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九章 堵巷

    “能屈能伸，你小子是个人物。”那门徒子笑着道：“我与你往日无冤，拦你的原因你该清楚，有人让我们把你打成重伤。这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们不想搞出人命，断你几条肋骨，两条臂骨，放你走。”
    “他给了你多少钱。”浮生问道。
    “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给了，我们应了，生意接了……”
    浮生打断：“一颗金松牙。”
    “这不是钱不钱的……”
    “两颗金松牙。”
    “我要是拿了你的钱，以后就没办法混了，做事得讲信誉。”
    “三颗金松牙。”
    “门徒子做事有规矩，不接二主。”
    “两颗金松牙。”
    事实证明，有些谈判技巧并不管用。
    话没说完，这门徒子就不耐烦了，挥挥手。
    这些混迹于此的混子，拉着浮生进入了巷内。
    也许是因为浮生看着太瘦弱，也许是因为浮生并没有什么根底，在场十几个人，动手的只有两个，一前一后把浮生挤入巷底。
    巷底是一处颇大的方形天井，四周是人家墙壁。
    口子处堵了十几个喽啰，都抱着手在看戏。
    两个壮汉把浮生推开，一人拉起他胳膊，另一人抄起棍子劈下。
    “胳膊要断了！”
    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放慢，浮生呼吸急促，他脑海混乱到极致。
    他无法想象胳膊断了他该怎么办，事情做不了只能修养，要当好几月的废物，酒馆再良善也不会养他，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正在修行，骨骼断了对以后会有很大影响。
    “断了……要断了吗……”
    他喘息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飞快跳动的心脏将火热的血液送往全身。
    噗通！
    猛地一下，他眼睛猛睁，瞳孔骤缩。
    害怕到极点，一切似乎不怎么害怕了，他脑袋出奇得冷静。
    “平复呼吸，调整呼吸，改变呼吸，稳定呼吸——”
    甩臂，斗腕……蟒手！
    啪！
    手臂骤然挣脱，抖动拳峰扫过棍子，棍子断裂。
    所有人的表情在浮生严重慢慢起了变化。
    来不及想为什么周围人反应这么慢，但他知道，自己要逃出这里。
    “切换，平复呼吸，调整呼吸，改变呼吸，稳定呼吸——”
    屈膝，倾身，蹬腿……羚步！
    唰！
    浮生从两人中间的腋下蹿了出去，一蹿两米，然后又是两米。
    一个呼吸蹿出十几米，已到了巷口。
    出口都是人，浮生纵跳，踩着人脑袋跃出堵死的口子。
    “跑！跑！跑！！！”
    这段时间一来的修行成果体现了出来，短短两个呼吸多，浮生已到了巷口。
    “有意思。”
    声音响起，一只拳头出现，由上而下，直冲面门。
    浮生来不及刹住脚，上跳被封死，他急中生智，脑海闪过坠金桩的联系方法，当即再次切换呼吸，一脚踏下不动，稳住下肢，然后……蹲身！
    唰！
    浮生刹那从人胯下滑过。
    这一滑过，浮生就靠近了巷口，朝前两步，便能跑到大街上了……
    “哪里走。”
    身后声音传来，那门徒子出拳已在他后脖颈
    但这一拳打出，浮生势必要冲出大街。
    大街人来人往，会把巡逻卫兵招过来。
    拳临时变换为抓，一把掐住浮生后脖颈，转身把他朝巷内甩去。
    这力气实在太大，浮生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人还在后退。
    他调整呼吸，冥想自己是水中木，便觉身体内似有一股力量下坠，与此同时，原本倒飞的身体忽然下沉，他连忙踏足。
    砰！
    一声闷响，浮生稳住了身体。
    “想不到也是有本事的练家子，根本看不出来。”那门徒子有些喘息地站在巷口，扭着脖子，活络拳脚说道：“我叫阳城，外功二成，牛磨馆门徒。”
    外功五成，一成练肌力力量大，二成练筋膜速度快，三成练皮骨洞穿狠、扛伤强，四成练三感出手准，五成练反应。
    寻常人寻常资质，在食物药物充足且精准下，每日修炼也要四十左右方能五成登顶。
    若十六岁开始练，普通资质二十五岁可以达到筋膜圆满，接下来练皮和骨，少则五年，多则八年，越往后花费时间越长。但这也是建立在血食与药物等都充沛、每日持之以恒锻炼的情况下的理论时间，穷文富武，寻常人家哪有这个钱。
    这个自称阳城的门徒子，顶多二十岁，能练到二成已很难得。
    浮生很有自知之明，他才练了多久，要是能这么短时间内达到一成圆满那都是天才了，按照目前进度，顶多在门槛，接下来还要经历通达，才能到圆满，最后大成。
    如今他身体皮下血肉才刚有起色，可不就是门槛么？
    这段时间除了跟八叔学了很多，仔细研读那本很详细的册子，也明白了很多。
    他可不认为斗得过这阳城，当即转身就使出羚步飞快逃走。
    “堵住他！”
    “干他！”
    才跑没多久，巷道岔口几人就冲了过来。
    “没用的，除非实力相差悬殊，不然就算我也没法同时对付三个以上普通人……”阳城声音从后面飘来，他在不疾不徐地跟着。
    浮生见巷道没有人就钻，总之要快速跑出去。
    “出去……找他算账。”
    碰到人就应该避开，不然一旦纠缠，其余人就追上来了，到时候逃掉更难。
    尤其是这些人似乎很熟悉巷道，如果不能在他们追上前绕走，就会被堵住。
    尽管想得很好，可浮生还是敌不过人多，且熟悉地形，左拐右绕后，便再次冲入了刚才那个巷底天井，紧接着，三个人先冲了进来。
    一个人堵住口子，另外两个人围了过来。
    浮生转身折返，想要依靠羚步越过这两个人，避免战斗，可他小看了这两人。
    两人一左一右，和封死出口的人形成犄角，直接卡住了逃跑角度。
    这个封锁实在巧妙，浮生可以跳跃过去，但一旦跃过，就刚好落在封口那人跟前。
    那人手中抄着一根实心粗竹鞭，这玩意儿就算剁骨刀都不太能一次性斩断，抽在身上几下便能摧筋折骨，却有死不了人，是门徒子最爱用的东西之一。
    “只能打了吗？”
    一念闪过同时已经来到一人跟前，出拳砸向这人肚子。
    砰……
    闷响后，拳头陷入这人腹部，这人“哇”地吐出一大口酸水，眼睛暴突布满血丝，瞳孔骤缩，飞退滚落在地，捂着肚子嘶哑呻吟起来。
    浮生没想到自己拳头这么重，看着对方模样心有不忍。
    这发愣的时候，另一人反应过来，抬拳砸在他面孔上。
    他被打得趔趄斜退，面孔也是火辣辣的，人也有些恍惚。
    坠金桩！
    他内心暴喝，调整呼吸，只觉一股力量从上往下沉，踏脚而出，便觉腰悬重石，将原本不稳的身体一瞬稳住。
    这时，另一人拳头继续打了过来。
    浮生再次调整呼吸，使出羚步躲过，来到这人身后一拳打出。
    他本想打这人后脑勺，可想到这是人脆弱的地方，以刚刚那一拳的力道，一旦击中，这人至少也废了，然后躺床一月数月，甚至可能饿死……
    拳头最后落在这人后肩。
    砰！
    拳头结结实实落下，打得这人前冲，踉跄倒地，捂着肩膀惨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