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我知道,当我说出“如果”二字时,必然是已经发生过,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情。但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希望有个如果——如果说当时追债的人没有闯进家里来,我的人生是否会改变?
我想,答案也是必然的。
当时的我根本想不到,那会是我和父亲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一面。
如果说在小学度过的日子只是噩梦的话,那么接下来我的生活,就是地狱。
……朦朦胧胧的意识不断浮现出过去发生的事,这段记忆本该被我藏在内心深处,绝对不会被挖出来才对。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来呢……
“魔王,偷窥别人的记忆不好吧?”
——唐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脑海中回忆的景象也因此被搅糊。我企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强烈的疲倦感却席卷而来,让我感到无比的放松。然而,强烈的违和感让我不得安眠,我的意识像是在水中沉浮,来不及呼吸就被拽落。
“嘘!小点声,他都听得到的!”
“啊?喔……”
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边拂过,这让我更加证实有些事不对劲,我不该就此睡去。宛如溺水的人奋力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我把手试着向天空伸去。在浑浊扭曲的视野中,似乎有一缕阳光穿透黑暗,就连我的手心也感到一阵温暖……
“夜!!”
猛虎般的怒吼在耳边轰鸣,宛如一道闪电穿越层层风暴重重落在我头顶上,一瞬间我有种自己在睁眼的状态再次睁开眼的错觉,仿佛这声呼喊曾经也听过一次。
“哈啊——”
夜盺好不容易才从幻觉中挣脱出来,絮乱的呼吸却压迫着肺部,缺氧的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就连试图看清眼前的实物都做不到。他想要抬头调整呼吸频率,虎虎拳风却迎面而来。伴随着砰然声响,头部传来一阵剧痛,意识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魔界,咏月塔。
这是月族的领地建筑,也是魔界少有的标志地之一。
如果说中央圣教堂对于圣职教会的人来说是一种信仰的朝圣地,那么咏月塔就是魔族所有氏族的归属之处。
毕竟在魔界中永远高悬在头顶上的皎白月亮,正是咏月塔带来的奇迹。
魔族也曾经是人,人是需要群居,需要光明的生物。如果没有咏月塔,魔族的变异也许会向着更加畸形的分支延伸,堕向不可名状的深渊。若是魔界没有这轮光月,引发的现象估计能够毁灭海尔赛兹大陆两次。
无论是魔族中哪个氏族,在经过月族领地时都会放下对其余氏族的成见,禁止杀戮,就算是要打,也得出去月族的领地后再打。如果有人挑事,则会被全部氏族群体围剿。从某种意义来说,咏月塔比魔王城更有秩序,也是魔界中极少的中立地区。
咏月塔的最顶层没有屋檐,月光直直地照耀在建筑内部,像是水银渗透进管道中。
此刻,夜盺昏迷在一座祭祀台上,祭祀台是这最顶层空间的中心。定神望去,不难发现四周的月光都隐隐约约汇聚在祭祀台上。
如果有人能够俯视整个魔界,会发现咏月塔矗立在月族领地的正中心。以咏月塔为一个圆点,一个覆盖住方圆七十平方公里的远古法阵就落在此处。
打个比喻,魔王城若是魔界的大脑的话,咏月塔就是魔界的心脏。
再度昏迷的夜盺脸上留有一道拳印,一脸安详。
一旁,魔王芙莉娅的拳头上隐隐浮现一缕白烟,她往手上吹了吹口气,表情平静。
在夜盺的右手侧方向,兰特蕾娅目瞪口呆地看着芙莉娅,再低头看了一眼陷入重昏迷的帕妮诗……不,应该称她为夜盺才对。
就在十秒前,夜盺像是膝跳反应般突然伸出手,无意识地触碰到兰特蕾娅的胸口——结果在兰特蕾娅反应过来之前,芙莉娅以超精准超高速的刺拳重击在夜盺的头部,后者当场昏迷,右手也无力的倒回去。
如果夜盺这个时候还有意识的话,一定会哭喊着投诉:我说至于吗!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就是了,我和勇者的战斗力明显是同一个等级,倒不如我也许比勇者发育还好一点!她回去她不亏好吧!
“勇者,现在你明白我所说的话了吗?”
“我还是有点无法相信,王女的体内有着另一个灵魂……”
“与其说阿尔维迪亚体内有着第二个灵魂,倒不如说是阿尔维迪亚将自己的身体交出去,让这个叫做夜盺的灵魂进入自己体内,主导权全部交给他,仍由他摆布自己的身体。”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瑟情!”
兰特蕾娅不太开心地转头看向在场的第四个人。
深紫色的长发蔓过纤细的腰肢,腰线颇高,柔韧肢体一路细到了指尖。黑色覆盖鳞片的紧身衣遮住饱满的双峰,露出白皙的四肢,身后有一条跟身体不是很搭配的尾巴还在微微摇曳,黑色的龙角从太阳穴向外延伸。与她沉稳的气质恰好相反的是,暴露在空气外面的水嫩肌肤散发出藏不住的女性魅力。
“是你自己想歪了,别怪别人。”
金色的竖立瞳孔一扫而过,她面目表情道。
她对眼前的勇者可没有什么好感,她们又不是没有交手过,至今没有分出胜负。如果说一定要赌上性命的话,最终结果可能是勇者死去,但她也剩不了几天能活。
至于在勇者正对面笑脸盈盈的魔王,这可就不得了,哪怕是没几天能活,霍佩都想拖她一起死!!
去死吧魔王!
——可惜的是,哪怕霍佩赌上性命最多只能重伤芙莉娅。想要杀死魔王,除非和勇者一起上,不然绝对没可能。
这可不是作比较,而是有了实际行动得来的结果。
毕竟霍佩掀起过内战,率领众多氏族挑战芙莉娅,结果却被无情打败。最令霍佩感到悔恨的是,为了月族的兴亡,她答应了魔王的条件。
除非魔王允许,不然她无法变回本体,只能以人形之姿跟她交谈。
至于理由?
貌似这代魔王的性趣挺不正常的……
湛蓝色的光辉从霍佩手中流淌而过,以她的灵魂魔法再加上咏月塔的法阵,才勉强冲开守护夜盺灵魂的第一层机制。如果说这防御机制是原本的王女留下的话,那么霍佩可以肯定……这个乖乖交出身体所有权的王女,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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