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二百二十章 胖子商贩

    盛颜听出了神,“说得真好,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做任何事情都比我进展快了,你的心静,我的心杂。”
    “你这又说得过了,每种心境都有优缺点,你做很多事情也比我强得多,”布诗微笑道,“娘告诉我,别把自己的个把优点看得太重了。”
    “你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空大侠为什么要离开她?”
    “和他离开其他女人的原因一样。一个薄幸的浪子,还需要什么原因。”
    “空大侠离开时,并不知道有你,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走了。”
    “这就是借口吗?”布诗冷笑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个人,但是我娘在乎,而他却伤害我娘最深。”
    “你娘一定很恨他吧。”
    “不,我娘很想他,”布诗顿了一下,这才又慢慢说道,“她虽然口中从来不说,但我知道我娘很想他,这却令我更恨他。”
    盛颜喟然而叹,“从来都是男子负心,我们女人,都太傻了。”
    “我必不负你。”
    盛颜依到了布诗肩头,“我信。”
    布诗抬起头,看着绛紫色的太阳,“你说,这个世界还能存在多久?”
    “这得看那些神们怎么做了。”
    “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真令人不爽。”
    “他们也许能决定我们的生死,但决定不了我们的喜乐,”盛颜笑道,“能活得高兴,才是我关心的命运,目前来说,我对自己的命运还算满意。”
    “聪明的想法,”布诗笑了,“我就说了,你总会有些事情比我做的好。”
    “布诗。”
    “恩?”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找空大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说一下,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
    “见他一面倒也无妨。”
    盛颜一愣,喜出望外,“你想开了?”
    “我是看在他最近救世济人的份儿上,”布诗冷着脸,“有些事儿,我也想和他说清楚。”
    “那好,空大侠现在风之国,我们去找他吧。”
    布诗瞪着盛颜,“我怎么觉得你像空羽情的探子?”
    “别说那么难听,”盛颜嫣然而笑,“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父子两个好。”
    “真中,还是承认了。”
    布诗带着盛颜飞到高国郡的光幕时,夜色已深,但是穿过光幕,却又是白日。
    “你看,下面有卖风筝的!”盛颜喊道。
    布诗一看,在光幕的正下面,可不是有人摆着摊卖风筝,那风筝都折叠着放在地上,上面还压着石头。
    “在光幕那边,我就看到有卖的了。”
    “我要买个!”
    布诗按落云头,为了不吓到那人,他们从后面接近了他。
    “要风筝吗?”那个圆圆的男子坐在一个木凳上,扭头看到了布诗和盛颜,先招呼了一声,待看清了两人的穿着打扮,殷勤地站了起来,“我这里大小风筝都有,价廉物美,少爷小姐喜欢哪个,我展开来给你们看。”
    “你是大可国人?”盛颜问道。
    “高国郡人,现在亡苦帝把我们又还给了弘孝帝,所以又是大可国人了。”胖子商贩笑道。
    “现在这种世道,我们和风之国关系又不算好,你敢来这里卖风筝?”盛颜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躲地下庇护所去?”
    “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小,那地下庇护所中很多营生都没有兴起,特别像我这种祖辈做风筝的,在地下简直一点都没用,”胖子苦笑道,“我怕天之国人,但我更怕饿死。其实风之国人还挺友善,时不时还有人来买我的风筝。”
    “这就是苛政猛于虎的现代版本吧。”布诗叹道。
    胖子商贩对布诗的感叹无动于衷,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挑风筝的盛颜身上,女人从来都是他最大的消费者。
    盛颜挑了一个画着古装美女的大风筝,展开,小贩移了几块石头,帮她压住四角,让她细看,“小姐好眼光,这是牛皮制成,本来这种风筝偏沉,在咱们大可国不好放,但在风之国,只要设计合理,再重的风筝也能飞得起来。唉,像我这样的风筝世家,本应该做一个风之国人的。”
    “老板真是有趣,”盛颜笑道,“就要这个了。”
    布诗付了钱,正要和盛颜离开,老板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木箱子,“我还有滑轮鞋,在风之国,放起风筝,再穿上滑轮鞋,比马都跑得快。”
    盛颜从箱子中拿出了一双小号鞋子,它的样子像个农夫的手拉板车,不过下面有四个轮子,上面则有三条皮带。
    盛颜按照胖老板的指导,把三条皮带绑到了自己的羊羔皮小靴子上,抓住了风筝线,布诗在胖老板的帮助下把风筝放上天空,盛颜欢呼一声,被风筝带着迅速朝前滑去。
    布诗补够胖老板钱,自己也绑上鞋子,随便捡了一个纯色大风筝,追了上去。前面的盛颜很快掌握了风筝的使用技巧,她控制了一下风筝的角度,降低了滑行速度,和追上来的布诗并驾齐驱。
    “这个比骑马还有趣,”盛颜笑着,“感觉如同列御寇凭虚御风,怪不得明仁能够和风同体呢,我都感觉自己化成风了。”
    “我有一个更有趣的主意,”布诗笑道,“保管你更有凭虚御风的感觉。”
    布诗把自己和盛颜的风筝都拉了下来,用盛颜的衣带把她绑在了风筝上,盛颜嘻嘻娇笑着,被布诗放上了天空,长风烈烈,带着空中的盛颜和地面的布诗迅猛而前,盛颜无所凭依,唯有一根长线系着她和布诗。这种感觉令盛颜星眼迷离,她感觉自己被完全交给了布诗,同时却又得到了极大的自由,危险感和安全感交织在一起,如同隔窗观雷雨,又如同隔岸看林火,心花如爽夏之晚的浓叶,轻轻摇摆着。
    布诗也飞了起来。
    他和盛颜心意相通,通过这一根线,他把控着她,又被她牵引着,如同枝与叶,根与花,他在这一刹那体验了绚烂与寂灭,感觉到了创生与毁灭,这是一种比巫山云雨更深刻地交融,布诗丢了自己,获得了天地不仁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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