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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次,向来心高气傲的自己跑了、狼狈不堪的逃跑了。那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家骂怕了、骂心虚了、骂跑了。
整整失魂落魄了半个月,当她回过神来决心要补救,再次去寻那个被自己弄瞎了的小男孩时,他却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不着了。
不过让她未曾想到的是,当年的誓言竟是成了真。他真的沿街乞讨,真的就算是沿街乞讨,也不肯找上那个罪魁祸首讨要个说法。
“恩人是嗓子不舒服吗?”
小乞丐面对恩人时,脸上永远参了份柔和的笑意,和柠小檬记忆中那个声嘶力竭的身影所去甚远。柠小檬几乎是下意识的怀疑,眼前这个,是否真的是记忆中那个。可当视线再度触及到那张脸时,柠小檬却是无法再否认,只能是不敢多视地别过脸去。
也许,爱憎分明便是如他这般吧。对待仇人,如寒冬般凛冽。对待恩人,又如春风般和煦。也正因为如此,柠小檬才更不敢露出原音,不敢让小乞丐有所发觉,自己竟就是当年那个刺瞎他双目、害他娘亲早逝的敌人。
“无事。”
简短两个字,却将柠小檬如今的瞻前顾后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不敢多说,更不知道要怎么说。
“殿……”
阿一本是打算跟着柠小檬下来的,不过受了死魂的点拨提醒后,也就在树上替柠小檬把关起了风声。可见柠小檬迟迟不归心中按耐不住着急,也就不管不顾地下来了。
望见柠小檬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阿一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刚激动地想打声招呼,就被柠小檬给捂住了嘴巴。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阿一懵了一会之后也随即明白过来,殿下这是不让自己唤她殿下,至于为什么,阿一不知道,现下也懒得追究,只一个劲地催促道,“天已经快要黑到尽头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柠小檬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望了小乞丐良久,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聚成简单的“保重”二字,还不待小乞丐有所回应,便已转身要离。
“这是什么?”
将离之际,阿一忽而蹲下,却是从地上拾起了一块小物件。许是觉得新奇,阿一好奇地将其放在手心把玩观探。
“一只翔鹰,当真生动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手巧。”
阿一刚想去摸那只翔鹰栩栩如生的翅膀,一阵怪风飘过,再凝神一看,手心内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翔鹰?
再一抬头,发现自己身旁站着的,正是殿下。而本应乖乖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翔鹰,也被后者熟稔揣到了腰带里。
阿一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转得极快,也不恼不怒了,笑意盈盈的,丝毫没有被抢了东西的不甘和愤怒。摇晃着身子站起来,阿一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盯着翔鹰所在的地方,憨憨笑道。
“原来这东西是殿……你的呀,怎么我之间没见你玩过呢?这般栩栩如生的木雕,简直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雕刻出来的雄鹰,就像是可以飞的一样。”
阿一说得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柠小檬脸上淡漠不喜的神色,更遗漏了小乞丐在听到这番话后,微微一滞的神情。
“殿下,到底是何等高人所制,能让他给制出个栩栩如生的阿一来不?”
声音越飘越远,另一人回应的话已然听不真切,而小乞丐呆愣在原地,像是被强行凝固住了般。
……
“谁!”
正走着,阿一突然向后侧身,两指并立作攻击之势,目光凌厉。
来人隐匿在一只半人高的木箱子后头,半截衣角显露在外也浑然不觉,知自己已被发现,也尚抱一颗侥幸之心,缩着身子往木箱更里侧移去。
阿一见状,目光颇有些不屑。双指径直向前移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废话,直接动手了。
柠小檬视线也凝固在了那一处,双瞳蓦然一缩,手中弹出一颗圆珠,便将阿一所凝出的那一簇七彩花剑给打散了去。
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身形一转,便是出现在木箱跟前。柠小檬脸色复杂,缓神片刻,伸出手去将蹲在木箱后头的那人给提了出来。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来人拼命用手捂着眼睛,脸色因为恐惧被染得苍白一片,连两瓣唇叶,也在不住地哆嗦。
“放心,不杀你。”
柠小檬面色不甚好看,语气也是冷冷的。
听到这个声音,来者突然一滞,也不费力挣扎了,双手试探性地从眼前滑落下来。
“你!柠小檬!”
看清楚提着自己的人后,柠语霖适才的害怕一扫而光,素日的盛气凌人也毫无保留地重新绽出。她本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竟然动了中极的人马,没成想竟是这个祸国祸民的废物灾星。
狠狠拍开柠小檬提着自己的手,在柠语霖的脑海里,刚才狼狈求饶的窘态似乎完全不存在般。嫌弃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柠语霖瞪向柠小檬,神情倨傲,宛如对待一个蝼蚁般,极尽挖苦。
“不是逃得好好的吗?怎么还回来了?回来看南璇的笑话?哼!如你所愿,南璇如今已是亡国之土、断壁残垣了。好好看看这副民不聊生缩头缩脑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柠小檬,南璇已经彻底毁在你手上了!如今要舔着脸回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上那么一回,心里才能舒坦是吗?”
柠语霖言辞激烈,端着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嘲讽得人刺心刺骨,柠小檬要不是真切望见了她眼中泛出来的泪光,只怕是手上早已是一个没忍住把她扔出几米远去了。
一个在中极军队破开城门时,没有半点反抗的表示,反倒是立马就缴械投降急心归顺的人,究竟有什么资格这般趾高气扬地辱骂自己?
“父王在哪?”
终究是被那些微的泪光闪得心有触动,柠小檬眼底的凌厉与淡漠少了几分,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疏远。
“父……父王,你问父王做什么?”
被这么一问,柠语霖脸色慌乱,眼神中本有几分躲闪,见柠小檬盯着自己,心中顿生不爽,又看她不出声反驳,底气随即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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