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感觉自己整个神经都在跳动,尴尬,脸颊滚烫,荣安的一句,“夫君,睡得可好?”像一鞭子抽到他后背上,一阵血淋淋的疼。
霍光咬着牙,心里暗说,我睡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吗?昨晚不就是从这里出去然后连魂都没有了么。
只是这些心理活动,没有坚持到转身的动作完成,就彻底妥协了。
霍光面对着荣安无辜的表情,心里一软,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龌龊的事一般,越发的觉得无地自容。
明明害得他差点原地爆炸的人就在面前啊,荣安就是当事人啊,可是这个当事人却一脸淡定,淡定的像是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霍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对着荣安柔情似水的眸子,竟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的感觉,这感觉真是无法描述的痛......
荣安就真的用那种完全不知情单纯的令霍光罪恶的眼神望着他,等着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这本来就是个最普通的问题,霍光没有回答,反而激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他余光都能看见巧儿眼巴巴急切的表情。
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再苦再累也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霍光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
“好......”
“既然夫君睡得好,那咱们赶紧启程吧。”荣安莞尔一笑,“看夫君气色以为睡得不好,本想着晚些再走的,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也好早些到北关。”
听完这句话,霍光胸口的卡住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没事,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郡主一定是思乡心切,咱们早到早好。”霍光强忍着把这口老血咽了回去,用力将自己的表情调节到旺盛状态。
荣安什么都没再说,微笑着,千言万语只有两个人心知肚明。
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轻盈的倩影,转身的最后一刻,霍光似乎看见了荣安嘴角挂着的笑意。
霍光轻声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大帐收拾一下。
“郡马......”
巧儿的声音在霍光身后响起,顿了一下,停下脚步,顶着一个熊猫眼缓缓回头。
“郡马,你真的没事吗?”巧儿一双关切的大眼睛充满担忧,霍光心里一紧,竟然有点感动,还是巧儿最懂事啊,还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哪像某人,简直是!哼,霍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霍光默默无语两眼泪,不过只能在心里流泪,表面还是要装出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勾勾嘴角说道,“真的没事,告诉大家,按照郡主的计划出发。”
巧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霍光强撑着被掏空的身子,坐在踏雪上,路途虽然不算难走,但是颠簸是在所难免的,每一次微小的起伏,霍光感觉身体都飘忽一下。
“看来昨天晚上累着了,今天虚成这样。嘶嘿~”踏雪甩了甩脑袋,喷着气,调侃着背上的霍光。
霍光心里已经很不爽了,被人嘲笑了一个早上,这些他都忍了,现在竟然连马都来嘲笑他。
他轻蹬了下踏雪的肚子,“少废话。”
可能是心理作用霍光总觉得有很多异样的目光在偷偷地注视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瞥了眼荣安的马车,只能从吹起的窗帘缝隙隐隐看见荣安微微勾起的嘴角,霍光心里又是一沉。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算快,但是因为本来就只剩下半日的路程,不到中午就已经可以看见北关宛城的城门。
宛城是北关最大的一座城,也是军事经济要地,联系着北关各个城池和草原八部的要塞之地,昌明侯府也在宛城。
陪嫁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宛城进发,霍光抬头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墙,没有长安的城门高大,却也是让人肃然敬畏。
城门间来来往往的百姓并不多,可能是因为不是贸易的季节的缘故,霍光并没有看见穿着少数名族服装的异邦人士,不禁有些奇怪,便问了下旁边的都尉孙占武。
“平日里都是什么季节,我们和关外的少数名族会有贸易往来?”
孙占武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贸易了。”
霍光倒是有些意外,蹙了蹙眉,“不贸易?为什么?”
“原因比较复杂,郡马您第一次来北关,慢慢就知道了。”孙占武一副无奈的表情,更加激发了霍光的求知欲。
霍光原本只是以为北关不过是个与北边少数民族接壤的封地,能有多复杂,可是此刻一听孙占武的这两声叹息,似乎问题还有点严重。
他有点期待,这个被满朝文武大臣认为是一块肥肉的北关到底是什么样子,带着满脑袋的疑问,陪嫁队伍已经走到了宛城脚下。
城内早就知道荣安郡主从长安大婚归来,城门大开,一眼望不到边的陪嫁队伍蜿蜒浩荡的走进城门。
霍光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令他惊讶的是,城里的百姓都站在道路两边,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来出门迎接般,他记得自己当初随霍去病从大漠凯旋而归都没有这阵势,也有站在旁边的老百姓,但是分明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完全不像此刻。
他们是真的高兴,像是迎接自己出了远门的亲人回来一般。
霍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地扫视着道路两旁夹道欢迎的人群,人群中也时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荣安郡主终于大婚回来了。”王老汉有些激动,几乎用喊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听说荣安郡主今天回宛城,他可是早早就在距离城门最近的位置站着,就为了能早些看见荣安进城。
“郡主不在城里,我在家里干活都不踏实。也不知道这个郡马能不能有本事协助郡主管理好咱们北关。”站在王老汉旁边的婆婆两鬓斑白却站的笔挺的注视着郡主的马车,荣安时不时探头出来和大家打着招呼。
“荣安郡主今天好漂亮啊。”
“那当然,荣安郡主可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你一个屠夫,见过多少女人。”
“那也比你一个砍柴的见得多。”无论平日里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今天他们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迎接他们的郡主回城。
霍光带着陪嫁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两旁的百姓面前走过,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点精神,可一切都是徒然......
“书生,你平日里给人算命题字,你看看这个郡马怎么样,能不能配得上咱们郡主。”
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很难说,你看看,那个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能有什么本事,何德何能配得上荣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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