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去哪儿》第五十七章 银瓶乍破(一)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黄昏的风并不燥烈,枯藤老树,昏鸦流水,景色也并不恼人。却有这么一群不速之客,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到何处去,就这样愣生生的闯到了这片靠着小河的开阔草地,在这里生上篝火,扎上帐篷。
    有熟知军旅的人开始有条不紊的打理起在路上随手干掉的什么黄羊野兔,不多时,烤肉的香味就飘扬在这青山绿水旁边。
    不过可怕的就是这据说是要升官的马大人的撕心裂肺的嘶吼,不但这些百战老兵都听得少了一半饭量,那位娇艳如花的土司夫人更加是花容失色,生怕这动静把狼招来。
    不过她的担心明显是多余,就这动静就算是狼都是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这一行人正是马文铭的队伍,现在他们已经和商胜夫人分道扬镳,距离元江也就是不到一百里的路程,明天就可以到了。
    由于在那天晚上超额完成了任务,这伙粗坯把个风花雪月糟践得干干净净,挂了两个还活捉了两个,所以他们后来多休息了一天,等到了商胜夫人的部族来接她。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那个关花后来为了给祖国节约粮食,服药自尽,不过由于她长年摆弄毒物,体内有了抗体,竟然导致药效不够,只落得个半身不遂,结果这粮食没有节约成,反而要多浪费一些药物。
    所以需要特别提示的是,这自杀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不要乱来!
    马文铭两兄弟就回家看了老母,温氏看到三保现在的心理比很多的小皇帝还要健康,身体又顶的大半个劳力,也是高兴地老泪纵横。听到了郑大眼为了救三保而丢了老命,三保跟着改姓,老娘不禁是一阵唏嘘。
    让马文铭郁闷不已的是,这官二代沐春竟然变成了牛皮糖,竟然黏着马文铭和三保了。竟然也拎着大包小包过来跟着过来看望温氏,还上杆子非要认温氏做干妈,把个温氏差点没吓出什么好歹来。
    要知道这可是沐英的长子,以后是要袭爵的,等沐英有个头疼脑热,三长两短的,这就是替补黔国公,居然非要认干妈,不答应还不行,这真是强人所难。
    这还好对付,毕竟不要本钱,但是当沐英跟他说起这沐春非要跟他一起去历练一番的时候,就真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历练?历练个什么狗屁?跟那帮少数民族一样,插上几根鸡毛历练?这封爵也就是公侯伯子男,您已经位极人臣了,再历练您能当上董事长?
    看着马文铭一脸的愁云惨雾,沐英也是苦笑这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看看他.....”
    马文铭都不用回头,光凭着后面的热量就知道这沐春眼里的小星星已经火花四溅了。
    唉,看来这人就是要低调啊!这个包袱算是扛上了,这个便宜弟弟可是不便宜!
    “你这次又立下大功,我已经呈文,在兵部荐你为昆明府副将指挥使。再上表为你请一个有食邑的男爵,你这次护送舍兹夫人,可以走元江府一线,你就顺便到元江府完成交接,再去水西。回来以后批文就应该下来了,你就到这都指挥使衙门任职吧,到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真正的风花雪月!”
    马文铭心里一暖,这朱老板的公司里面人才济济一堂,沐英在各方面的才能并不见得很突出,但是这人心胸开阔,气度恢宏,肯会下属着想是他的好处。在朱老板手里,想升官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你舍得这一百多斤,看到金银你就当是粪土,那升官是迟早的事。但是这封爵食邑就不一样了,除了那些开国的功臣将领,这些后来的想混一张长期饭票,那真是不多。
    现在沐英为了他肯舍着老脸去求他干爹,朱元璋再舍不得手里的饭票,恐怕也是会给面子的。这所谓付出必有回报,这包袱算是背定了。
    马文铭只得上前正儿八经再行一个军礼,感谢领导的栽培。
    “你这次去水西,要注意一个人,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看到马文铭结下了沐春,沐英挥手让他退下,再让众人都退下,郑重其事的交代道。
    “是谁让公爷如此郑重?”
    马文铭也有些好奇,现在沐英坐镇云南,权倾一方,他是老板娘一手带大的,深得老板的信任,还有谁能给他抹眼药不成?
    “此人是贵州都指挥使马晔,现在他麾下有十万雄兵,名义上是归我节制.....”
    沐英苦笑道,他今天之所以先给马文铭一个这么大的甜头,就是想把他归纳为自己的心腹,不然这些话是不敢跟他说的。
    “贵州?安顺驻扎十万雄兵?这毫无必要啊?”
    马文铭也是讶异道。朱元璋之用兵,深得温准狠之三要,在战役指挥上或许不如徐达,但是在战略布置上,绝对是当今天下第一高人,他怎么会下这样的棋呢?
    “云南士卒既艰食,不宜分屯。止于赤水、毕节、七星关各置一卫;黑张之南,瓦店之北,中置一卫。如此分守,则云南道路,往无碍矣。霭翠之地,必用十万众乃可定也。凡此者,朕所见大概耳。万里之外,岂能周知,将军便宜自处置!”
    沐英目光闪闪,咬文嚼字,这就是当时老板的最高指示。
    “霭翠?那不是舍兹的丈夫吗?他都已经死了,水西多年前就已经臣服,现在看来也绝无反相,何必驻扎十万重兵?”
    马文铭还没有转过弯来,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不由得张大嘴巴道:“莫非......?”
    “行了,不要说了,这位马大人是当今皇后的侄子,皇后没有子嗣,所以对这马大人还是很关爱的,我是皇后的义子,和这马大人也有兄弟之情,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就代我去看看他,沐春也可以去看看.....”
    沐英挥手阻止马文铭继续说下去,但是马文铭心里却已经豁亮了。
    舍兹的势力一直是归顺朝廷的,并无必要屯十万之众以防其变,即便要屯,也应屯于毕节之境,但是傅友德在退兵之时按朱老板“霭翠之地,必用十万众”的最高指示却把军队屯于安顺境内。这不明摆着不是钳制云南又是什么呢?
    从朱元璋传谕的字里行间也不难看出,对云南的防范虽是轻描淡写,其实那是要给沐英看,表明对沐英镇守云南的信任。而以十万之众防霭翠,实质上就是要傅友德领会其真正用意是钳制云南于万一。因为,毕节无险可守,只需于赤水、毕节、七星关各置一卫足矣,不须十万之众。
    防霭翠的醉翁之意,傅友德心知肚明,沐英何尝不是内心通透?这才有让马文铭借送舍兹回家之由,去看看这安顺屯兵之况。
    “他娘的,就那把破木头椅子,难道还真值得这么六亲不认?”
    马文铭之所以不顾形象的这么吼叫,就是想着朱元璋这令人脊背发凉的帝王之术,想着沐春这个贵重的包袱。或许,还想着自己和这个少数民族的漂亮寡妇这注定只能无始无终的暧昧情感?
    马文铭一个人站在远处对着模糊的月亮叫着,山林里所有的飞禽走兽不知道来了什么叫兽,心下忐忑,闻声远遁。
    ***
    马文铭使劲的咬了一口羊腿,忽然觉得脸上有一点冰凉,这是要下雨了?自己的歌声没有这么感动天地吧?
    “马大哥,你这唱的是什么歌呢?好像有点.....怪异?不过听惯了倒是蛮有特色的.....”
    这山区的天色变得很快,昏黄的天空突然阴暗起来,空气中已经弥漫着雨水的味道。一阵轻雾也飘了过来,把前面的山岗戴上了一层头罩,仿佛一群躲在深闺的阿拉伯妇女。
    一众丘八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散乱的炊具,加固帐篷。舍兹慢慢的靠了过来,找了一句没有营养的话问道。
    “嗯,这是我们老家的山歌,由于我们那里地广人稀,所以这干事基本靠走,喊人基本靠吼,才有了这样的山歌,我们当地人叫这种形式是‘摇滚’.....”
    马文铭嘴里跑着马车,糊弄这个没有见过中原世界的少数民族女子。再给她解释了一遍歌词的意思。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舍兹口里也慢慢的哼着这奇异的腔调,鼻音似乎有一些重。看了一眼马文铭,脸上又是一红,扭头进了自己的帐篷。
    “轰隆隆.....”
    “哗啦啦.....”
    山雨如同演唱会的大幕,在雷公仓促的报幕了之后,齐刷刷的拉了开来。硕大的雨点密集的敲击着营帐,不断的发出沉闷阴郁的声音。
    这是雨声?还是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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