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姐姐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来,我请姐姐吃糕点。”
俞夏从香囊里拿出几块点心递了过去。
“这是怎么想到的,真是心灵手巧。”叶芜用帕子接了过来,只见每块点心不过指肚大小,都用油纸仔细的包着,一口一个,既不会因为张大嘴失仪,又不会掉渣掉的到处都是。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夸赞了。”俞夏夸张的指了指自己。
“我错了,妹妹不仅促狭,脸皮还厚得狠呢。”见她耍宝,叶芜笑出声来,伸手虚点她了几下,才小心的拆开油纸包将点心吃了下去。
两人站在原地,你一口我一口把香囊里的点心都吃完,俞夏又把香囊塞了回去。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因此露出了怀中纸包的一角。
“妹妹怀里的是何物?”
俞夏低头,“那个呀,自然是我的宝贝。”
叶芜嘴角上扬,“这纸上刻着纹路,与妹妹先前包着点心的纸完全不同。”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纸上刻着的可是竹纹,妹妹,你这是送人的,还是旁人送你的?”
“好吧,既然被姐姐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点心是旁人给我的。他亲手做的,知晓我这段时间在家里被教养嬷嬷看着,不能出门,特来送给我。”
“咦,居然是亲手做的?看来那人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啊。”
“姐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纵使这点心是他亲手做的,可若这只是一种惑人的手段呢?”
叶芜摇摇头,“妹妹有所不知,前朝曾有一位王爷用书信来向心上人表达爱意,用的就是竹纹纸,那时还没有这种纸,是那位王爷亲手做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是这份心思却是极为难得。”
“原是这般。”
“我瞧着那人巴巴地来此处等着,只为给妹妹送点心,对妹妹也算是一片真心,妹妹若是有什么疑虑,不妨说给他听。”
“姐姐不会觉得我这般,不自爱吗?”
“若是外人,或许会,可是妹妹的处境我也多有听闻,说起来咱们姐妹的境遇是极为相似的,若是都指着府里的人为咱们打算,那才真真是做白日梦。若是真认定了那人,还是该为自己争上一争的。”
“似乎从方才起咱们就一直在说我的事,姐姐呢,可是有意中人了?”
“自然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与那人,乃是云泥之别,我配不上他的。”
“姐姐方才还劝我要争上一争,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反而泄气了。”
“不是泄气,只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姐姐……”见她情绪低落,俞夏眼含担忧。
“好了,不说这些了,走,我们去那边瞧瞧。”
二人一边赏花,一边游园,待走到园中的一处木桥边,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费远然,你是死的是不是!”
洛阳郡主气得直跺脚,“为了见你我推了祖母的帖子,连皇伯母叫我去赏花我也没去,你倒好,躲在这里和你的青梅竹马私会,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俞夏和叶芜都不是凑热闹的性格,因此专门挑着人少的地方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一出好戏。
“芜姐姐,我们先躲起来。”
俞夏拉着叶芜的手躲在了木桥右边的一颗大树后面,周围都是半人高的灌木丛,两人蹲下,不发出声响谁也瞧不见。
“郡主,你的一番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早已心有所属,实在不忍耽误郡主的大好前程。”
“呸!我看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她有什么好,她是宰相的女儿,我爹还是承平王呢!”
“郡主,我与然哥哥虽然一同长大,但是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对然哥哥有半点爱慕之心,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一直沉默的叶清韵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一开口,费远然也急忙道,“郡主,我只把韵妹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臣心里一直记挂着臣的未婚妻,此生除了她,臣不会再娶任何人。”
他如此装模作样,在一旁听墙角的俞夏真是恶心得都要呕出来了。
“呵,你们一个然哥哥,一个韵妹妹,当我是个傻子不成?还亲妹妹,我看是情妹妹还差不多!你们如此戏耍于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完,洛阳郡主一把抓着叶清韵的头发同她撕打起来。叶清韵虽然看似文文静静,实则也是心狠手黑,既然洛阳郡主先出手,她也跟着毫不犹豫的回击,一边打一边装柔弱,“郡主,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不同然哥哥,不,我以后再也不会和费公子见面了!”
“韵妹妹!”费远然一脸疼惜,“是我害了你!郡主,你大人有大量,放过韵妹妹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说着,费远然也冲上去拉架,不过他自然是偏帮着叶清韵的,被两面夹击,洛阳郡主很快就落了下风,又气又恨的她卯足了劲朝着叶清韵扑了过去,谁料叶清韵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只听得“噗通”一声!
不可一世的洛阳郡主落水了。
“然哥哥,郡主落水了,这可如何是好?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早些与你分开,郡主就不会误会了,也就不会落入水中,都是我不好……”
“傻韵儿,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郡主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她有今日都是自找的。”
见叶清韵自责不已,费远然心疼得恨不得立刻拥她入怀,可是又记起先前就是因为他叶清韵才被洛阳郡主怪罪,扬起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这一对渣男贱女,看得俞夏直翻白眼。
洛阳郡主自私自利,确实做过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可是她落入水里,还不都是费远然和叶清韵害得?这两个人有时间互诉衷肠,怎么就不知道帮着救人?
“芜姐姐,你先走,去叫人!”
“俞妹妹,你要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去!”
说着,俞夏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了起来,“真是一出好戏!一个是名扬京城的温言公子,一个号称世家贵女的典范,有时间在这里装模作样,却没时间救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早就看好了地形,一边说一边抬起一根两米长的竹竿向水中伸了过去,“郡主,抓住她!”
洛阳郡主其实通些水性,只是先前打斗已经用尽了她一半的力气,掉进水里以后衣裳吸了水越来越沉,湖水又冷,冻的她手脚僵硬,竟是连划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不是没想过向人呼救,只是她先前见着费远然就撇下侍女匆匆跟了过来,这边僻静又阴森,寻常人不喜欢来这边,那两个贱人又狼狈为奸,她竟是连个呼救的人都没有!
俞夏伸过来的竹竿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再也不顾什么郡主的威风,拼了命似的抓住!
“郡主,你使劲抓着竹竿,不要乱动!”
俞夏费力的向外拉,却只能尽力让洛阳郡主的头露出水面,想把人救上来,是不可能的。
“然哥哥,”叶清韵突然开口,“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你我在京城中就永无立足之地了。”
“韵妹妹,你的意思是?”
“郡主与乡君素来不和,在王老太君的寿宴上狭路相逢,便扭打起来,谁料一不小心落入水中,丢了性命,真是天妒红颜啊。”
待她说完,费远然的表情由惊疑转为了阴狠,他面无表情的朝着俞夏走过来,俞夏连忙后退,手里却还握着那根竹竿——她若是此刻松手,固然能逃脱,洛阳郡主却只怕真的丢了性命。
“俞夏!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非要退了你我的亲事,让我费家蒙羞!”说着,费远然用力一推,将俞夏猛地推下了水中!
俞夏虽然早有防备,到底还要顾及着洛阳郡主,费远然抓着她分心的空挡,竟是下了狠手!
这木桥下面的河水,原本是做一个小型的水库供王家人取用的,因此水极深,至少有四米,若是掉进去无人救助,用不了多久就会沉底。
俞夏即将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还在自嘲的想,为了救人,她真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只盼着叶芜动作快些,不然她就真的折在这里了。
就在她在水中奋力扑腾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若!”
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的顾青时飞身而起,落入水中将俞夏一把抱起,“阿若,阿若,你还好吗?”
俞夏呛了口水出来,指着河里,“救,去救人!”
顾青时一脸嫌弃的把洛阳郡主捞了起来,一拳捶在她腹部,看着她费力地咳嗽几声把咽下的水吐了出来,又是一拳捶下,如此几次,见洛阳郡主不再吐水,便又回到了俞夏身边。
俞夏又好气又好笑,“那可是你妹妹!你就不怕她不是被水淹死,反倒被你给打坏了?”
“我才没有这样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的妹妹!”顾青时翻了个白眼,抓着俞夏的手,
“阿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俞夏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喊的是“阿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失忆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难捱?”
“谁难过了,我才没有!”俞夏嘴硬,可是当顾青时将她抱在怀里,到底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用手打他,“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的错,让阿若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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