,扫了眼拦路的李习扬,很快瞧见一旁的安子斐,颦眉道“怎么出宫了,饮宴结束了?”
“饮宴并末结束。”回话的是安子斐。
“咦,那你们怎么就出来了?”钱囧囧微讶,瞄了眼安子斐,心有不安。
“二皇子觉得无趣,臣想邀他去茶楼听曲。清妃娘娘可有雅兴同往?”李习扬一一回答,仔细观察着她的脸,不出半秒她的脸黑沉许多,似乎生气了。
“雅兴?真是好雅兴。”钱囧囧咬牙切齿,没料道李习扬如此多事,早早将安子斐弄出宫,还死巧地遇上出宫寻九凤确定安子舒安全的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迟早大事坏在他手里。
横了眼李习扬,钱囧囧冷笑“我妹妹大着肚子,怎不见你有陪她花前月下的雅兴。若是没事,不如早早回家陪陪孕妇多做些胎前教育,将你儿子教聪明些。”
“我家姐姐说的是,你们这些个臭男人,成天只知道狐朋狗友一群逛逛花街、遛鸟喝茶,尽不做正事。有谁抽些时间陪陪自家娘子游湖赏花,哄她们开心。”莫琳琳接了话茬训李习扬。
李习扬习惯了两人的联袂训话,淡淡笑道“莫姑娘说的是,我明日就陪我家娘子划船游虚湖,登白山赏寒梅欺雪的景致。”
“寒冬里虚湖都结冰了,你拿什么划船。还说什么登山赏梅,也不想想星姐姐大着肚子,哪能让你这般折腾。李习扬,你这男人满嘴胡话,比放屁还臭不可闻。星姐姐嫁你……”莫琳琳训得兴致勃勃,吐语如珠,听得钱囧囧有些头大,赶紧拉拉她的手将人强行拖走。她还有正事要办,真要听完莫琳琳训完天都黑了。
“姐姐我还没说完呢!”难得有个男人听她为女同胞们报不平,莫琳琳不满地挣扎着。
“闭嘴!”钱囧囧走得更快,将李习扬他们甩在身后老远。
安子斐瞧着渐行渐远的两名女子,对出言颇多的莫琳琳很好奇,饮宴时似乎见过她与皇上的宠妃相伴而来,后来坐在何处呢,脑子没了印象。
“嘻嘻嘻”安子斐想起莫琳琳刚刚一板一眼的训话模样,忍不住轻笑。他似乎挺喜欢那女子的坦率活泼。
李习扬凑上前眯着眼暧昧道“看上谁了?”
“咳咳咳”不想就此分了心,安子斐轻咳稳稳心,面色阴沉下来,冷冷道“李丞相的恶趣味真是不少。”
“是不少。二皇子似乎并不想与在下喝茶听曲,如此倒好,我正好听了莫姑娘的话回家陪娘子赏花,哄她开心。”李习扬瞧了眼远处那一抹蓝色身影,似乎嗅出些趣味儿。看看安子斐,双手作揖辞去,“二皇子,就此别过。”
“李丞相请!”安子斐向他做出请的姿势。
李习扬离开,没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身笑问“二皇子不是对在下的寒舍感兴趣幺,要不要一同前往,到丞相府做客?虽拿不出珍馐佳肴,却也能凑些鸡鸭鱼汤。”
“丞相如此诚意邀,盛情难却,打扰了!”难得机会,安子斐决不放弃,即使他不喜欢李习扬。带着使官跟上前,随李习扬回丞相府。
钱囧囧先他们一步去丞相府,还没进门撞上大着肚子匆匆而来的洛姚星,见她一脸急色,赶紧将人拦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姐姐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你那位朋友。”洛姚星一边说着,一边连拉带推,朝南街而去。
“姚星,你这是做什么?将话说清楚。”明明是个孕妇,力气却不小。钱囧囧担心她动了胎气,小心翼翼护着,不跟她较劲。
“姐姐,安公子走了。”洛姚星知道安子舒的处境,也知道杀他的弟弟安子斐已经追到云都。
杀人都杀到其他国家,可见杀他的人有多执着。安子舒势单力薄,凭他身边的两人,根本无法保他性命无忧。如今安子斐已经到了云都,安子舒若是离了丞相府这颗大树,极容易被人杀死。
“走了?”钱囧囧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曾经那般黏着她保命的人竟然主动求去。看来安子舒被安子斐乱了阵脚,开始糊涂起来。
杏眼微眯,钱囧囧脸阴沉起来“他向那边去了?”
“南面,带着包袱似乎打算离开云都。”算算时辰他们走了半个时辰,现在追应该来得及。洛姚星不敢迟疑,担心道,“姐姐现在追还来得及,他们刚走不久。九凤师叔也跟去了。”
“师叔也去了?”钱囧囧松了口气,有九凤护着安子舒他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师叔虽然跟着,可我还是很担心。姐姐快去,将他们请回相府。”洛姚星没瞧过九凤的身手,自然不了解他武功的厉害。
“琳琳,你扶妹妹回府,我去追那几个笨蛋。”钱囧囧吩咐完莫琳琳,没等她回话运起大有长进的轻功向南街追去。
安子舒并非有心离开云都,只是要制造离开的假象引安子斐离开云都。出了丞相府,三人快马而去,匆匆出了南城门,一路向南跑了大约百里才停下马儿,乔装成商人调转马头返回云都。
九凤一路紧跟在身后,见三人出了南城门以为他们就此要离开云都,便停止暗中保护。他保护的人只有一个,断不会跟着三人而去。原路返回准备回丞相府,晚时再将三人离开的消息传给钱囧囧。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他们人呢?”钱囧囧跑得快,在南城处遇上九凤,扫了眼他身后没瞧见其他三人,心里一凉,不好的感觉袭来。
“他们离开了。”九凤瞧她跑得急,都出了一脸热脸,从袖中取出一方白色丝帕轻柔地为她擦汗。
钱囧囧脸色发白,生气地大声道“怎么不跟着呢,我不是拜托你保护他们吗?”
太过生气,她竟然对九凤大小声,将怒气全撒出来。钱囧囧有些后悔,僵僵地看向九凤,他平日淡漠的脸有了情绪,眉眼抽了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扎痛了。
“师叔,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生气。”钱囧囧害怕九凤像上次一样难过而去,那样会让她心如刀割般疼,失魂许久。
九凤瞧了她许久,一句话也没说追出南城门。看着那抹白云白越飘越远,钱囧囧的心一点点变凉,好似被冻住,她的心比冬雪还冷。
止不住袭进心里的寒冷,钱囧囧忍不住发抖,尽管她穿着厚实的狐裘却挡不住半丝寒气。望着南城的双眼变得恍惚,呆呆地站在城门前哆嗦着身子。
一直以来她弄不懂对九凤的感情,明明是严厉赐教的师叔,她去缕缕任性要求九凤做些无关的私事,偶尔会向他撒娇讨要柔情。他并非识得情爱之人,却因她变得不一样,冷漠的脸渐渐有了些许矛意。
这样的师叔让她心跳,暗暗偷偷笑,那份愉悦像蜜一样甜着整颗心。钱囧囧知道,她对九凤的感情不一样,不似对杜漓那般敢舍生死的爱,也不似对燕家兄弟那般两肋插刀的友爱。比恋人的爱少一分,比朋友的爱多一分,总差一分就圆满。仅有的一分让她的心成了左右摇摆的天平,总有一天会偏向一边。会是哪边呢,她心里没有答案。
“师叔,你总能搅乱我的心跳。”钱囧囧无奈地笑,眼中干涩却流不出一滴泪。
“钱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满脸络腮长青胡须的汉子突然冒出来,秀美的脸硬嵌入一分粗犷让人觉得怪异。
钱囧囧被胡须汉子吓了一跳,推开快贴上来的脸,皱眉道“公子是谁?”仔细一瞧,这人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汉子眨眨眼,摸摸胡须很得意地对身后的两名仆从夸耀“看吧,我就说没人认得出我。”
仆人脸色微僵,抽了下嘴角,扫了眼钱囧囧有些惊讶。钱囧囧疑惑,扫了眼一男一女两名仆人,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见她疑惑,胡须汉子笑咧了嘴,露出洁白牙齿。翻身上马,催促仆人“走吧,寻家好店投宿。”
“等等……”男人的声音很熟悉,钱囧囧想起温如白玉的安子舒,上前按住马头将人拦住。
“姑娘有事?”马上的汉子忍着笑意发问。
“自然”钱囧囧笑意很深,让人感到阵阵不安。两名仆人上前将主子护在身后,防着她下毒手。
“对不辞而别的客人,做东的主人是不是该生气?”钱囧囧无视拦在身前的两人,抬头对马上的男人质问,胸中怒意渐渐露出。
马上汉子正要答话,九凤突然上前搂住钱囧囧细腰,身形微偏,徒手接住一只箭头泛着蓝光的响箭。白袖一舞,两指微动让毒箭改变方向,沿着原来的轨迹反射回去,速度和力度加倍。
“咚”一声重响,东面一处红砖高墙之上滚下名身穿雪衣,面覆白纱头罩雪帽的人。毒箭不偏不移插在左胸,跌落地面惊得行人纷纷向后退却,与他保持十步之距。“噗”一口黑血喷出,鼓起覆面白纱,瞬间白纱染上深暗似黑的红。似乎太过惊讶,瞳孔放大面部扭曲,此人死相有些难看。恐怖的一双大眼,吓得围观者再向后退好几步。
一切发生太快,钱囧囧半晌才回神来。刚刚那箭是冲着她来的,精准的瞄中她眉心,若不是九凤抢先救她,只怕那只要命的毒箭早已射入她眉心。
“谢谢!”钱囧囧惊魂未定,心一直在颤抖,还未从死亡的恐惧中清醒。
“没事了。”九凤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哄着。刚刚一幕,害怕的不止她一人,他的心都快停止。瞧着带毒响箭直直飞向她眉心,那一瞬他感到绝望和怒意,陌生的情绪让他不安和排斥。有那么一瞬,他想让她如此死去也好,死了就没人再乱他的心。不料身子背叛了心,抢先将她拥在怀里,伸手接住毒箭。见她平安无事逃过一劫,他也跟着松了口气,慢慢有了心跳。暗自庆兴救了她。
钱囧囧慢慢冷静下来,发现抱着她的九凤双手在发抖,紧紧地抱着她像抱着他珍惜的武功秘籍。
“钱姑娘,没事吧?”马上的汉子惊慌地跳下马,上前抓住钱囧囧双肩要仔细检查一翻,却发现她被男人抱得太紧,根本无法将她从男人怀中拉开。
“没事,我没事。”钱囧囧象是回答汉子,又像在安慰九凤。双手回抱住九凤,头枕着九凤微微温暖的胸,轻声道,“师叔,谢谢你,你又救了我。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
九凤抱着钱囧囧直到双手不再发抖,才慢慢将她松开,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复杂难懂。钱囧囧从来就猜不透九凤的心思,也不曾费过心去猜。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一颗心变得七上八下,慌慌张张躲开他的目光钻进拥挤的围观群中,近距离调查刺杀她的人的身份。
怕她再次被袭击,九凤紧紧跟在身后,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钱囧囧脸色沉重,走到死者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要揭染上毒血的白纱。
“别动,这毒太烈。”九凤上前阻止,衣袖一挥掀起一股钢猛的风吹开白纱,露出刺杀者的真容。
原来是名女子,钱囧囧微讶,避开女子的脸,和沾上毒血的地方,伸手入她怀中摸寻,想找些证实她身份的东西。
“看来你也被人盯上了,希望不是同一人。”汉子也挤人群,仔细打量死去的刺客。
“放心不是。”钱囧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么肯定,为什么?”汉子好奇,凑着脑袋贴上前。
“直觉,女人的直觉。”左手推开快要贴上脸的汉子,女子怀中似乎有东西搁手,钱囧囧大喜。
汉子瞧她摸了半晌也没结果,挽挽衣袖问道,“可要帮忙?”
“虽是死人,但还是个女人,你别趁机占她便宜。”钱囧囧头也不抬严词拒绝。
汉子脸色微僵,哭笑不得,瞧着还在人家怀中摸索的钱囧囧,小声道“也不知是谁在一直占人家便宜。”
钱囧囧听力过人,将他的一字不差地听进去,抬头微笑道“你见过女人占女人便宜?”
“呃,应该……似乎……是没有吧!”汉子尴尬地红着脸,悄悄向钱囧囧身后退了三步。
懒得理身后之人,钱囧囧从女子怀中取出枚银色飞刀,只见刀身轻巧雕着精美的花纹,刀尾系着蓝色吊坠,吊坠大小如一枚一元硬币,用镂空的刀法雕着一个“月”字。
“师叔可有听过什么带月字的帮派?”钱囧囧不得其意,拿了飞刀递给九凤瞧。
九凤接过飞刀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非江湖中人。”
“也是,我与江湖无缘,自然没招惹过什么江湖之人。是我多心了。”钱囧囧笑笑,伸手讨回飞刀,仔细翻看,兴许是光的折射度不同,刀身上的花纹变得熟悉,一朵银色梅花在刀身上绽放,花蕊中刻着小如碎米粒大小的“尺”字,通过光的折射若隐若现。有些头绪了,钱囧囧勾唇一笑,指着汉子的男仆道“铁同,劳烦你帮我搬运这具女尸。”
“不是铁同,是木云。”男仆一边否认,一边解下披风将女尸罩住,单手一提抗着女尸跟在钱囧囧身后,“送哪里?”
钱囧囧神秘一笑“跟我来,一去便知。”
刀身上纹案让钱囧囧想起前些日子为尺秋蓝换药时烙在她右肩的梅花,一样的图案,想来是尺家特有的标记,如同族徽一样向征着尺家权力,是旁人不能冒用的东西。刺杀她的女子,似乎是尺千暮派来的。
是与不是,且看她试上一试。
钱囧囧的笑令人不寒而粟,骑马的汉子有些受不住,小声提醒道“姑娘心怀不轨,必定是在算计什么。你这笑实在是……实在是将自个儿的阴暗全现了。若真想算计成功,还请先收了你脸上的笑。”
“彼此彼此,安公子的胡子让人觉得造作。若真要人认不出来,还请回娘胎重生一回。”钱囧囧睨了伪装失败的安子舒。猪鼻子插上葱就能变成大象幺,就算装也得装得自然点,别让人觉得胡子是硬贴上去的。
安子舒摸摸胡须,觉得很失落,先前明明就欺骗过她双眼,不到半个时辰就显了形。不得不佩服她眼力过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安子舒很不甘心。
“大约是你说第二句话时。”钱囧囧笑容有点邪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恍惚间让人错认成吸血鬼。见安子舒大受打击,心里一阵暗爽,笑道,“下次别忘了声音伪装,若是不会,干脆装成哑吧。还有胡子,络腮胡子并不适合你,真要用胡子,还是浅八字适用些。”
正说着,突然正面冲来名蓝衣女子,眼瞧就要撞上侧目和安子舒说话的钱囧囧,九凤身影一闪,挡在她身前将女子拦下来,正要推开,却发现来人是莫琳琳,只得将人扶正,等她稳住身子才放开。
马上的安子舒先瞧见撞上来找莫琳琳,见她如此慌张问道“莫姑娘如此匆忙所谓何事,要可在下将马儿借你?”
莫琳琳一路小跑而来,早已累出一身热汗,气喘如牛双手撑腰支起身子,抬头望着安子舒,见他一脸的胡子却熟识地唤她,疑惑道“你谁啊?”
又有人错认,安子舒十分开心,正要向钱囧囧夸耀,却被她抢先开口“琳琳,你怎么来了?”
“咦,姐姐。”莫琳琳微讶,上前抓住钱囧囧双手急切道,“姐姐,大事不好了。”
她这一叫吓了钱囧囧一大跳,跟着急道“怎么了?”
“李习扬那个笨蛋让安子斐那只野狼住进丞相府了,你赶紧让安子舒收拾东西,不对,东西都不要收拾赶紧滚出丞相府,寻个地方躲起来。”莫琳琳想起遇上安子斐时的惊魂,到现在她心都还悬着。
本是奉钱囧囧之命,送洛姚星回府休息,刚把人送回房,正准备出府到南城门寻钱囧囧,出门就碰上李习扬与黑心肝的安子斐并肩而来,还好她收步收得快,差一点就跌进安子斐怀里。瞧他落空的双手傻傻地伸出,想是要出手扶她,莫琳琳直吓出一身冷汗。
安子斐的脸让莫琳琳心里一阵恐慌,本能地向身后退了三步。惊魂未定时,却听到他开口,柔声问道“在下安子斐,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你个头,她魂都快被吓飞了,那还顾得上回答。莫琳琳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噌地一下从安子斐身边窜走,一路飞奔而去,拼命向南街跑没敢再回头瞧上一眼。
想起安子斐那句突来的搭讪,莫琳琳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拉拉钱囧囧不安小声道“姐姐,咱回宫吧!”
“琳琳,你是在害怕幺?”钱囧囧瞧她脸色苍白,似乎吓得不轻。
“姐姐,我们回吧!”被她一问,莫琳琳泪水泛滥了,仅存的一点勇气也消失殆尽。没办法,她很害怕安子斐那混蛋,连哥哥都敢杀的浑球,貌似被她被盯上了,恐怖得很。
“安子斐做了什么,让你怕成这样?”钱囧囧疑惑,很难想象连勾引皇家良男都不在话下的莫琳琳能被人吓成这样。
“在下也想知道”不知何时跳下马背的安子舒凑了过来,好奇他阴鸷的皇弟做了什么让人家姑娘害怕的事情。
“他开口问我名字,一看就是盯上我啦。姐姐,怎么办,我不想象安子舒那样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莫琳琳越说越害怕,越害怕越生气,颤微微地咬着贝齿泄恨。
“恭喜姑娘,我家皇弟已经对你动情,问你芳名想是要上你家提亲。”因是同胞所生,打从娘肚子生来,安子舒就了解安子斐,知道但凡是他中意的东西,都会很快被冠上他的名字。一向冷漠的他心如寒冰,没想到竟然会对某个女子动情。好奇中,安子舒仔细打量起莫琳琳。
事态似乎很严重。钱囧囧思考了会儿,瞧了眼九凤“师叔……”
“我陪你。”九凤打断她的话,好似知道她将要说什么,淡漠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执着,不论她如何劝说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钱囧囧吞回末说完的话,对九凤歉意一笑,拍拍莫琳琳肩说道“琳琳,我事要办,你先行回宫。”
“我也和你一起去。”莫琳琳害怕一个人回宫,缠着要一同前往。
镇国将军府岂是旁人说去就能去的地儿,何况她还是去送死神之礼,没有功夫在身稍有大意就会死在将军府。钱囧囧断然不会让莫琳琳去,摇摇头严肃道“不行,你不能去。”
“为……”话没说完,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莫琳琳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瞧着安静的莫琳琳,钱囧囧决得过意不去,摸摸她刚刚打过的后脑勺确定没有肿包,这才松了口气“师叔,可否将她送到安平药堂。你轻功无人能极,快去快回,我们在前面的举和楼等你。”
九凤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妥协,接过莫琳琳不放心叮嘱道“等我”
“嗯!”钱囧囧点点头,虽是一字却是她认真的承诺,分量十足。也是她这一字,让九凤放心离开。
送走九凤,几人带着一具女尸混进举和楼,要了间雅间让小二备了些瓜果茶水,便让人退下,关上门防人瞧见异样。毕竟他们还带着不吉利的东西,若是被人瞧见会被赶出举和楼。
等关上门,钱囧囧瞄了眼女装的子秋,浅笑“安子舒,等会儿师叔来了,你便让子秋寻个简易的客栈安顿下来。料想这几日安子斐会发疯似的寻你出来,等过些时候,他寻不到人自会离开丞相府,届时你再回丞相府住。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总不能在丞相府住一辈子,齐风国的事你也该多考虑。想要帮忙只管开口,但凡我能帮的定会相助。你那淘气过头的皇弟,是该有人给他点教训,让他更人性些。以他心狠手辣的处事态度,是成不了一代治国明君,只能做个残暴不仁的混世魔王。”
“你要带个死人去何处?”安子舒并不想谈及安子斐的事情,指着放在一旁的女尸转移话题。
钱囧囧摇摇头,该说的她都说,听于不听是他的事。安子斐的事情,若非必要她是不想再提了。看了眼女尸,当务之急是要上尺府做确认,此女子是判断尺千暮是敌是友的关键。
饮了半盏茶时,举和楼的小二前来敲门“姑娘,有人寻前来寻你,可要一见?”
九凤轻功超群,钱囧囧料想是他来了,匆匆放下茶杯亲自前去开门。拉开门后,瞧见九凤静静站在小二身后,对上她的目光。
“你先下去吧。”钱囧囧看了眼小二,打发他离开。等小二离开后,侧身让出路道,“师叔快进来,就差你了。”
九凤跨进房中,钱囧囧赶紧四下瞧瞧,然后关上门坐回桌边要为他斟茶,却发现铁同早已将茶倒好,正把茶壶放回去。
“囧囧,你惹了什么人?”浅饮一口茶,九凤淡漠的眼有些但心。从他第一次遇上她时,她就被人追杀险些丢了性命。一直以来他不曾问过,觉得他人生死与他无关。相处久了,竟然这般在意她的事。
听她答案的人不止九凤一人,安子舒主仆二人也很好奇,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个问题挺复杂也挺迷惑,钱囧囧也只是猜测并不肯定,她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一时间沉默不语,让整个房间变得寂静。
“囧囧……”
“师叔,目前我无法回答你。”钱囧囧很诚恳地看了眼九凤,苦笑道,“杀我的人似乎很多,连是谁我都不知道,你让我如何回答。”
“跟我回云齐山。”九凤难得面色凝重,气势逼人。
钱囧囧摇摇头,笑道“生死有命,我真走了,杜漓怎么办?我不想他有事。”
九凤眉尾一挑,面色变得难看,苦楚中带着痛意,只是一瞬又回到漠然的表情。一路行来,安子舒就觉得师徒二人之间有些奇怪,不如师徒那般简单,让人琢磨不透。如今一来,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迷惑。偷偷瞄了眼两人,目光不慎对上九凤略显威慑的眼,惊了一跳一,赶紧收回目光看向钱囧囧,指着女尸道“钱姑娘,九凤兄以来,我们是不是该去办正事了?”
安子舒开口解了僵局,钱囧囧对他感激一笑,起身吩咐铁同“铁同,将人带上。”
铁同皱眉望了她一眼,抗着女尸再次声明“不是铁同,是木云。”
对铁同的执着,钱囧囧有些头疼。挥挥手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啦,重要的是你赶紧将她带上。”说完先行走在前面,出门下楼拿出银两结账。九凤紧随其后与她始终保持三步之距。
“子秋,你去寻客栈,然后到举和楼等我和钱同回来。”安子舒交待完子秋,匆匆追上前与她并肩,止不住好奇道,”钱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去便知!”
一句话,钱囧囧将三人一尸带到镇国将府,尺千暮的府宅。立在门外,钱囧囧静静打量眼前的将军府。
门前一对石狮子怒目圆睁威风凛凛,雕刻得栩栩如生,活似捕猎的雄狮。府宅不似寻常人家的住宅青砖红瓦,朱红大门描金花。单是院墙,将军府的就比其他人的高上许多,有些北方建筑的霸气,用的不是青砖而是一块块巨石。门是厚实木门镶铁门,雕着一大朵很眼熟的梅花。门环是青铜狮头含吊环,霸气十足。门外有十几名手握长枪护卫,分列两旁将门口把守得很严实。
掏出放在腰间的飞刀,对着大门上的雕花仔细比对不差分毫。钱囧囧微微一笑,正将飞刀收回腰间的暗袋,不料被安子舒半途截了去,对着大门仔细瞧。然后惊牙,接着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身后的九凤只看了一眼,面色变得肃杀起来。
“东西还我。”钱囧囧收回飞刀放回腰间的暗袋,对着将军府高悬的匾额诡异一笑,转身对铁同道,“我们从后门进去。”
“进去?”安子舒将人拦下,好言相劝,“我看还是回吧,此时饮宴已经结束,皇上肯定在宫里寻你。你还是早此回宫比较好,别让他担心才是。”
“你怕了?怕了就赶紧回客栈。”钱囧囧很不屑地扫了眼安子舒,绕过他跟着名领着推买菜车的仆人的妇人而去。
这妇人衣着比平常百姓讲究,头上配得起些珠钗银饰,适才过时飘了些许油烟味混着微重的调味香,定是常在厨房做活计才会如此。钱囧囧暗想她是将军府的厨娘,正买完菜回将府。
古人有许多讲究,仆人走不得正门,出门办事皆是出侧门或后门入府。厨房,离后门最近,厨房里办事的全都从后门入。跟着厨娘一定会寻到将军府的后门。
本是为她好,却被她说成怕死子这。安子舒觉得委屈,默默跟在身后不再劝说。
跟着厨娘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瞧见她带着买菜的伙计从偏远的后门进放将军府。钱囧囧远远止步,等到后门合上才走近,瞧了眼过高的石墙,高度似乎出人意料,她越过似乎有点吃力。有些犯难了,皱眉小声问九凤“师叔,能过幺?”
腰间突然一紧,钱囧囧被九凤抱在怀中,足尖轻点如,身轻如燕越过高墙。铁同抗着尸一跃而起紧追其后,安子舒更是没有半点犹豫追上前。
跃在上空,视野变得宽阔。不远处有队巡逻的护卫渐渐逼近,钱囧囧吓得脸色微白,小声催促九凤“师叔有人!”
身影扭转,九凤带着她落在高墙之上,静静站在雪墙上睥睨渐近的护卫。铁同身影略僵,勉强避过被人发现,直冲而上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安子舒差点落进院里被人发现,好在后来九凤助了一把,一掌将他拍飞,落在铁同身边。
钱囧囧抽了口冷气,心脏差点停跳,许久才回过神,向不远处的铁同使眼色,让他将尸体丢进院里。
铁同不明她的用意,微微皱眉,点点头大手一挥,将尸体丢向渐近的护卫,与此同时抓住他家主子,身影一闪,脚风一扫掩了落足痕迹,奋力一跃跳出将府。九凤身影飘动,衣袖微拂掩去痕迹,身子倒后从高墙如雪一样飘落到府外。
一切悄无声息,四人落刚落足就听院里传来叫声“有刺客,抓刺客!”
此地不宜久留,安子舒微笑转头问钱囧囧“钱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钱囧囧仰头望望天空,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该是中午了。回头瞧了眼将军府的高墙道“找家酒楼吃饭。”说完大步流星而去。
“这就完了?”安子舒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苦笑地看眼铁同,摇摇头跟上前。
铁同猜不透她的心思,望望将军府疑惑道“扔具尸体也这般费事。”
因与子秋约在举和楼,四人不得不先去趟举和楼与子秋会合。刚入举和楼,子秋就迎上前,一脸担心仔细将安子舒全身看了遍,确定主子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体贴道“主子、钱姑娘、九爷楼上请,酒菜已经备好,奴才这就让小二端上来。”
“小二,将备好的酒菜上端上来。”
“哎,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到。”小二殷勤地应话,匆匆放下客人的茶点,转身去店后厨房取酒菜。
等小二应了话,子秋这才领着安子舒等人上楼进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忙着向几人斟茶问道“主子和钱姑娘的事儿还顺利吗?”
“顺利,很顺利。”钱囧囧端着茶杯笑着回话。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奴才一直担心几位,备了酒菜悬着心在举和楼下等了这些时辰。还好主子和钱姑娘都没受伤,这心算是放下了。”子秋斟完茶,放下茶壶退到安子舒身后与铁同站在一处。
“子秋,你和铁同都不必守宫里的规矩,都这来坐下喝茶。”古人的主仆规矩,钱囧囧到现在还不习惯,招手唤两人一起用茶吃饭。
子秋和铁同互看一眼,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安子舒抢先开口“钱姑娘说得极是,你们都过来吧。”
“囧囧,今日所去之处是何人的住府?”九凤看着钱囧囧,表情严肃。
“镇国将军尺千暮的将军府,九凤兄怎么不知?”安子舒惊讶,尺千暮战功赫赫,家喻户晓,为他歌功颂德修筑的庙宇比比皆是,影响力攀比帝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他竟然不识。
“尺千暮”九凤念著名字,脑中有些映像。
正说着,小二敲门送来酒菜,钱囧囧夹了青菜送到还在冥思的九凤碗中“师叔吃饭。”
思绪被打断,九凤看看钱囧囧,挑起青菜慢慢吃起来。
“子秋,你找了哪家客栈?”
“回钱姑娘的话,奴才找的是北街的顺和客栈,那儿离丞相府和驿馆最远。只是有些偏远,客栈也过于简单,主子怕是住不习惯。”子秋放下碗筷,谦卑地回话。
“我们是在逃亡不是游山玩水,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是不习惯的。子秋,你也太过在意。”长久逃亡,安子舒早已不是深处皇宫受人宠爱的贵公子,艰难的逃亡生活让他变得成熟许多。
很难得他能说出这翻话,钱囧囧看安子舒的眼神有几分欣赏“你们暂时住下,等安子斐离开丞相府后再住进去。师叔,麻烦你这段时间住进顺和客栈,保护他们主仆三人。”
“你呢?”九凤抬头看着她。
“我?不用担心,皇宫侍卫多如牛毛,个个身手不凡,定能护我安全。再说杜漓也不是软脚虾,我也不弱啊,来上十个八个刺客都没问题,定让他们黑着进来红着出去。”钱囧囧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更相信杜漓会好好保护她。
“为什么是黑着进红着出?”安子舒疑惑。
“穿着黑衣进,穿着血衣出,不是黑进红出幺?”钱囧囧扫了眼安子舒,放下碗筷,起身道,“子秋,领路去顺和客栈。”
子秋没应声瞧着还在用饭的安子舒,主子还在用饭做奴才的正敢催促,为难地望向钱囧囧,无声地要求她再等些时辰,等他家主子用完饭后。
安子舒放下碗筷,子秋赶紧掏出块手绢递上前让他擦嘴,不料被他推开起身道“下楼将帐结了,回客栈。”
“是,主子!”子秋应话,匆匆下楼结帐,等到几人都从楼上下来,这才领着他们出举和楼向北街而去。
到了顺和楼,钱囧囧为九凤挑了间清静的客房,换掉子秋定好的上等房,将安子舒安排住进九凤隔壁的客房。安排好一切后,几人在店中小坐半个时辰,钱囧囧才说要离开回宫。九凤陪她去安平药堂找莫琳琳。
两人刚到药堂外就见药堂伙计冲出来,一把抓住九凤如雪宽袖,满脸急色道“九爷不好了,出事儿了。”
九凤蹙眉,伙计煞白着脸松手向后退三步,稳稳身子哆嗦道“九爷莫怒,小的不是有意冒犯。”
“出什么事儿了?”钱囧囧挡在身前防伙计被吓死。
“姑娘来得正好,快救救另位姑娘吧。”有她挡在身前,伙计脸色缓了许多,上前急切道,“九爷带来的姑娘被人劫走了,掌柜的有意相救却被歹人抹了脖子差点丢了性命。好在药堂大夫救得及时,这才捡了条命。现在人还躺着呢!”
说到劫人之事,伙计止不住冷汗森森,瘦弱的身板抖得厉害,牙齿开始上下嗑出声响。
“琳琳被人劫了?”钱囧囧声音突然拔尖,刺得听者耳膜一阵发痛。张大的嘴再也合不上,冲上前一把抓住伙计问不出半句话来,只是瞪大双眼盯着伙计,模样很吓人。
伙计用力哆嗦,害怕地闭上眼颤巍巍道“琳琳姑娘……被人……被人劫了,那人……那人武功……很厉害,掌柜的打他不过……九爷……九爷快……快救救她。”
眼见伙计快被吓死,九凤上前拍拍钱囧囧肩道“囧囧,放了他。”
手指一松,伙计瘫软坐在地上。钱囧囧慢慢冷静下来,看着伙计道“掌柜的在哪?”
“在后堂屋里睡着。”伙计颤抖地指指店内,双腿发抖慢慢站起来,“我领你们进去。”
伙计将两人领到后堂掌柜住的房中,钱囧囧瞧见药堂大夫守在床边,床上的掌柜脖子上廛了层白布,脖子左侧的白布还浸着一片腥红。
伙计的话不假,掌柜的真的被人抹了脖子。顿时钱囧囧脸色苍白,走到床边见掌柜的醒着小声问道“能说话幺?”
“姑娘,掌柜的差点伤了颈动脉,现在不宜说话。”守在床边的大夫黑着脸挡在床前。
“有劳大夫照顾掌柜。”钱囧囧看了眼床上的掌柜,见他张口要言却发不出声音是问不出什么线索,只得放弃,转身问问药堂内还有住目睹莫琳琳被劫。
转身正要离开,守在床边的大夫开口“姑娘切慢!”
“大夫有事?”钱囧囧停下来,转身看大夫。
“莫姑娘被劫之时,老夫虽末在场,却瞧见那人劫了人跳出后堂,一身黑衣,眼带戾气,眉粗恶煞,是个极其凶残的人。虽不明他劫人的意图,但莫姑娘定是身陷险境有性命之忧。希望九爷和姑娘尽早将人救出。”大夫将所见之事全数道来。
“谢谢大夫!”得到的消息无用,钱囧囧有点失望,转身对九凤道,“师叔,去镇国将军府。”
事情不会那么巧,她刚遇上刺杀莫琳琳就被人劫,直觉事情不简单,尺千暮成了第一个怀疑的目标。平静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扰了一池宁静,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事情牵扯越来越多。
虽早有准备,可面对突然发生接二连三的变故,钱囧囧有些吃力。前往将府的路中,脑子混乱难以冷静,各种猜测如海潮一般袭来。
“琳琳,别出事啊!”钱囧囧已无法猜测莫琳琳的结局,害怕最坏的结果会发生,脚步不稳飞檐走壁的身子滑落从高檐上跌落。
白影如鸿直落而下,腰间一紧被九凤抱在怀中,身子一提,下落的身子飞落在屋顶。
“囧囧,你分心了。”不似责备的责备,彰显了九凤的担心的惊吓。
脸上有抹窘意,钱囧囧低头道“我担心琳琳。”
“你回顺和客栈等我。”留下一句话,九凤放开她很快消失在屋顶上融进渐浓的夜色中。
一切发生太快,钱囧囧反应过来时已经寻不到九凤的身影,只剩下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他总是这么体贴,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明是师傅,该受徒儿的侍奉,差遣晚辈做事,却缕次甘心受她这个晚辈差遣。心中一阵悸动,难掩心里的喜悦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
“师叔,我该如何偿还你的恩情?”刚喜的心淡出些许苦涩,脚步轻点朝着九凤追去。
想着赶上九凤,一路紧追而去没瞧见记忆里那抹白影,直到潜入将军府也没遇上。钱囧囧轻叹口气,决定自行去找莫琳琳。俗话说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将军府这么大,两人分开寻找的范围比较大,寻到莫琳琳的几率更高。
天色全暗,将军府的仆人早将屋里的灯点亮,各处行廊十步一盏灯,把整个将军府照得很亮,让人无处躲藏,除了呆在屋顶上别无他法。
冬季多雪,前些日子里下了大雪,到现在雪都还没化尽,加上夜里温度降得很快,使化出的雪水结成冰。积雪的屋顶很危险,一个不小心会被冰雪摔下屋顶。钱囧囧在各处屋顶飞跃,揭瓦窥视。忙了大半天,没有找到莫琳琳的身影。
摸摸额上忙出的汗水,钱囧囧坐在屋顶小憩。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音,偶尔伴着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似乎有人朝着她所在的屋子走来。刚抹过热汗的脸沾上几滴冷汗,身子微俯贴着积雪躺下。
听到屋下有人叫了声“将军”,钱囧囧心中一惊抬头向下瞧,见一名蓝衣男子从屋檐里跑出来迎上前来的尺千暮,在他耳边悄话一阵。不知说了什么,尺千暮脸色变得难看,黑煞着脸怒道“尸体呢?”
“回将军,我已经叫人将尸体悄悄扔出将军府。”蓝衣男子淡然回话,跟着尺千暮进屋。
“萧沐你做得很好,让月杀过来见我。”尺千暮的声音藏不住怒意,屋檐上的雪被震飞少许。
两人所谈话题似乎同白天刺杀她的尸体有关,钱囧囧小心翼翼揭开一片瓦,向下望正巧对上尺千暮正坐的书桌,心里暗喜,四下瞧了一翻,看见叫萧沐的男子坐在书桌右侧,喝了口茶淡淡道“月杀早来了。”
话音刚落,尺香暮身后的书架“咯吱”作响,不多时书架后出现一道暗门,有人推开暗门缓缓走出来。一缕红裳鲜亮夺目,行入弱风摆柳风韵十足,及裸长发如飞流瀑布披在脑后,画着女子最时新的桃妆,额间生着一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
竟然是她!
钱囧囧差点叫出声,瞪大双眼瞧着从暗门里走出的名叫月杀的女子,那模样正是尺秋蓝的样貌,只是比她浓妆艳抹了些,娇媚些,骨子里少了些尺秋蓝的大气。
“蓝儿,你太糊涂了!”尺千暮说话时挥手重重打了月杀一把掌。
“啪”一声重响,月杀右脸顿时红肿,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红袖微抬抹去血渍,摸摸发疼的脸笑得媚惑,不屑道“爹爹好内力,为何不直接取了女儿的性命?”
是父女?钱囧囧再次惊讶,听闻尺千暮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儿子为长名唤尺容席,使得一手好枪法,十岁便随父上战场,十四岁被封为将军,驻守南关。女儿尺秋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嫁杜言允为妃。如今又跑出个叫月杀的女儿,与尺秋蓝长得极似,若不是额间多颗朱砂痣,她险些认为眼前的月杀就是受伤昏睡未醒的尺秋蓝。
这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
“今日之事是你故意为之?”尺千暮的话中掩不住滔天怒火,傻瓜也知此时不能逆他的意思,即使是撒谎也绝不要给他不满意的答复。
叫月杀的女子并不在意,故意激怒尺千暮,得意道“我不过是替爹爹扫除绊脚石,有什么不对吗?”
“蓝儿,这次你打草惊蛇做得太过分。别再惹恼将军,逼他大义灭亲。”萧沐放下茶,瞧着月杀似笑非笑。
“大义灭亲?这事对爹爹来说易如反掌,说不上逼。月杀没那本事,萧先生笑谈了。”月杀掩着嘴浅笑,眼里却如寒冰一样冷,带着七分杀意睥睨尺千暮。
“要杀要罚还请爹爹明示,若是没事月杀先行告退。”说完,月杀向着来时的暗门而去,看也未看尺千暮一眼。
如此目中无人激怒了尺千暮,“咔””握在手中的笔应声而断被折成两段,书桌上的宣纸被擢出墨色大洞。
月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被毁的纸笔,细长狐狸眼满满笑意,浅语“我这就领罚去,这次是鞭打还是棍板呢,真另人期待。”
还没见主动领罚的人,叫月杀的女子脑子再想什么?爬在屋上的钱囧囧一头雾水,直觉这父女两关系不好。
尺千暮面色阴沉,眼中有抹杀意,右手五指成爪,左手拍拍书桌,身子从椅子上飞射而出,去势凶猛,眨眼间月杀被他扼住了喉咙提在半空悬吊。
面对死亡,月杀笑得张狂得意,丝毫不畏惧,红唇艰难一字一句道。别心软,再用些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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