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是病猫》第114章 苦情

    吃了五谷想六谷，秀州一行，齐氏真真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回到家中一通吹嘘，什么金子磨碎煮茶，什么珍珠拿来拌饭，听得夫家一顿躁动心痒。又夸大说了自个儿子考中举人如何风光，姐姐在东家如何有脸面，想借着这势力反压一压欺负她多年的婆母。
    她那见钱眼开的老婆母一听，果然对她客气了几天，临近年关，过多了苦日子，总想过过好日子。一家子人善待了齐氏几日，便催促她赶紧去秀州跑一趟，快过年了，带些银钱回来。用她婆母的话说——“谁家没个困难，亲里亲戚，帮帮忙应该的，他们那些钱，不给咱们解困，留着生霉吗。”
    齐氏牛皮吹在前，不好拒绝，头痛脚痛借口用过，硬着头皮再次到秀州去。等她心怀忐忑到冯府门前，头顶上的匾额几时换成了“顾”。打听之下才知道，冯家出大事了，冯老爷穷得都卖掉宅子，齐氏按着冯家新府找去，一问，姐姐竟然上京去了。小宅门中走出一个自称叫香橼的小丫头，给了她厚厚一包衣衫，还有镯子和几点碎银子，小丫头脆生生地说：“这是周老妈妈留给你的，她说，所有东西能使就留着使，不能使兑点银子过个好年。对了，我们周姨娘还补了一两，让你给家里孩子买糖吃。”
    齐氏取走东西和银钱，在大街上没目的地瞎逛，寒风呼呼迎面吹来，吹得她脸颊冰如铁，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爹娘给的手镯她姐姐也掳了下来，闷声不吭偷偷摸摸上京城去，留这几件破不啷当的衣衫袄子做个屁用。
    她走到一家金珠铺前，灵光一现，心想：八成是我儿上京迎考有好消息了，姐姐故意不说，留给我一些破棉絮，幻想长长久久打发了我，那不能够！映儿上京如果混出个官职，那我岂不是官老爷的亲娘，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近在眼前，好好的儿子，没理由便宜她。我才是映儿的娘！我辛辛苦苦生下他，再教别人占了头筹不认我，那我成什么了。
    越想越气愤，口里骂了几句，当即回家去，对着她的夫君一通威吓，拿了点钱。昭告陆家她要买船票上京找大官儿子，找到这个大官儿子，他们老陆家全都跟着享福。
    陆家世代农耕，不懂读书的事，还真就被她吓住。尤其是她那个婆母，十几年来没少拿她无媒苟合生了野儿子作伐子欺负她，乍一听个“状元大官”，内里屁股尿流，她们最怕的可就是当官的人。遂全家一致同意，许她齐氏上京找儿子。只是小望福哭哭啼啼，不肯离开娘。齐氏记怕迟出发，齐映就不认她了，于是连骂带打一通，搞定了小儿子。
    沈荷那艘客船驶出秀州不久，齐氏便也打包行囊，登上到京城的船。
    从码头走出来，桥上两边的摊子，沿街香喷喷的各种食物和酒家，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地瞎钻，肚里像虫子捅破一样饿得发疼。她没想到京城这么大，大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到了京城，不愁没处打听。齐氏先到个大酒楼，以个慈母寻儿的苦姿态跟掌柜打听消息。
    她一抹泪，再编造个孩子他爹亡故上京寻科考儿子报丧的故事，听得满堂男女老幼为之动容。不乏有热心者给她指路，掌柜见多了南来北往的人，何况每年都有腊月高高兴兴上京，初春垂头丧气返乡的学子，见她打扮穷酸，言辞恳切，心有不忍，便差个小儿领她去衙门查查。
    这么一查，还真叫她查出来，颠来倒去，找到客栈见到周嬷嬷，齐氏真委屈有假委屈也有地哭道：“好姐姐，你不知道我这路上遭了多少不死不活的罪！颠颠簸簸半点不顺，人就缩在指甲盖儿大小的舱里，船没日没夜地晃啊晃啊，荡啊荡啊，我的心肝魂儿都快荡碎了。”齐氏眼珠子乱瞟，抹把泪，擤了鼻涕，“我的映儿呢，怎么不见他？”
    周嬷嬷听到敲门声，以为沈荷回来了，一开门，扑上一个人影，见她就哭，一通利利索索的话倒出来，哪里立刻反应得过来。等她问到齐映，看看来人的脸，方发觉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怎么上京城来了？”
    齐氏一听，嚯，你怎么来了，我不能来不成。心中暗暗冷哼，没见屋里有别人，一把拨开周嬷嬷自己进去客房内床上床下，柜里柜外使劲找，一面道：“还能来做什么，来寻我的儿，映儿呢？”没见到人她不死心，一张脸皱成朵菊花，到走廊上左看右看，兀自地喊话，“映儿，娘来啦，你在哪儿呀？”
    长长一条廊，压根没有回应，所有房门都是紧闭着的，楼下倒是热闹，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哎。”周嬷嬷叹了口气，“十几年不找儿子，一来就给儿子丢个大麻烦，现在千里迢迢追来，能有什么好。”
    齐氏耳朵尖，一听，迈着碎步回来，满脸不悦：“话不要说太难听，儿子为娘做点事天经地义，我还上门求他叻，又不是白要他出力。姐姐你回回没好话，是不是打量着我儿在你身边十几年，你说的话他不好违背，生生要离间我们母子俩？”
    “你们母子用不着我离间，绣儿，哥儿是个好的，你也被太过了头，过了头伤他的心，那是你自个离间了你们母子的情分。”周嬷嬷气不打一出来。
    堵得齐氏没话回，到屋里一屁股坐下，捂着胸口喊气闷心疼。周嬷嬷气了一阵，还是下去买茶买饭，张罗了一顿饭菜上来，喂饱齐氏。
    齐氏啃着骨头肉，一边啰啰嗦嗦，一边吃得正欢，有人敲门她也不理会，埋头把饭往嘴里送。满嘴油星，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先是看见一张仙女脸蛋，重要在后头，她的宝贝疙瘩好儿子。
    登时放下碗筷，抹了把嘴，笑吟吟地迎过来：“我儿，吃过没有？快来坐下。”齐氏拉着齐映的手，往房内拖，硬是按下他的肩，把人固定在椅子上，“来，喝口水。”
    齐氏左右上下看齐映，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地，眼弯成一道月：“我的儿啊，你莫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尘，不愧娘辛辛苦苦，疼他一个天塌地裂生了你。你老子，算是做了留了个好种，做了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