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火》074 基尔霍兹的新宣传（四）

    
    士兵自然没能进入自治会，或者说，敢于为这些事情冲击自治会门前宪兵的，毕竟是少数。
    当然，这种莫名其妙的怨气自然不会消散，有士兵当即就叫了出来：“自治会这是搞什么嘛！”
    “整天杀魔兽就够累了，还要干这种事情！到底是想怎么样啊！”还有士兵朝着宣传处的窗子扬着手臂，做出强有力的抗议姿态。
    从另一侧的窗户看见这些，宣传处的官员还是有些紧张的，尽管能进自治会的都不会是庸人，底下这一百多人有大半也只是闲着无聊凑个热闹，但这种聚集本身就是火药桶，当下就有官员过来找路易斯了：“阁下，下面那些抗议怎么处理？”
    路易斯从窗户前回头，微笑道：“这不是很精神嘛，人都记下来了吧？——前些天修复城防是不是缺少一些人手，把名单和任务发到他们营队里面吧。”
    “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人在兵营里本身也都算是刺头吧，有这样的机会把他们丢出去，那些军官没准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官员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领命而去。
    路易斯在背后笑而不语，宣传处这种地方，协调好各个部门的关系才有比较好的话语权，甚至反过来用话语权将其他部门拉上战车，尽管林奇说过烂摊子都可以丢给皇室，但主动和被动想来还是有分别的。
    只要能够尽可能掌握这之间的主动权，临时的宣传处长又如何呢？照样能够打开一片权利真空。
    官员离去没多久，路易斯就在楼下看见了好几个连长，各自领着自己连队的刺头离去，楼下围观的佣兵和士兵也跟着散去。显然，那些士兵的聚集不过是一种自发的抗议，背后并没有推手，很容易就被刚签发的征召令给调走了。
    不得不说，这种权势的感觉当真让人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等自治会大楼底下的士兵散去，估摸着那些容易跳出来的刺头都已经被调走，路易斯也停下那笼罩全城的哀乐，转而让宣传处的官员开始在城中投放下月上调酒水税的通知。
    ——当然，朗读查理三世文章还是继续的，不过声音小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扰民了。
    少了那些刺头士兵，城内的佣兵也没对抗宪兵队的胆量，即使酒水税的上调与大部分士兵都有关系，基尔霍兹里三个师团三万多士兵知晓那些刺头的去向后，明面上抗议的行动却再也没有出现了，整个下午自治会楼下再也没出现过状况。
    有了这种表面上对舆论的服从，看上去便一片和谐，虽然不知道加税的举动能够让物资消耗变化怎么样，至少作为官员的实干，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下午处理完几份下属的回馈，路易斯正要离开自治会，在门口却被朱利安叫住了。
    “路易斯，这是打算去用晚膳？”
    朱利安拿着烟斗、穿着黑色礼服等在门边，虽然站在雪中，但能够明显的看出，雪花靠近他就会遇上一层透明的壁障，根本落不到他身上。见路易斯出来，朱利安吐出一串烟圈，接着从烟雾后走过来。
    路易斯点点头，回应道：“对，朱利安营长要不也一起？”自治会虽然也有晚餐提供，但朱利安在门口等他明显有事情要说，路易斯也不介意去外面请他一顿。
    “不介意的话，让我安排怎么样？”朱利安举起握着烟斗的右手，挡住了路易斯想要客套的话语：“这是有些人有事求你，就算不答应也不可能让你破费的。”
    路易斯心下了然，便从善如流：“那就麻烦朱利安营长了。”
    朱利安脸上的冷峻便化开了，他将烟斗虚磕几下，倒出里面的烟灰，靴子在有些泥泞的雪地狠狠抹了抹，才伸手示意等在路边的马车过来。
    路易斯在车上能够感觉到，马车是往城西行去，城内扩音法阵间隔排列，查理三世的文章也随着前行如波浪起伏，最后停下的时候，那种有力的念白几乎淡不可闻了。
    朱利安引着他下马车后，他发现两人停在一处酒馆前。
    这酒馆不高，看上去只有一层，门旁放着一个“馨园”意思的牌子——翻译之后反倒像是国内某些大学的宿舍或是居民小区。
    “路易斯，咱们进去吧。”朱利安将车费付清，便领着路易斯往酒馆走去。
    从正门掀开帘子进去，当先就是一处向下的通道，粉饰好的墙壁上透着一层橘黄色的温暖光芒，这种向地下索要空间的结构很有基尔霍兹风格，但也让路易斯有种走入未知生物口腔的奇异感想。
    往下走了一段，路易斯就看见有几个女侍者站在大厅前，穿着极短裙摆的裙子，胸前镂空的部分能清晰的看见一抹白色，很是香艳，显然这酒馆并非只提供饮酒。
    见到有人前来，有女侍者想要缠上来，却被朱利安厉声喝退了。
    似乎怕路易斯有什么想法，朱利安领着他在走廊的时候，低声解释道：“等下的事情比较私密，不适合当面谈，等到晚宴结束，到时候你想要玩什么样的女奴都可以。”
    这酒馆各个隔开的房间似乎都在用魔兽的名字命名，路易斯眼光流过一个“夏塔克”门牌，随口答道：“不用了，还是先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吧。”
    “也对，毕竟路易斯你的婚约还没确定。”朱利安点点头，像是瞬间懂了什么，停在一间门牌为“多佛”的房间前，“我们到了。”
    多佛是一种样子憨厚的小型魔兽，有着一双垂在脑后的长长耳朵，除了体型有些差别，和路易斯知道的兔子很相似。
    这酒馆里的温度已经够暖和了，朱利安推开“多佛”的房间门之后，路易斯依旧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房间内的候着七个中年人，房门一打开，他们就齐齐站起身，弯腰躬身：“路易斯阁下！”
    这七个中年人模样各异，身上都穿着纹着各自家族家纹的管事服，路易斯眼光一扫，便心下了然，这七人都来自北境较有名的一些商业贵族。当然，并非是如毛奇家那样最顶级的家族，只勉强能算是第二、三梯队，但对小贵族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庞然大物。
    这些管事虽然一见面就给他行礼，但那种谦卑之下依旧能够看出一种精明，等七人直起身，朱利安才引着路易斯坐下，笑着介绍道：“这些就是在我这边求上门的人了，都想要借着我跟路易斯你认识啊，当然，如果之后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路易斯你只管拒绝就是了。”
    这样明确立场的话语一出，七个管事里便有人微微变了脸色，朱利安没理会这些人，只是大手一挥，“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在，总不能饿着肚子谈事情吧？让他们上菜吧。”
    新鲜的金松露搭配某种不知名魔兽的肉块，辅以黄油煎炒，最后再用奶酪在表面淋了一道，房间里蒸腾的热气里立刻多上了这样的食物清香。
    似乎照顾路易斯与朱利安两人作为军人的食量，每道菜的量虽然不多，菜却接连不断地往桌上排，虽说甜点插在咸汤之前还是不免有些怪异，路易斯还是对食物的味道很满意。
    这七个家族的管事吃得较少，一盘菜往往动了几刀便停了下来，但他们也没闲着，而是随口讲起了黎德塔各地的趣闻，房间里的气氛便逐渐热烈起来了。
    朱利安吃好之后，路易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女招待停下了送菜的步骤，女招待依言开始收拾盘子，弯腰之后胸前镂空处的白皙更为诱人，似乎还有种故意诱惑的感觉。
    但这种商谈里可不是贪恋美色的好时间，路易斯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靠在靠背上，静静看着这七个管事。
    虽说他确实对这些人的打算有些好奇，但他并不想将主动权拱手让出，若是在这里当先询问一句对方的目的，那先前吃的那些食材便有可能被当成一种报酬，接下来的商谈当先就落入了下风。
    虽然这些管事不一定这样无耻，但他并不打算试探商人的下限，因而直到女招待收完盘子、带上门，他也没主动说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