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老人

    空羽情看向雪女，雪女没有迟疑，沿着左侧的墙壁疾步朝前走去，墙壁被一条条通道分割，雪女经过了三条通道，在第七根柱子后面停了下来。
    空羽情看着她，她点点头。
    通道不长，里面有火光传出，空羽情和雪女站在门口，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中央有个庞大的火炉，由玄石堆砌而成，木材在火炉中“啪啪”燃烧着，一个老人坐在火炉前，慢慢地喝着酒，他身前的圆桌绕着火炉转了一圈，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两个侍从站在圆桌两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人手部的动作，随时准备随时为他转动圆桌，把合适的食物呈送到老人手边。
    这是一个块头颇大的老人，穿着宽大的白袍，外面披着灰色的雪原狼皮大氅，他一定就是雪墨王本人。他的一切姿态都显示着，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他的，就连外面的一切也都是属于他的，而他处之坦然。
    作为以光洁为美的雪之国上层中的最重要一员，他却允许自己脸上留着浓密的虎须，胸口也保留着浓密的黑色毛发，雪女的父王、他的兄弟曾经为此嘲笑过他很多次，说他这种嗜好不过是哗众取宠，讨好雪之国的普通百姓。
    雪墨王比侍卫更快地发现了门口那两人，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离门近的两个侍卫勇猛地冲了过来，然后躺在了地上，剩下的两个边冲锋边大声呼喊示警，因此在他们也倒下后，门口很快冒出了几十名侍卫。
    雪墨王的目光在空羽情身上稍作停留，然后转向了雪女。
    “是雪烟啊，”雪墨王好像在一个暖日午后和许久不见的侄女聊天，“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都抓起来！”匆匆赶来的侍卫队长列辰大喊道。
    “你们都退下！”雪烟把手中的短剑指向了雪墨王，厉声喝道。
    “这不是孤星剑吗？”雪墨王看着眼前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给你的，那时候你多大？五岁？”
    雪烟盯着雪墨王，她的手只要再朝前一些，就能杀掉他，为了父母，为了兄弟，这是一个很容易下的决定。但雪烟的手却抖了起来。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雪墨王慢慢地说着，“那时候，你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微笑起来，“记得吗，有一次你病了，却不愿意吃药，我问你为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空羽情好整以暇地靠在圆桌上，拎起一壶酒慢慢喝了起来，他没有看任何人，但那些侍卫中有三分之一看着他，另外三分之二盯着雪烟。
    雪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我太懒了。”雪墨王说完，自己笑了，“这真是个绝妙的回答。”
    “你不要再说了！”雪烟大喊道，“你杀死了我的全家，他们也是你的亲人，现在你却在和我谈论我小时候的事情！你真让我恶心！”
    她哭了。
    “放下剑！快点投降，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列辰害怕雪烟情绪失控，自己先情绪失控了，紧张地喊道。
    “你住口！”雪墨王怒斥道，“别忘了，她是你们的郡主！”
    列辰的舌头好像被吞进去了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雪烟，是你的父王背叛我的，”雪墨王悲哀地说，“你以为我愿意杀掉我的亲兄弟吗？或者说，如果我那个弟弟成功了的话，他会放过我吗？”
    “那我的母亲呢！我的哥哥呢！你杀了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雪烟喊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雪墨王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不会懂的。倒是你这个朋友，”雪墨王看向了空羽情，“看起来是个有阅历的人，他应该懂的。”
    “我懂，”空羽情也叹了一口气，他总算也学会了一些雪之国话，“但幸亏我不是个王，也没有兄弟姐妹。”
    “你确实是个幸运的人，”雪墨王微笑道，不但女人喜欢空羽情，男人往往也会喜欢他，但奇怪的是，空羽情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你不是雪之国人。”
    “别和他废话！”雪烟喊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住自己的愤怒，但是她的喊声还是弱了下去，“你帮我杀了他！”
    “你的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喉咙，何必用我呢？”空羽情问道。
    “你帮不帮我？”雪烟哽咽着说道，她已经喊不出来了。
    “如你所愿。”空羽情走到了雪烟的身旁，直面雪墨王，以他的身高臂展和剑法，下一个瞬间，雪墨王就会命归黄泉。
    “住，住手！”列辰终于忍不住了，现在刺客是个外国人，他没有任何顾忌了。他手握佩剑，冲了上去。
    列辰的佩剑突然断了，他有些纳闷，又有些尴尬地停在中间，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
    “好剑法。”雪墨王深吸了一口气，“像你这样的剑客，大可国还有多少？”
    “我是唯一一个。”空羽情微笑道。
    “这样，我们可能还有希望。”雪墨王闭上了眼睛，“动手吧。”
    空羽情握紧了薄剑，他看向了雪烟，雪烟却没有回看他。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
    坚固的玄石宫殿被击穿了，一束强光穿过蘑菇顶，切口整齐的黑色石块撞向地面，发出骇人的环绕音响，浑厚的低音震颤着每一个人的耳朵，房间中跑出十几个侍卫观察形势，他们突然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见一千多个细小的血洞出现在他们躯干的每一处，几乎同时，他们满身血水，有些地方还喷出了血柱。
    这妖魅的场景打破了房中紧张的气氛，雪女失神地拉住了空羽情的胳膊，看着屋外的侍卫慢慢倒下，雪墨王也惊骇地站了起来，面对雪女的剑锋和空羽情的剑气，他依然保持着镇静，他们虽然闯入了他的宫殿，威胁了他的生命，但却没有摧毁他的骄傲，但是新的入侵者摧毁了他的玄石宝殿，这是雪之国皇室世代居住的地方，是整个国家至高无声的象征，它还从来没有被摧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