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拐男记》第二章 所谓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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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和二郎八年情谊，自是珍贵。可血脉连接，难道就不值一文吗？”
    温婉如水的声音伴着阵阵清香从身后飘来，柠小檬眉头一挑，蓦然转身。
    “血脉连接，自是重要。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想必二姐比我更清楚。四妹以我为耻，张口闭口就是大畜生小畜生的，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柠语莹扬起官方式的微笑，举止端庄有如成人，而口吻又颇为亲近。
    “三妹年纪轻不懂事，对二郎又多有恐慌，小孩心性，难免迁怒到你，我待会同她讲点道理她就明白了，童言无忌，你不必放在心里。”
    柠小檬不置可否，“三妹年纪小，我不过也就比她大个两岁不到。”
    “我何尝不是只比你大个一岁。”
    柠语莹言笑晏晏，柠小檬心下却嗤之以鼻。
    “二姐如四妹这般大时，自是这种姿态，可见年龄其次，心性才是首要。”
    罢了，又加上一句，“二姐这般活着不累吗？”
    “三弟自己活得洒脱，却叫旁人活得太累。”
    “自己活得累了，就总想叫让明明不累的旁人也跟着累，这是什么道理？”
    二人争锋相对，一时陷入无言，场面尴尬之际，柠语霖上前，拉走柠语莹。
    “姐！你还在那里和他做戏干嘛？他不要脸不要皮你心里还没个数吗？”
    柠小檬的听力敏觉，并不是放轻音调就能遮掩过去的。
    嗤笑一声，“做戏？二姐难不成准备做戏子？”
    戏子，那是怎样的存在？连仆人还不如。
    柠语莹的脸青红交替，就连柠语霖，也好半天才拂下衣袖，咬牙切齿憋出一句，“柠小檬！你等着！”
    “你三年前告诉我的等着，我现在依旧在等。”
    “神不会放过你的！”
    “神？”柠小檬轻蔑地摸了摸耳朵，随即了然道，“差点忘了，中极公仪氏世代信神，你娘亲作为上代的神使，现在终日都仍舍不得放下那所谓的‘神龛’，求得和神的沟通。”
    “不过，这番持续了也差不多十几年，怎么迟迟没一点儿动静？到底是神抛弃了公仪氏，还是你们娘亲公仪捷珍因执意嫁入南璇触犯了神威？”
    “休得胡言！神意不可揣测。”
    柠语莹面色凝重，虔诚的模样，只差双手合十。
    真是被荼毒不轻！
    柠小檬心中不屑，嘴中嘲讽。“若真有神，也只是你们公仪氏的神，我又不是他的信徒，能奈我何？何况，教人做坏事的所谓‘神’，在我看来，应该恰是正的对立面——邪才对。”
    “天下尽归神掌控，乾坤逆转，一切都是神意。”
    柠小檬挑眉“喔”了一声，整个人信誓旦旦。
    “鬼迷心窍的人一定是，但我，一定不是。不好意思，我只归自己掌控。”
    “只归自己掌控？柠小檬，你当真好大的志向。”
    一双有力的手按在柠小檬的双肩之上，柠小檬面色略变阴冷，闪身移开。
    “大哥二姐今日都好生闲情雅致，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这一方之土内。”
    “少耍嘴皮子。若非听说你又带这条疯狗四处为虎作伥，我才懒得过来糟心。”
    柠风奚双手负立，见到自家小妹身上的抓痕，顿时怒喝。
    “柠小檬，你前日欺凌方家公子，将人家打成重伤至今卧床不起我还未找你算账。如今你竟又欺负到了自家人头上，真当父王惯着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拿我怎样？
    柠小檬状似无意的揉了揉太阳穴，神态中颇有些委屈无奈。
    “大哥每每如此，不搞清楚事实就将屎盆子扣到我身上。方家公子那事，你仔细盘问一番便知，若他坚持不说实话，你将他带过来与我当面对峙。至于四妹这事……”
    柠小檬嘴角一弯，视线朝在场众人扫过。
    “在场众人都是见证者。四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问便知。”
    心中已然有数，柠风奚心下虽有不满，却依旧是要维护自家小妹的。
    “畜生毕竟是畜生。三弟，你若是如此喜狗，我明日就让下人抓个一两百只来予你欢愉。只不过，你旁边这狗，却是留不得。”
    柠风奚眼色一动，身后立马冲出二人，朝二郎袭去。
    “大哥，当真以为你已经是南璇的王了？”
    柠小檬身形忽闪，空中翻跃，一脚一个，踢开那二人。
    “你竟敢忤逆我的意思！”
    柠风奚一把拎起空中二人的衣襟，吼道。
    “那狗，就地直接杀了！”
    说罢，飞身向前，与柠小檬缠斗起来。
    “就算不是南璇的王，惩治一只畜生，也是绰绰有余的。”
    “绰绰有余？凭什么！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
    不得不说，柠小檬的讥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来柠风奚和他之间就不相上下，再被这么讥讽谩骂一回，就彻底被怒意乱了心智，从而让柠小檬借机寻到了不少弱点。
    柠小檬右脚一横，就要落在柠风奚的后背之际，一阵奇风袭过，已见落败的柠风奚，自然地被一个人护在了身后。
    “统领？”
    看清来人后，柠小檬极为轻松地落在了地上，“这是何意？”
    来人半跪于地上，不作多言，低头拱手，言简意赅。
    “王上有请。”
    “父王？”
    柠小檬微微一怔，在触及旁三人的憎恶目光后，随即恢复自然。
    “那还劳烦卫队统领带路。另外，还请统领待会以实情言之。”
    “恐怕——王上所欲言，非此事。”
    “何意？”
    统领一向不言则已，一言既出，十有八九是真话。柠小檬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异样来，出言询问良久不答，再度望去，其人已走在队伍前方。
    ……
    向昌华殿行进时绕过了两处大殿。分别是自家娘亲百叶予依和另三人娘亲公仪捷珍的殿落。
    行至公仪捷珍的鸶鸟殿时，一妇人携数十女仆恰好立于殿外，也不知所为何事。柠小檬只知道，在自己随着队伍经过时，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悉数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仿佛数道利剑，要将自己粉身碎骨。
    而这当中，又以一道目光为甚。不仅有如利刃，更带着一味邪恶的讥讽。这道目光的主人身着一简易灰色长裙，头饰却是极尽繁华，像是要将全天下的珍宝都网罗在内。不过用这份金光灿灿，配搭起身上简易的暗色服饰，便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显得极其的不协调。
    除了上述，最令人诟病的，约莫就是眼侧的两条粗线了。尽管此妇有着一张中上之姿的面容，但被这两条粗线一划分，整张脸就变得特别奇怪，生生的破坏了那份与生俱来的美丽。
    而此人，便是鸶鸟殿的主人——公仪捷珍。因为笃信神灵，于是乎终日将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并还十分乐在其中。
    而这鸶鸟殿，也是整个南璇王宫中，唯一以灰色作为基调的宫殿。
    柠小檬曾有幸进去观赏过一回，阴森森的，压根不是人、而更像是鬼，才会安住的地方。
    不过相比于此，鸶鸟殿的名称来源则更为神秘有趣。当日南璇王都已定下了“迎阳”二字，欲在用这两个字冲淡阴气，结果被中极共主岳承帝一纸诏令，硬是将“迎阳”改成了“鸶鸟”。至于给出理由也是极其荒诞，说“鸶鸟”是以神的名讳取下的名字，极其珍重，不可亵渎。
    真假不论。总之，这执掌中极的公仪氏所世代信仰的神，让整个南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挥之不去，颇为烦人。不过，就连南璇王本人，都只能听之任之。
    本来是见怪不怪，柠小檬也不甚在意，可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了。那道目光实在太过邪异，即使走离鸶鸟殿，也仿佛在一路尾随。
    而之后路过自家娘亲的昭平殿时，殿外竟空无一人，更是让柠小檬心中隐隐作乱。
    “三殿下，救命啊！”
    柠小檬还未踏入昌华殿，就看到一人被从殿中拖了出来，仔细望去，正是自己殿中的管事。
    “你们这是要干嘛？”
    柠小檬刚移近两步，就被统领给拦下来了。
    “王上向来赏罚分明，殿下重事要紧。”
    “到底是什么重事？”
    柠小檬双眉紧锁，究竟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一股子冷意从心底蔓升上去。
    “殿下进去就知道了。”
    “那好！”柠小檬于不经意间拂袖，踏步之前瞥了一眼管事，“好歹他是在我殿下领事的，在我出来之前，先暂缓处罚吧。”
    进殿之后二人便跪了下来，统领眼见南璇王之前的怒不可遏消散了点，不过也仅一点而已。
    “娘亲！”
    视线首先落在右前方跪着的一袭白衣上，柠小檬惊诧十分。
    “娘亲，你怎么落泪了？”
    柠小檬见到百叶予依泪水涟涟的样子，立马起身，奔到了她的身侧。
    可等待她的，并不是昔日那个温然的娘亲。
    柠小檬被其推开，只听脑中嗡嗡的传来一阵斥音。
    “逆子，你还不向你父亲跪好。”
    怔怔的依言照做，还没回过神来，眼前又猛然飞来一本公文。
    “孽畜，到现在你还嬉皮笑脸是吧？”
    南璇王的怒吼有如一道惊雷，当下柠小檬捡起脚边公文，五指动作飞快，目光迅捷地将其中内容扫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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