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往上虽然是个斜坡,看着也是斜顶房,但只是四周斜,中间还有个房子,里面安置着锅炉,囤放着木材煤炭等燃料。屋子旁边是吊索,可以直接从底下用滑轮将材料吊上来。锅炉里有两根铜管,一根冷水,一根热水,为酒馆大部分房间输送着水。
浮生一看压力表,热水果然没多少了,冷水也一样。
望着窗外的疾风骤雨,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锅炉房顶端。
这顶端看似是个圆形玻璃天窗,其实是个万菱镜,由上百特制镜面拼凑而成。白天有太阳,只要拉动机关,这圆形天窗就会打开,万菱镜所有镜面以预先调整好的角度,把外面阳光折射进来,照着锅炉顶端细铜柱阵。这些铜柱就会加热去烧水,大半天下来,这水就会很热。夏天的时候,热水根本用不完,秋冬很多时候又不够用。
虽说这东西好是好吧,可多少有点鸡肋。
拿起绒线引子,随身掏出火折子点着后扔进去,轻车熟路地加了点柴火和煤炭,他便跑到锅炉房下的一楼。
这里靠墙面有个轱辘。
用力转动轱辘,轱辘带着的履带就开始传动,上面的大齿轮转动,大齿轮后连带着的很多小齿轮开始快速转动,接着推动墙面里最大的齿轮。这个齿轮缓缓开始转动时,地面传出一点水流被疯狂抽动的声响——不远处就是水井,有根埋在地下的铜管连着。
浮生一边用力,一边看着压力阀。
压力阀上,指针越转越快,过一半时,浮生松手。
轱辘还在转,抽水速度慢了。
下雨天,本就潮湿,浮生浑身都湿透,胳膊和腰背都有些酸。
“来这里也三年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啊,我这小身板,瘦胳膊细腿的,唉……”浮生抬头看了眼雷电忽闪、暴雨倾盆的夜空,自言自语:“话说,三年了,除了最初来的时候一场大雪差点把我冻饿死毙街头,这地方是真不爱下雪,就算冬天也下冰雨。”
他回到锅炉房,一如既往检查着一切,这是三年来早就习惯的工作。
注水没有问题,温度也在缓慢提升,一切都好,就等着热水到一定阈值即可。
这段时间,他可以用来休息。
坐在锅炉房门口,抬眼是可以被俯瞰的金易城,大部分房屋都是双层的斜面尖顶瓦房,越靠近广场北边的城主府,建筑越发高耸巍峨。大雨中,不少地方的烟囱冒着烟,或房顶,或楼下,此时此刻,那儿的锅炉都在沸腾,哪儿的齿轮都在转动。
铸造这座城市,只用了三种主料,第一石材,第二砖材,第三木材。
传说里,金易城东面原先有三座山,一座产石材,一座产铜矿,一座产木料。铸造城池的先辈铲平三座遮光挡日的山,挖土上成墙下成河。尽管如此,金易城却根本不缺水,基本是广袤的平原,倚靠着背面不吝江和南面震泽湖,中间还有运河贯通,这里虽说远离玄国国都,却富足至于少战事也少争端,安逸得很。
来这里的第一眼,他感觉到了异世的奇妙与美好……
至少风情独特。
但不久的大雪,让他意识到异世他乡,人情冷漠。
好不容易被人救下,活了下来,还欠下了一笔巨款,足足十万小钱,折算起来就是一百张银叶子。他倒是想报答救了他的幺叔,不过,幺叔却不和他谈感情,只让他干工还钱。在这平均一千五百钱月薪的金易城,幺叔给他五百一月,就算他天天能拿客人赏钱也无法在这几年内还清。若非他拿出酒馆改造的方案,这里只怕还和原来一样,是个占地五十平的二层破落小酒馆,差点被隔壁家竞争倒闭的那种。
浮生这个名字,是幺叔给他取的,原来名字他不想用,就说自己无名无姓。
毕竟,来这里也算重生,重新起个名字活一世,有何不可?
他这样的人,随遇而安,不想当主角,也当不起主角,毕竟不会来事。他不会去争一口气,去争个面子争个三年什么的,也没那个命和那个心,那一心求舒坦和安稳的意志是刻在骨子里的。眼下是活一步看一步,首先是债务还清,然后财富自由。接下来怎么办呢?他想去旅游,去见一下这个世界独特的风光。
这也许就是最大心愿了。
“如果能碰到个姑娘生一窝娃,那也不错……或许那样才算不错,那样才算扎根了,要不然在这里,总像是飘叶浮萍……”
他不能说穿越人的心态都这样吧,至少他就是这样的。
嚓!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照得世界瞬间白亮。
浮生看到天空绵密乌云中,有像鱼又像鸟的东西游了过去。
对此他见怪不怪。
其实他问过幺叔,幺叔说世界之大,生命奇妙,哪里没有,就算岩浆池里也有活物。
他估摸着,也就自己一个外来人会一惊一乍,本地人早对此见怪不怪了。
不过一会儿,身后呼哧呼哧的噪音有点起来了。
他转身扒拉掉锅炉底下煤炭,让木柴继续烧着,然后快速跑去了天字一号。
敲门后,那人将门打开,浮生见他手上拿着一只小瓶,正在闻。房间内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奇异香味,闻得人浑身暖洋洋的醺醺欲睡,心很安定。他估摸着是这客人自己带的用于睡眠的安神香料。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们点买了一套精油和香薰,你与我说说着区别。”
“精油是从各种植物里蒸馏后提纯出来的香油,香薰则是各种植物蒸馏后的香水加入了一定酒尾混合成的东西。前者味道浓,持久,渗透性后。后者味道清淡,闻起来舒服,挥发快,通过闻的方式见效快……”
“难怪这么贵,我全套花了三十多片银叶子。虽说也不算什么,可这精油量是在……”
“光您手里这小小一瓶鼠尾草精油,我们就用了几十斤,熬了三天才做出来。新鲜鼠尾草价格虽说不贵,可几十斤也不便宜,如今市价少说得五片银叶子吧?又花费这么多时间,燃料和工序,最后才卖您七片银叶子一瓶……您瞧瞧,这贵吗?”
这人被说得一阵恍然,连连点头称是,一下子觉得这太便宜了。
“可这香薰为何也这般贵?市面这个都叫香水,在你们这就改了个名字。”
浮生掀开纱帐,来到屏风后,这里都是大理石打造,角落里是莲蓬头和拼接松木浴缸,这里就是房间内的浴室了。
他放着热水,撒上些蓝色液,热水很快打出了泡沫。
试着水温,他背对着回道:“通常情况下,我们卖这一瓶三银叶子,是送一套香薰推拿的,人家香水也三银叶子,送推拿吗?像您这样的不光买,还买全套的,我们也没见过。想着市价也差不多,就按照正常方式给您了……”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那种奇异香味浓了起来。
他闻着一边觉得犯困,又是那种睡不着的困,一边因为这里热气腾腾,很是湿热难受。
忍了一会儿,看水温差不多了,当即转身要离开。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这人不知何时解开了衣服,披散了头发,正在浴室边上的置物台用火折子点着一撮塔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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