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下手不重,最多过了今晚,就不会再疼了。
她非是死缠烂打的人,没有回应的事,她从来不做。
可这回,真的是心焦上火,又等了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又问道:“你睡了吗?喻锦安!你回我句话好不好?伏姑娘是不是出事了?”
这回她没有再多等,开始了碎碎念攻击:“你说句话好不好?别让我胡思乱想!”
猫儿被她吵得有些烦,好在这猫性子好,若是乾坤兽早挠人要跑了。
“喻锦安!你说句话好不好?”丹煦道:“你不能这样对我,在化境里,我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本要放在心里的话,如今被逼得说了出口。
“若非想护着你,我早走了,又何苦受伤?你倒好,竟翻脸的这样快。”她的话中,难掩焦急与委屈。
她在化境中,最后以命撑持结界时,还以为自己过不了这关,喻锦安回来问她为何不走,她被那口血沫拦住,未出口的半句话便是:还不是为了你。
可即使这样说了,还是未得到回应,丹煦抱着猫,渐渐没了力气,形如枯槁瘫在了地上。
她双手互抓着,指甲嵌进了皮肉里,以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手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被她挤出了血。
悲痛欲绝时更绝天地无声,黑暗中,只她一人,痛苦难耐。
地面寒气袭来,引出了低声的抽泣。
她怪自己下手太重,若此回阿姐真的有事,那她该如何自处?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抽泣声慢慢大了起来,她心中不服,一遍遍抚着猫儿,一遍遍问着:“喻锦安你在不在?”
“我阿姐她……她还好吗?我真的没有用力……我没有!我只是怕她说出来,我怕,我不敢认她,我不敢……阿姐,阿姐对不起……”
此时却见猫腹中,有阵法微微亮光,随即消散。
后便听,猫儿身上传来了声:“这回知道怕了?”
丹煦立马一个激灵坐起,她哭了太久,眼泪可以马上不留,可抽抽就不是想停就能停的了:“你……终于……说话了!伏姑娘怎么样……了?”
一句话,抽着分成了好几段才说完。
“你……怎么能坏……坏成这样?怎么能不理……我!”丹煦斥责道。
喻锦安的声音又慢慢传来:“我才回屋。”
“她怎么样?”丹煦自责道:“我……我真的……没下重手!”
喻锦安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问题你也要老实交代。我就这一次没理你,你就哭成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每天也在猜测,惶惶不安,就因为你的隐瞒。”
丹煦沉默了,连抽泣都用力控制小了些。
喻锦安等了一会儿,见丹煦没再说话,便道:“没话说了吗?那我解阵了。”
“等……等等!”丹煦忙道:“我阿姐,还好吧。”
喻锦安叹息一声:“目前没有大碍,她昏迷之前,还在叮嘱我,一定要把治眼睛的内服药方送去给你。你却到现在,才敢承认她是你阿姐。”
“昏迷!”丹煦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昏迷?”
“幼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喻锦安问:“你姐姐,一直有病在身,你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就是因为阿姐的病,才被槐筠带走的。
长期在黑暗中生长的她,永远改不掉的就是试探,她无法轻易说出全部:“没有……治好吗?”
“怎么治?”喻锦安打定了主意,你不说我也不说。
丹煦只好交代道:“神……药。”
“神药?”
“嗯。”丹煦道:“阿爹拿我于鬼君换了神药,给阿姐治病的。我……以为,她的病早好了。这段时间……我看着她也不像生着病,便没多想。”
她越说越是自责。
“谁告诉你的?槐筠吗?”
“嗯。他说我此生再也没有阿姐了,改了名字,叫丹煦。”她甚少去想这些,因为不敢再想。
“那药是假的,上次我便说了,那是毒药。”喻锦安道:“她的病,到现在还是无药可医,在我娘身边这么多年,调理至今,能减少她每日昏睡的时间,防止恶化,延长寿命,一旦有些许操劳,或是风寒,就又会发作,昏迷的时间不等,最近几年好些,大约三五日就会醒。”
丹煦记得喻锦安说过这个,但她见伏玉鸾并无病态,遂没再深究,只觉得毒药是用来害死父母的,现今听了个真切,槐筠这招空手套白狼,之后再过河拆桥,用的毒辣。
喻锦安又道:“这是伏家的遗传之症,因寒气而发,本是传男不传女,发病时多在晚年。伏潋溟所修武学,是极寒之功,他本身功体也是至寒。在你出生前,只是偶有发病,影响不大。可自你出生后,此症愈演愈烈,不过三年,已经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我阿姐告诉你的?”丹煦问道。
“一部分是,她当时也是孩子,又生着病,大人的事少与她说起。”喻锦安道:“但我舅舅,曲彧与你阿爹伏潋溟是故交,我当时也是跟随舅舅,去寻找你们的住所,才碰巧救了你阿姐。”
“曲彧先师和我阿爹是故交……”丹煦重复了一遍:“我……从不知道这些。我一直以为,我家只是普通的渔户。”
“傻瓜,要真是普通的渔户,怎么可能认得槐筠。”喻锦安道:“当时的伏潋溟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又不忍看你与玉鸾再被病痛折磨,特别是你,他每日都在担心你也会发病。再加上家徒四壁,无力抚养,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丹煦听得泪如雨下,在她心中一只藏着那个小家,家中父母亲姐具在。
“我竟什么都不知道。”她逃避去回忆之前的事,听喻锦安说起,才想到,有一晚假寐时,听得父母说话:“我好像记得,我阿爹说,我继承了他的剑意,不可埋没在渔村中。”
“他说过这话……”喻锦安道:“看来,他是将希望寄托于你的。送你去天圣教,也是他权衡后的割舍,毕竟他自己,已经病到无法教你修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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