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锦似乎真的消失在了季湘的生活里,他的离去,让季湘十分愧疚自己对朋友的不信任,一连几月,她都处在一种焦躁,想要大力补偿林胥锦。
“快中秋了。”九月十六,与慎城水患相差了三个月。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没了半辈子青春。
蒙玉儿嘀咕出这句话,不由得看了看季湘的院子,叶子败了不少,但满地铺了黄金菊,青砖犹如穿了一层华丽的衣裳。“将军府已经修葺好了?你为何不进去住。”
陈解鞍未回,季湘有时会去陈府见见陈顾北,不过几乎是见不到的。一到门口,就有人拦住,说陈家老爷出远门去了。
将军府正巧也是在陈府所在的街上,与蒙玉儿离得远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便是陈顾北。
他年老,身子不好,出远门能去哪里?
季湘猜就是陈顾北不喜欢自己,所以就阻着她进门,将她和柳俞意打在一个阵营。
说不舒服,还真有些。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在这里待到相公回来。
“吃你的茶,操心操心自己个儿吧。”大约是谢客烟忙,华国小公主找她几次就转战蒙玉儿。不为别的,就是想与蒙玉儿讨论如何女追男。
起初,蒙玉儿贵为北国公主,又与小公主境遇差不多,就交心了下。没想到……蒙玉儿哭着脸,恨不得将季湘的嘴捂住。“被称作蛮子的我,都还知道不夺人所爱,你们公主是不是这里……”
蒙玉儿指着自己的脑袋,暗示小公主有病。能不有被骂,小公主喜欢的男人是谁?徐虚,如今的风云人物。
家是华国北部,有几座山头,把握着铁矿。人,蒙玉儿见了两面,真不算大家口中的俊美,说句实话,徐虚连施晖的半分也没有。
人倒是很高,比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一个头。身形剽悍,强壮,与她哥哥倒是有几分相似。还有,这个男人,他有心上人。
是位标致的人儿,文文弱弱,就跟一张纸片子薄,蒙玉儿见到小公主骂她,都觉得人会岔气一死了之。
“是京都人?”
季湘可没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人,蒙玉儿摇头,“听说是杭城来的,姓叶。叫什么没问,哦,徐虚叫她暖暖。”
暖暖?
这名字让她想起叶素的亲妹叶暖,她甩了甩头,这应该不大可能。要晓得,叶暖还喜欢着李辰,叶素来信还说,她妹妹发了疯一样,非得回李家。
“这可算是个人物。”蒙玉儿挑眉,举起大拇指。“按我们那儿的话说,这就是头铁。小公主这身份,她丝毫不怕,柔柔弱弱的往徐虚那儿一靠,半句废话也没有,只是抽泣着说害怕。”
“厉害!”看来是个绿茶,季湘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机会叫我也看看戏,那个小公主跋扈的很,我不大喜欢。”
不喜欢的人受到委屈,她心里才会高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外头有人敲门。
是玉珑坊的一位小工,和石头是亲戚,手脚麻利很得周康重用。
“东家,云安那边来了信,到了这边我就给您送来了。”
“好。”季湘用不惯丫鬟,就也没想着招人。打赏了一些铜钱,接过信,原来是彩蝶和胖妮,还有王氏的。底下还有一封,用娟秀的字写着,吾儿亲启。
是乔苏沫来了信。
她心中高兴,拆开了读。
娘亲要回京都了!
八月中旬起身的,如今都快一个月了,那大概是快到了。信中没说为何来,只是提了几句,廖阿爷随着她一起。
接着又看了几封。
王氏说,芜毓姐的儿子前几日寻到家中,说他父亲续了孙氏,继母争气,怀了一胎儿子。于是他在家中没了地位,尤其他奶,因为林芜毓迁怒于他,不是打就是骂。
孩子受不了,于是逃来投奔林芜毓。
季湘第一反应是不可,但王氏说芜毓姐见到孩子时红眼流泪,心疼的不得了。就明白血脉之情,是怎么样都无法割舍的。
后面还说道,觅仙怀子,与自己的夫郎过的极好。还有以前闹过矛盾的那对姐妹花,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处处来讨好王氏。大福那一家还好,安分守己,王氏说,他们私下对自己表示过抱歉。
文儿,这人鬼主意实在多,听说无意流产,如今家财万贯,做起了小生意。时时会去周康家中,至于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彩蝶的信,字句少了些。
不过自从看了那克制的几句话,季湘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蒙玉儿晃了晃手,“你这是怎么了?”
季湘拿起信,“我家乡好友,家中添了一对龙凤。可惜了,这时代没有照片,不然让我瞧瞧也好。”
龙凤胎呀,这放在那时代,也是极大的喜气。
又往下读,说宋秀才居然放弃了科举,决定安安心心的跟着彩蝶做生意。这让季湘实在想不通,这士农工商,再怎么样,一个读书的人怎么会放弃笔杆子,去摸那铜臭味十足的算盘。
后来才晓得,是宋秀才觉得彩蝶太过辛苦,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所以愿意舍弃名声,去做商贾,只为让彩蝶不那么辛苦。
至于胖妮……
季湘打开信纸,便是咯噔一下。纸上大大小小,全是泪水洇出的墨点。一句句全是控诉,还有伤心。
孟怀栋居然强迫胖妮圆房,她一个丫鬟,与孟府门不当户不对,只能做小小的通房。
她娘甚至还觉得胖妮不够努力,每次见面,都是让她勾.引孟怀栋。
胖妮不肯,葛婶子便会寻死觅活。所以她妥协了几次,可最后没让孟怀栋更加宠爱她,反倒是越推越远。
她如今又是羞愧又是愤恨,第一次给了孟怀栋,他却当是什么都没发生,容许府里的人欺负压榨她。她好不容易丢弃了面子,只想平静的活着,但孟怀栋又冷着脸,说她再也不是那个胖妮。
“淦!”
季湘实在看不下去了,“胖妮千般不是万般不是,就是喜欢上了孟怀栋这种渣男!”
蒙玉儿一愣,觉得季湘此时真是豪气冲天。又听到胖妮这两字,脑中稍加思索,就记起来了。以前,与季湘聊天说地时,就说到过这个胖妮。
具体记不住,反正就知道胖妮挺爱哭,是个麻烦精。
“怎么了?”
“你自己看。”蒙玉儿接过后,一目十行,最后发出怒吼比季湘还要可怕。
这男人,真够恶心。
醉酒毁了姑娘的清白,最后还当没发生。
“怎么办!”
蒙玉儿这次的意思,是她想干点什么。
“要不要出城看看?”
云安村,蒙玉儿去过。
再去?
她肯定的点头,京都这地方不太好玩了。自从拍卖会上,柳贵妃表明自己站在季湘这边,底下就有一大半人不会找季湘麻烦。
以施珍珠为首的倒是有几个不长眼,但都不上道。嘴巴说不过,小技俩也没赢过。季湘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而且……近来大家惶惶,流民有不少流入附近的城镇,烧杀抢掠倒是没有,但也有一些风声,说是哪里有落草为寇的。
定是这样定下了。
季湘先去找了晚娘,当然,名义上是去蔷娄院找殷子越。有了陛下派来的御医,她身上的毒解了大半,脸也不是奇异的酡红,而是艳丽的如同晚霞。
与殷子越说了些时辰,季湘终于见到了晚娘。
问她可想一起去云安,小丫头局促的摇头。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次的庆功宴开不下去了,葛云章私底下找她喝茶,说是国库空的太多,近几年怕是缓不过来。
殷子越也不会经常呆在这儿,半月后大抵会启程回陵安。
晚娘是要跟着回去的,没了那郡爷,云天朗自然也不会拦着。比起在京都,受着当今皇帝的监视,恐怕陵安更好。
偷偷的塞给晚娘一把吃食,这是自己无聊做的猪肉脯。让她听话,日后怕是想见都见不到了。
两日后。
蒙玉儿和季湘雇了辆马车回云安。
在她们背后,鬼鬼祟祟的一行黑衣人交头接耳。
“这个女人破坏了咱们的计划,让陵安成了空。主子为什么还要我们护着她!”
“主子自有道理,咱们只要跟着做就可以。”
“……”凭什么,坏了他们的大计,主子居然不让他们杀了,还要时刻保护着不出纰漏。
“跟上去,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我们的存在就是让他可以安心的办大事情。若你们没办法做好,现在立刻退出。”
没有人。
领头的人点点头,“保护好季湘,主子回来必有重赏。”
说罢,马车已经淡出视野。
竹叶一动,再无人影。
马车中的季湘将腿放在蒙玉儿的膝盖上,吃着果脯,看着书。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她皱眉往外看。
“怎么了?”
季湘挠头,“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不会吧。”蒙玉儿也探出去,没看见什么。“这道上没人呢,就连个土匪都没,你别瞎操心。”
“也是。”嘴上附和,但季湘立马叫动张暴富。还没等系统开口,马车骤然停下。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而车夫任伍声黑着脸。
他压低声音,“夫人,你在里面不要出来。”
哗哗哗的声音响起,还有刀剑的破空声。
一个男子,槽着一口浓重的土话。“都给俺们停下,打劫了打劫了。”
季湘无奈的看了眼蒙玉儿,得,嘴巴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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