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五十八章 师父，七段战魁

    亚青打量着他，眼神颇为惊讶：“年纪轻轻就外功到了四成，看来是悟性极佳，只可惜根骨不太好，要不然就是天才了。”
    项跋道：“悟性好，根骨好，这就是天才，天才也不是说遇就遇的，那是白菜。”
    “这倒也是……”亚青看着浮生道：“不要紧张，事情我已了解，我不是来寻仇的。你舅舅项跋是我师弟，也是因为如此，我才答应让你在武馆内陪练。就是鹿栢这厮，这次做的事着实难看，把金官升都给搭进去了。”
    浮生听了再次道歉。
    “拳馆内也是鱼龙混杂，教拳的技不如人，不想着反省自己，整日心思都用在了阴谋诡计上，我已将他除名。”亚青道：“你可满意？”
    浮生听得一脸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亚青奇怪道：“你难道不知道么？”
    项跋插话道：“我家这小子哪有那么深的心思——浮生，这件事起因确实不在你，是拳馆内一个教拳师傅看你抢了生意，就想着要挫一挫你，于是串通了那个执事长老，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啊，还是师兄回来后问话，前台特地告知的。”
    前台？
    浮生内心一紧，想到了很多事，内心颇为压抑起来。
    “知道了，但不管如何，我当时做的也确实冲动……”
    项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师兄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你？”
    “我？”浮生一愣，随后连忙道：“馆主，金官升和鹿栢我会赔偿……”
    “赔偿什么？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亚青连忙摆摆手道：“不为这个。金官升如今正躺在行针会里等手术，他的性子我早想骂了。不过，冬青拳馆是参加了下旬不死擂的，这么一来，金官升无法打擂了。我想让你去打擂，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兄你还考虑他？这个主我替他做了。”项跋笑道。
    亚青连忙摇头：“他又不是没主见的孩子，你让他来说。”
    说完，亚青和项跋都看着浮生。
    浮生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经验欠缺，倘若……倘若输了，还请馆主勿怪……此外，我又要如何参加不死擂呢？”
    打不死擂的是金官升，是金官升对决谁谁谁，他名气不小，很多人都认识。
    难道浮生要冒名顶替吗？
    “这不死擂都是约战型的，金官升本次不死擂，是冬青拳馆与牛磨馆的约战，双方各派代表，叫金官升也是因为目前其他出馆门徒都在修养。冬青拳馆不是大馆子，人才稀少。”亚青解释道：“你若愿意便去庭院，我教你两招，到时你以我门徒身份登场。”
    项跋连忙道：“我师兄收你为徒，还不赶快磕头？我师兄可是七段战魁。”
    七段战魁？！
    那是仅次于八段尊武王之下的人类武道顶级强者了！
    浮生很早之前在酒馆也好，后来在八叔那里学习也罢，都听说过，整个金易城的战魁不过两手之数，至于尊武王，据传只有半手之数。
    听到这，浮生当即给亚青磕了个响头。
    但也只是磕了一个头，因为亚青已经手落肩膀，将他拉起。
    “受之有愧，当个记名弟子吧，你这身本身，我可没本事调教出来。”
    说话间已经起身来到了别院的庭院空地上。
    亚青斜转身体，一瞬转八圈，抬手掌刀劈空，发出“啪”地一声爆响。
    这招叫“斜背滚身斩”，招式源自刀法，在其配套的呼吸与冥想之下，呼吸的一吸之间要尽可能地提升转数，这样在呼气时挥出掌刀威力才大。
    接着，亚青又侧身蹬腿，身形一下飞射数米，以肩为枪头刺出，身形发出“呼啦”闷响，就像是乌云深厚中滚过的雷电。
    这招叫“奔雷枪”，脱胎枪术，肩为枪头，身动为枪杆刺出。
    “你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发声，这是以形壮气，以气强身，自可以更好发挥武技之效，也能让武技爆发出比寻常更强的力道。”
    这说法浮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连忙用心记了下来。
    这两招都是偏杀招的武技。
    教完浮生后，亚青道：“这两招你学了，也不枉叫我声师父，你可有不解的？”
    浮生想了想道，就将近些时间来修行上所遇到的问题悉数说出。
    这些问题比较多，亚青虽然很耐心，却也只能解决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已经超出了亚青的理解与认知范畴，他也不知。
    “你这小子，怎有这般深厚的武论？这倒是少见……”
    亚青堂堂战魁，经验不说丰富，至少也不缺。
    可被浮生问到哑口无言，这是真的想都没想过，只能笑了笑，掩盖尴尬。
    他想了想，解释道：“与寻常书上知识不同，通常来说，武道实践大过理论，初学者若练武，首先要做的是‘练’而非学习武论。以你这年纪，哪怕再长上二十岁，有这样的武论基础也属少见。不过，武道修行到最后，确实都是武论整理钻研后再‘练’。”
    “我家孩子从小吃苦，虽说根骨不好，可兴许也因此天赋颇高。”项跋打趣道。
    亚青很豪爽，也很坦诚，最后遇到不会的就索性说不会。
    当然，虽然问题没有解决，可大部分问题已被解决，浮生得的偌大指点，足以让他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持续进步而无阻滞。
    “你适才问我，如何节省时间以为精进，这是个好想法，可惜不太实际。”
    亚青临走前，回答了浮生那个关于怎么一天内尽可能多修炼，或者如何提升修炼效率的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重要。
    “外功是身体的锻炼，筋骨的打熬，但身体耐受有极限。”
    “我这么说吧，一天内你集中外功锻炼顶多两个时辰，把自己折腾得浑身酸痛，疲惫不堪，你再继续下去，以为每天花费更多时间可以得到更多回报，实际上只会适得其反。我们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谈论武道，这些事也早就聊过。”
    “即便有药物辅助，一天最佳集中锻炼时间也就三个时辰，结束后要大量进食，保持休息，这才是修行后续。好的休息，可以让身体得到充分恢复。锻炼不能每天坚持，身体适应后反而难以提升，最佳方式方式便是三天两次。”
    “至于内功这块，相对于简单的外功努力，其实更需要天赋，此外内功每日所需的身体打磨时间比外功更少。同样需要努力，但更需天赋悟性，有效时间更少，这三者加起来就导致了内功休息困难，见效缓慢，门槛高。”
    “但有一点，是内功外功共通的，就是‘休息’。”
    “这种休息不是睡眠，睡眠只是普通人用来恢复精神与身体的方法，我们武者的休息其实是冥想。持续一个时辰的冥想，两个时辰的睡眠，就能恢复一天中所有疲劳与精神困顿。但和内功外功修行不同的是，冥想会随着不断深入，不断精进，时间宽度提升。”
    “一个时辰是大部分武者的底线，像我，如今可以做到冥想两个时辰，睡一个时辰，保持每日精力充沛。只是这种休息过后，身体会异常饥饿，需要大量进食补充身体，不然会适得其反。最好是有药物辅助，毕竟身体汲取能力有限。”
    这段话，兴许是浮生今晚最大的收获了。
    在亚青走后，他便开始尝试冥想。
    可也不知怎的，冥想着冥想着，便睡了过去。
    一觉天亮，又是那“吃人”的噩梦缠身。
    行针会金易城总会，浮生背着褡裢进入大门。
    看到他来来，柜台处的人眼睛尖，连忙把他喊住，原来是乌云白急着找他。
    但到乌云白房间时，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人不见了。
    纸条上写着，有一例手术，不算太紧急，安排给浮生去做。
    “这……”浮生诧异地看着纸条内容。
    他连乙等高的针灸师都没考到，先前也只是辅助乌云白，这下怎么要让他直接主刀了？这显然不符合规章流程。
    本以为柜台来人会进行其他安排，没想此人看了眼纸条，就让立刻准备。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这是会长的命令，没人可以质疑。”
    “不是，我是说……万一出了事……”
    “出了事行针会兜着，就算城主府三大家来了，又能拿行针会怎样？别担心这那的了，你也赶紧去准备吧……”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手艺不佳，把人给弄出问题，人家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那和我们行针会有关吗？我们行针会救过的人不知多少，只是有些没成功而已，再看看那些武者什么的，整日就知道伤人杀人，我们可比他们好多了。万事皆有因果，能得重伤重病，很多时候都是咎由自取。我们施治是我们本分，能不能治好，是他们天分。总之，尽人事听天命，莫要有心里包袱。”
    浮生一听这话，暗骂“草菅人命”的混账。
    可一想到这个世道不是自己活的那个世道，道德基础都不一样，自然对万事万物的判断也不一样，这片世道自有这片世道的难处，所以也不能用自己认知来判断。
    只是这样的世道，很多规则到底让他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