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五章 不伤之毒

    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他除了学会这里的生活常识外，也就学会了文字，余下的本事倒也没什么，至于人家说的穿越后有金手指啥的，他是一概没有。
    这“炼三战”和幺叔教的“坠金桩”一样，都是一种基础锻炼的方法。
    和坠金桩不同的是，或者说完全相反的是，坠金桩练时要不断放松，就像泡在水里，炼三战则要一而再、再而三紧绷身体，手脚对着物体打击，身体对物体进行撞击，在呼吸和紧绷配合下，练时容易遭遇体能消耗过快、两眼发黑的状况，在这时，要紧收尾椎骨，猛烈刺激全身，全身一个剧烈打颤后，内脏紧绷，皮肉筋骨外体全都放松。
    浮生不是天才，甚至不是人才，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尽管这本笔记清晰有力的全手写册子上，记录详细，甚至画了数张人体结构的原理图，阐明人体发力中身体各部位关联，但他尝试了两次，依旧没能完整使出一次“炼三战”，这个入门就比坠金桩要难得多。
    练不成浮生暂时放弃不练了。
    他拿起册子仔细看了起来，一阵过后，才发现这炼三战看着详细缜密，实则有些过于复杂，且就因为复杂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基本逻辑问题。
    就算是外行，也能明白，一个人前后说话不一这种事就是矛盾的。
    炼三战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浮生画了半个时辰，把这上面的东西抄下来，化繁为简，然后又把里面前后矛盾的东西给疏通，再用反推的方式，发现了炼三战的漏洞和缺陷。
    漏洞不等于缺陷。
    缺陷是这东西固有的缺点，比如坠金桩其实很柔，练着起初会很好上手，适应性很高，但等身体适应了，效果提升就难感觉，炼三战这样的则相反，入门难，十分硬，往后提升越来越明显，但也越来越难炼。
    结合一下不行嘛？
    理论上来说根本不行，呼吸，动作，状态，三个关键要素里，动作和状态都能模仿一下，唯独呼吸是死的，一个人一个时间内只能有一种呼吸，他无法同时有坠金桩和炼三战的两种呼吸方法，所以根本结合不了。
    实际上，浮生很快发现了一些取巧的方式。
    确切地说是规律。
    坠金桩整个练法可以根据呼吸拆分成很多个动作，炼三战也是。
    以呼吸为标准的情况下，拆分的动作前后有明显的起承转合关系，互相之间的关联性很高，但有些动作和有些呼吸是几乎一样的，毕竟呼吸也就一呼一吸，无非是口鼻之类区别，手脚也只有两双，尤其是炼三战的动作以打击为主，并不复杂。
    呼吸的根本因果是，呼的时候身体放松，吸的时候紧绷。
    根据这个，便可把两套看似完全相反的炼体方法融为一体。
    浮生这么尝试了，也确实成功了，并且有坠金桩作为基础，等编排完后，只做了两三次便已可完全上手。
    “那么，现在最大问题就是这个了。”
    翻看这本册子，浮生才明白幺叔为什么要说“把自己想象成一根竖在水中上下起伏的木头”，这在练体中十分重要——呼吸也有强度和快慢，但这种状态无法有意识控制，人在睡梦中做不同的梦，呼吸上会有很大不同。
    把自己想象成一根竖在水中上下起伏的木头，这就是模仿睡眠的冥想。
    冥想状态下锻炼，呼吸才是真正正确的。
    也许呼吸可以通过兼容，但冥想呢？
    炼三战的冥想，是通过想想自己在战场上，周围都是拿着武器的敌人，自己没有盔甲，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搏杀，身体与精神同时紧绷到极致。
    幺叔没有教他理论，这本册子上，却把理论说得很详细。
    尽管有些错漏，有些缺陷，可却详细到了每个名词都会做标注，理论之外还有解释与心得，甚至是一些设想。
    寻常人上手困难，是因为阅历少，理解能力不充分，浮生恰好在这块很有优势。
    册子上为了说明理论，画了好几张人体图，有专门说皮肉筋骨肌理的，有专门说内脏的，也有专门说经络的，甚至专门开了一篇基本药物与食物的，这里严格做了标注，说明了练体是三分靠练，七分靠吃，练靠态度，吃靠搭配。吃得好，练的成果才有效。吃的好，除了指吃的时间和食物，还指吃的效率和方法。食物除了正常肉食，还得用药物当佐料。
    最后便是关于“自测”技巧的介绍。
    至于战斗方法，这上面只是说，与其依赖打磨的技巧，不如实战多吃败仗。
    又指明：一切技术能展现的前提是身体的强大，练体是根本。有个好的身体用来干什么不行，为什么一定要用来打架？自然，迟到的正义并非正义，就算有主持公道的官方，也无法时时刻刻保证不公平的事不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自我，不去害人，也不惹事，但一旦面临斜坡与危险，就必须有个保障去抵御这些，这个保障就是身体。
    浮生觉得这说得很对，就是冥想冲突的事依旧没解决。
    “罢了……”
    他没心思沉浸这些，合上册子，在房内慢慢练起了新的坠金桩与炼三战，同时尝试冥想，毕竟想要冥想成功和冥想成功之间的距离相当大。
    很多人会无视冥想练，因为冥想很难。
    可只依靠死练和食物药物，不依靠冥想，效率效果只有完整练法的四分之一，想要练好就得在食物药物保证下，有充足时间。
    浮生觉得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他把第一重要的事列为酒馆打工。
    这些金松牙暂时是不能动的，财不露白，道理他懂。
    当然，冥想这种事于他而言也不算难，一个晚上尝试，就能初步进入状态了。
    新创的练体方法不成，他只能尝试同时练两个。
    经过新创方法的熟练后，再尝试炼三战一次就完成了，不像原来那样难以上手。
    吃饭，睡觉，练体，跑堂，烧锅炉……如此足足三天，浮生整个人状态完全恢复，甚至比原先更好，可真正致命的事也才刚刚显现。
    酒馆二楼包间里，浮生敲开了门。
    里面客人刚走，榻上有些乱，一个独眼老人正在收拾着药瓶和银针。
    “好些了？”老人头也未抬问道。
    浮生直接道：“八叔，我想你帮我看看。”
    “坐下吧。”八叔把东西收拾好后，给浮生把起了脉。小片刻，八叔抬眼看着浮生道：“你其余无碍，还挺壮实，比以前还好，就是最近……是不是那没反应？”
    浮生点头，没有丝毫尴尬。
    “肾脉伤了，肾脏有残毒侵蚀，这残毒同时影响到了外肾。”八叔皱眉道。
    浮生有些急道：“毒素不是会随着身体排出吗？我坚持锻炼能不能恢复？”
    八叔道：“毒有三种，有根毒，无根毒，漂萍毒。寻常毒都是漂萍毒，折损脏腑、外体、经脉后便随着汗液、呼吸、便溺排掉了。受伤的地方有些能恢复过来，有些不能。这类毒通常不太重，但都是爆发型的毒。无根毒则是类似水银这般的东西，这一类的身体可排不出来，通常都是缓慢持续地侵蚀身体，想要去除比较难，得用特殊手段。有根毒就像是虫子，兴许一时间毒素去掉了，可只要没去干净，这些毒又会汲取身体养分长出来。这种基本都是慢性的，需要很长时间爆发，一旦爆发基本无药可救。”
    “我这是……无根毒？”
    “你的问题是，我连断出是无根毒还是有根毒的本事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