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帝君超难哄》第一百六十七回 相信自己

    “说什么?!”
    “文昌他跟你说什么了?!”
    姬胧月宛如一个疯妇,拖着血肉模糊的下肢,挣扎地从床边垂下头,似是想要爬向天帝,深陷的眼窝,因为过多失血,干枯得有些瘆人。
    而天帝只是冷漠地站在门边,眼神中充斥着鄙夷的神色。
    “天帝!”
    姬胧月整个人从床上摔落下来,甚至都能清楚地听见骨骼撞击在地板上,折断的声音。
    “天帝,文昌他到底!”
    “与您说什么了?!”
    姬胧月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像是一只即将断气了的蜘蛛,张牙舞爪地一边嘶吼着,一边爬向天帝。
    “常羲啊……”
    天帝忽然垂下眸子,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姬胧月。
    姬胧月的眼睛,已经不大能看得清东西了,她循着声音木然地缓缓仰起脖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怎么比紫菀还要难缠?”
    果不其然,方才天帝露出那零星的落寞,终究还是假意。
    天帝嗔怪地皱起眉头,嫌弃地弯起手臂,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口鼻,免得姬胧月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跟恶臭,污染了他的嗅觉。
    “紫菀在源泰阁也就央求了我几句而已,如今你倒好,得寸进尺来了。”
    姬胧月听得云里雾里,微张的上唇轻轻颤抖着,指尖和口唇乌青乌青的,指甲缝里全是已经干掉的血痂和细碎的沙石。
    “原本……我也打算,对你也跟紫菀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怎么弄去,但现在看来……”
    天帝说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姬胧月,语气里没有丝毫留恋。
    “若是你要仙逝的话,我断不会容忍文昌那般,将紫菀送去人间遁入轮回。”
    天帝缓缓俯下身,瞧着姬胧月那残缺脸庞的眼神中,冷血又无情:
    “姬胧月,你可没这个本事。”
    话刚说完,姬胧月凄惨的低吼,在天帝迅速关上的门后响起。
    而一出门,白泽瞧见天帝那阴沉的脸色,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双手交叠,低着头,凑到天帝跟前低声问道:
    “天帝,常羲女君她……如何了?”
    天帝应声抬头,目光却根本看都没看他,脚上飞快的踏着的步子,一刻也不停,嘴上随口答道:
    “哦,已经无大碍了,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门口乌泱泱围了一圈的医官们立刻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医术不精而被苛责,反倒一个一个都感慨起天帝那疗愈的神力来。
    而天帝在走出桂月宫的最后一刻,白泽分明听见,天帝那一声在心底狠狠的咒骂:
    “放屁!”
    白泽侧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天帝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那多年以来对于天帝的信任,瞬间轰然崩塌了。
    他突然想起,三万年前那场战争中,文昌与他说过的话。
    这万事万物,能够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听着或许是无尽的孤独感,但如今看来,却是真谛。
    等天帝走远之后,身后的那几个医官还想试图叫住白泽攀谈一番,却直接被白泽忽略,逃也似的离开了桂月宫。
    可踏出那阴冷潮湿的桂月宫,白泽悬而不决的脚步,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源泰阁,本就不属于他的地盘。
    如今也只是打着他的幌子,好让紫菀以一个侍女的身份,重新入驻源泰阁。
    而阳景宫……
    算了,文昌的心思也并不可能会在他的身上。
    罢了罢了,还是回他的听春苑去吧。
    既然只能相信自己,还不如回到自己的听春苑去,肆意潇洒的快活。
    白泽并未停下脚步,眉宇间的萧索也并未减弱。
    可当他站在听春苑前头,却忽然没有了再次踏入的勇气。
    “避世——”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如今照着天界乃至三界的形式来看,一味的避世,已经无法将自己从这场纷争中摘干净了。
    白泽忽然握紧了拳头,转身径直冲向了阳景宫。
    而阳景宫中,文昌瞧着还在安睡的胡落落,懒洋洋地躺在她的身侧,一点一点地用他那平日里用来斩妖除魔的玄灵降魔扇,给胡落落轻轻扇着风,赶走那恼人的蚊虫。
    白泽这一来,似乎又有些不合时宜了。
    “帝,帝君……”
    白泽在门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而文昌只是继续懒洋洋地侧过头,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扇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着白泽懒洋洋地张口道:
    “何事?”
    “本座乏了。”
    看样子,文昌今日是不大想见着白泽。
    “天帝他……”
    白泽支支吾吾地只说了几个字,文昌便冷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他啊。”
    白泽神色一怔,瞧着文昌的模样,似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来意,接下来要跟他说些什么一般。
    见白泽愣在原地,瞪大眼睛望着文昌,文昌便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下,迅速起身,靠着床边坐着的姿势,却仍旧是懒洋洋的。
    “能做天地共主的家伙,你觉得是有多简单?”
    “难道就一副成天乐呵呵见谁都和蔼可亲的模样,能够治理三界?”
    “白泽,跟在本座身边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还不如我旁边的这个……”
    文昌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将头偏向了胡落落,示意白泽看过去。
    “在乱世之争中,保持一颗洁白如玉的心,确实是好事,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信错了人。”
    白泽顿时哑然,一双无辜的凤目,像是受了万般委屈似的,皱着眉头,凄苦地看着文昌。
    文昌将收起来的折扇,在白泽面前晃了晃,扇子的顶端对着白泽,眼神忽然锁定在了白泽的身上:
    “可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本座。”
    “本座最讨厌管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有一个文职养养老,倒也乐此不疲得很。”
    白泽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蓦然出现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那帝君呢?我能信吗?”
    文昌轻轻一笑,看着那只即将就要在胡落落鼻尖上降落的蚊子,迅速展开玄灵降魔扇,将那只蚊子赶尽杀绝。
    尔后,文昌抬起头,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白泽道:
    “不都说了吗?”
    “相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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