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十六章 人间恐厄

    “我们酒馆有些东西很出名，比如烤肉。烤肉要么现吃，要么外送。我们提供外送。大户人家订了外送的，就让浮生去送。酒馆就在地圆街附近，离开或者回来必须穿过地圆街。浮生要走的路线差不多就那样，待在其中一个路口肯定能等到。”
    “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两天前中午以后吧……”
    “明白了……”
    “他！”三土突然惊恐道：“我想起来了！那天……那天他回来得有些晚，身上衣服也换了身。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我一直在看他。掌柜的之后找了我大伯问话，跟他说篓框坏了一只，穿过小巷时出了点意外……回来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他平时不出门，也不可能结仇，也就和我闹了点矛盾，这个点出事他肯定猜到是我了……野三儿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平时可是把一半工钱都给他了……”
    这人冷冷道：“野三儿没了。”
    “没了？”三土一愣：“他去哪了？”
    “我师弟阳城连同他手底下十几个人都消失了，干干净净。时间，地点，正好和你说的差不多。现场发现了竹篓筐碎片和干涸的些许血迹。我们没有头绪，但是知道师弟不可能这么失踪。师父让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我们去了他一直徘徊的赌坊，问道他曾经和一些人出去。又具体问了事情，得知唯一有用线索，就是出事前你来找过他。”
    “可是……可是他只是一个人……”三土迟疑道：“莫名失踪这种事，金易城每天都发生，有些人过几天就浮出水面了，有些人……”
    “一下子失踪十几人，包括我外功二成的师弟，你觉得谁能做到？”
    而且消失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杀十几只鸡都会有动静吧？
    “浮生……他到底是谁？！”三土有些惊恐问道。
    “我也想知道……”
    咔嚓轰！
    陡然间一道惊雷闪电。
    三土看向巷口，眼睛瞪大。
    发现三土目光不对，这人转过身去。
    “什么人。”
    巷口处，那人径直走了过来。
    “项跋，还是那谁……”隐蔽中的浮生看不清那人面孔，可感觉一个都不是。
    他感觉来者不善，这个牛磨馆的门徒也觉得来者不善。
    “停下。”
    牛磨馆弟子抓起旁边的竹竿掷了出去。
    嗖！
    竹竿如矛，直刺咽喉。
    这人抬手把竹竿拨开……
    啪！
    爆响中，竹竿成了碎片。
    牛磨馆弟子震惊了：“你到底是谁！”
    那人停下脚步，没有回答，扭头看向房顶。
    “下来吧，我闻到虫子的味道了。”
    “虫子的味道……”听到这话，浮生想起自己在血脉爆发时，五感增强，鼻子里充斥着人身上的味道，那比猪圈里的味道还复杂、难闻、恶心，但是……他内心却极为渴望，就和平视肚子很饿很饿的时候，看到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对人产生这样的渴望，多少让他感觉异样和不舒服。
    “不会吧……不是说很稀有吗，怎么……”
    浮生见藏不住，索性现身出来站在房角。
    “浮生！”三土一眼认出了房顶出现的人影。
    “你要对他们怎样随便。”浮生声音飘落到巷内：“咱们是同类，这两个请便。”
    “同类？”那人怔了怔，抬起头来仔细看向浮生。
    一张很普通的面孔，人类的面孔，不过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大圈黑色。
    这圈黑色里面还是眼白。
    这圈黑色正在盯着浮生缩小放大。
    “原来是味道好些的虫子，也配和我同类，呸。”这人走向牛磨馆门徒，边走边说：“等我吃饱了再来拿你当点心……”
    他还没说完，牛磨馆门徒两个健步冲到跟前，挥手勾拳。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击中了他下巴。
    接着，拳头如同暴雨一般，落在了这人咽喉，心口，腹部，下胯。
    短短三个呼吸打出了二十多拳，拳拳到肉，招招要害。
    啪！
    一只手穿过所有攻势，掐住牛磨馆门徒的脖子。
    “不错不错，很有力气，我喜欢……”这人笑着张嘴说道，舌头伸了出来。
    舌头越伸越长，足有七寸。
    醒目的是舌头中央有一条裂缝。
    裂缝猛地撑开，里面是一只咕噜噜转的眼睛。
    当眼睛看向这牛磨馆门徒时，修长舌尖裂成蛇信，裂开处生出数排尖锐牙齿。
    “操乎……”浮生头皮发麻。
    那牛磨馆门徒恐惧得想要叫，却因为脖子被掐住，叫不出声来。
    可他忽然间身体荡起，双脚踹在这人……这怪物下巴上。
    怪物本能松开手后退。
    牛磨馆门徒落地，抓住他手，侧身一撞，然后背过身去，将其高高抛过头，来了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
    砰！
    声响剧烈，地面颤动。
    “快跑。”牛磨馆门徒对三土吼道。
    三土连滚带爬朝巷口冲去。
    啪！
    三土身体倒下，额心处破出个血洞，里面塞着节白色的东西。
    白色东西后抽，闪电划过照亮所有，只见一节长长的白骨鞭从三土后脑勺插入，随着后抽，尸体被拽到那怪物跟前。
    “逃？”
    怪物抬起脸看向牛磨馆门徒。
    咣！
    暴雷震得耳朵嗡响，空气颤动。
    骨鞭退出尸体，钻入怪物掌心。
    怪物站起身，抬拳砸向牛磨馆门徒。
    牛磨馆门徒反抗，和怪物纠缠在一起。
    怪物的战斗机巧很差，往往一个呼吸就能足足吃上十拳，它却一拳也难打中。
    纠缠了好一阵后，牛磨馆门徒狠狠一脚将其踹出三米，自身喘息不已。
    “你就这么点能耐么？”怪物舔着长长舌头问道。
    看对方不回答，他道：“那结束吧。”
    说完，一瞬冲到牛磨馆门徒跟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将他打得身体横起，脱离地面，紧接着又数拳落下，全都打在他脊背上。
    拳头快得出残影，衣服也被打破了，可威力似乎不大。
    当牛磨馆弟子落地，后背已经一片血红。
    “杀了我……”牛磨馆弟子跪在地上，喘息不已。
    呼吸乱了，体力也所剩无几。
    更重要的是，他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你们人类有一道美食，那就是用棍棒抽打活猪脊背，将它活活打死，然后专门吃脊背上的肉，那是充满血气的活肉——现在，活肉已经做好了。”
    怪物伸出长着眼睛和牙齿的舌头，就要咬下，但刹那间他后退了。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怪物看着眼前落下的人影道。
    浮生二话不说，挥舞竹鞭冲向怪物。
    “我不喜欢等。”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