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之一舞倾城》第二十六章 沈聪

    十三年前，老夫的双眼还未瞎，深居简出在白云山中，然而上门寻求老夫为之改变面容的人却总是会寻上门，老夫的规矩便是不问其身份行事，只需要银两给足，便可为之易容。
    那一日，同往常一样有人寻上门来，而这一次，寻上门的却是两个年轻人，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的年轻人，其中一人肤白皮净一些，另一人肤色较黑，左颊生有一颗的痦子。
    两人出手十分阔绰，银两给足了，老夫自然不会过问什么，便问二人是谁要易容。
    那白净一些的年轻人便道：“将他弄的和我一模一样，还有身上一些印记，也都要一样。”
    二人本就九分相似，所以易容过程并不困难，三个月不到，两个年轻人已经十分相像，连身上的印记也都一模一样。
    两人在白云山逗留期间，我曾无意中听到过二人对话。
    那被仿制之人便道：“沈兄弟，你的计划能行吗？我叔父，当真认不出来你？”
    另一人便道：“你放心好了，这一年，我已能模仿你的说话行为，必然能够混淆视听，助你行事。”
    先前那人便叹了口气道“沈兄弟你真是天资聪颖，武功又高，那日若不得你相救，我早已经丧生歹人之手，没想到我叔父居然如此绝情，一路追杀与我，如今，我身边的人已经悉数丧命，只有你了。”
    另一人又道：“只要你我齐心协力，假以时日，必然能扳倒你叔父。”
    至此老夫便明白这又是武林中千万阴谋中的一个，老夫许多年来混迹江湖，便是明哲保身的原则，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老夫并不欲掺和江湖纷争，并未探究两人的身份。
    然而却不料，老夫精明一世，居然也会被人算计，临行前，那被易容的少年送了我一封大礼，一份老夫也无法辨出的毒药，总算老夫多年来亦通医理，在白云山中跟一条狗一样苟延残喘了半年，才清出体内毒素，一双眼睛，却再也不能用了。
    若再生之年，能让老夫再寻见那个狗贼，老夫必然不会心慈手软，也好了结昔日恩怨。
    司徒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而在场的诸位都已经心明，他所提的这段往事，正是乔海波与沈聪的身份如何发生了置换，如果说今日大家面前这个最后夺位成功，行事凌厉，又会奇门武功的武林盟主乔海波，其实是沈聪的话，那么那个在言传中死去的沈聪，便应该是真正乔海波。
    只见乔海波面色又恢复如常，慢慢了站了起来，手中缓缓鼓掌。
    “好故事，好故事，看来今日诸位为了将乔某拉下马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却不知你们背后的主谋是谁？”
    红叶冷冷道：“主谋是你眼前每一个被你谋害，被你都走亲人生命之人。”
    乔海波唇上勾起一丝冷笑：“红叶姑娘失去亲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给乔某担上某须有的罪名，故事谁都会编，你们串通好了众口一辞，可是却有无可以证明乔某是沈聪的证据？”
    乔海波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数人，萧武，红叶，司徒七，面上均露出了一抹微笑，让他的脊梁骨起了深深的寒意，在不祥的预感中，司徒七开口。
    “老夫许多年来为无数人易容，无论再如何清者自清，总会卷入江湖纷争，混迹江湖，自然会留些自保的手段。”
    司徒七清了清嗓子。
    “只要是经过老夫手中易容之人，必然会留下一些特殊的印记，沈聪，你腰间那块最大的黑色印记，若用特制药水加以涂抹，则会出现‘司徒’二字。”
    言语间司徒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品，面上冷笑森然。
    “这一刻，在你十三年前对我下毒之时，有没有想到呢。”
    至此，乔海波终于面如死灰，再也伪装不出半分淡然。
    萧武上前一步：“乔盟主若问心无愧，不如在万人之前给我们一查，若是我们冤枉乔盟主，便以死谢罪！”
    封神台上人声鼎沸，唾骂者有之，惊叹者有之，信服乔海波者亦有之，乔海波便在这片人浪之中失了神，他看见半身积累的功名利禄，正在如大江流水一般滚滚逝去。
    他沈家是百年望族，七岁前一直在帝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爷爷为当朝鸿胪寺卿，叔父皆在京中为官，家世显赫，鲜有人能敌。
    然而在朝堂之争中，爷爷被设计陷害，沈家被连诛九族。
    法场上血流成河，在屠刀落向他头颈的那一刻，却有仙人下凡救下他的性命，沈家世代传承，只留下他一人。
    后来他才知道，他以为的仙人，原来是当时奇人“天魔”，他被“天魔”收为三弟子，生长在雾灵深山之中，苦修武艺，只盼来日可以出山再次重振沈氏一族。
    对于师父，他并非不感激救命之恩，只是他是高贵骄傲的世家子弟，他自觉骨子里并不是流落江湖的草莽，他不甘心碌碌无名度过一生，他要权势，要金钱，要世家的光辉。
    下山之后，他闯荡江湖，才发觉世态炎凉，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就算有奇高的武艺，想要跻身与显贵一层，却比登天还难。
    在他快要绝望之时，却遇见了乔海波。
    仁义山庄名为天下第一庄，然而在他这样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世家子弟中，又算的了什么。可是如今沈氏一族已倒，他纵然再骄傲，又能怎样。
    如今的他急需要一个身份，可以供他东山再起，重入仕途的身份。
    于是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乔海波性格懦弱无能，不能成事，很快就全新信任与他，两人易容之后，他要做的便是让“沈聪”这个身份从世界上永远消失，当然，知晓“沈聪”存在之人，若能同时消失，便是最好不过。
    他自恃身份尊贵，与两个师兄弟并不亲密，在造成“沈聪”死亡之后，又因此引发了谷心蓝的于红鹰的互相猜忌。
    终于，一番腥风血雨之后，他如愿替换成了“乔海波”，重回仁义山庄，夺回“乔海波”仁义山庄的继承权，之后他大力发展仁义山庄，在武林中不断积累声望，一方面又讨好官府，为的就是不断增加自己的价码，去换取一个再入仕途的机会。
    十年过去了，他终于凑足了这个价码，眼看就要从他厌恶的草莽江湖，粗鄙武人之中，永远的脱离出去。
    而过去的罪恶，始终无法消埋，终于，再次找上了他。
    恍惚中，萧武又向乔海波走近了一步：“乔盟主，可否让我们一查？”说话间，右手向乔海波伸过去。
    乔海波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甘心，他陡然向萧武出手，正是“幻魔手”的招式。
    如此出手，便是心虚害怕之举，数万人爆发出了怒骂之声，原来他们敬仰追随的武林盟主，竟然是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窃取别人身份的恶人！
    在万人公愤之中，萧武出手格挡住乔海波的攻势，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乔海波一向隐瞒自己真实武功，在武林中已是高手，此时再无忌惮，真实实力显露，自然更添威势。
    竹新安间萧武正气凛然，心中起了惜才之心，见两人斗在一起，不由想上前相助，只见红叶微微拦住了他，面上满是对萧武的信任。：“萧兄弟痛恨乔海波害他师门覆灭，便由他亲自动手好了。”
    竹新安听的心中满是惊异，居然乔海波与青阳覆灭又有关联，他转身望向缠斗的两人，只见萧武虽然年少，但一招一式隐有大家之范，真气流转带动风声阵阵，更是惊叹萧武一身的修为。
    竹新安便知这一局还有许多真相未有揭露，不便搅乱萧武一众人的计划，便退后一步，屏息观战。
    只见乔海波身影如鬼魅，“幻魔手”“鬼魔三步”等武功轮番使出，招式极其精妙，教人不由心生惊叹，然而萧武使得是青阳“惊云掌”，招式沉稳大气，虽然简单却总能以一双肉掌挡住乔海波万般攻势，足下稳健，步伐不惊，正是以不变应万变，足见内力深厚。
    眼见两人已拆几十招，乔海波见动不得萧武，便连连催动内力，初春天寒，乔海波头上便冒出了缕缕热气。
    萧武见乔海波拼力相搏，便也催动体内真气，瞬间头上也蒸腾出白色水汽。
    台下数万人看过去，只见萧武身上蒸腾出的水汽比乔海波的还要浓厚，不由都是暗暗心惊，不知道这位不过二十模样的青年，是如何练就一身高深内功的。
    此时台上二人，脚上缓慢踱步，手掌凝气蓄势，一牵动便是真气狂涌之势，生死相拼，两人谁也不敢大意，均都死死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此对峙中，乔海波身影微动，抢先出击，北冥掌使出，一掌袭向萧武右肩，萧武闪身避过，然而天魔之武功多为“奇变”的路数，萧武如今内力傲世，然而却始终年轻，临敌不够，是不破乔海波万般变化，乔海波与萧武对招过百，他心思极其狡诈，便看出萧武的弱点，手掌中虚实不定，这一掌虽在百招中使过，这一次，却是虚招。
    见萧武果然上当，乔海波心中大喜，手掌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转向，化掌为指，正是“幻魔手”之中“落纸云烟”，手若握笔之状，却同时点中胸口三大要穴。
    乔海波的手指一触及到萧武的胸口，便连忙灌注真气，萧武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滚，连忙随心放空，任由真气在体内自由流转，乔海波的内力便自动转入经脉循环之中，化为自身真气。
    乔海波一击得逞，却发现手指中的劲力仿佛注入了一片广袤深邃的虚无，空落落的不知到了何处。
    他知情形不对，连忙撒手跃开，面上的神情如同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事情。
    “混天魔功。。”乔海波颤声道：“你居然会混天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