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六十三章 山野好磨砺

    想要大成，就得练成“心觉”，是身觉由外而内的更进一步，而这种心觉的本质和兽觉类似，想要练心觉，就得先会兽觉，再完成一轮蜕变。
    当对手招式快到看不清，当危险快得身体反应不过来，就得依靠身觉。
    在洞察潜在威胁时，则得依靠心觉。
    “拿我来说，我在武斗技巧上的认知，已经达到了通达阶段。我发现，就算对方招式再狠，只要打不到我，那也只是花架子。反过来说，谁手臂长，能更先一步碰到谁，谁就占了先机。能平衡距离优势的只有速度和扛伤能力。可当对方胳膊长，速度快，你要怎么做呢？你们技巧完全一样，速度也一样，看不清对方出招……亦或者，对方技巧精妙，一招之内包含三重佯攻，可以把依靠观察从而破招的你打得猝不及防，你又要怎么做？”
    “只有打中才是实的，其他都是虚的。”浮生道。
    “对了。”王壮子道：“拥有兽觉就能观察到对方最终意图，归根到底，速度、力量、反应、武技、经验是外功四成以下的绝对实力，往上拼的是感知，也可以说是洞察。想要练就心觉，就得习得兽觉。想要习得兽觉，就得先学会身觉。想要学会身觉，就得把自己身心还有感官置于极端状态，极端危险下自己已经濒临枯竭，不能前进一步就是死，进步了也是九死一生，这才能逼迫出真正潜力。”
    正因如此，很多人才停滞在了外功四成。
    但天无绝人之路，外功四成停滞后，就转而去学内功。
    运气好，四十岁之前至少能到五段，也就是大夫长级。
    外功四成，内功一成，两者加起来，可以一挡百——这里的百，指的是普通人。
    即便是外功三成，面对上百普通人围攻，就算是一群女人，也会砸到一半体能消耗到底，然后基本躺掉，而玄国军队中，带领十人或杀敌十人通常称之为十夫长，也可称为小夫长，百人则是百夫长，又称之为“大夫长”。
    王壮子和浮生在山里走着，已经第四天了。
    吃不好睡不好，让浮生内心焦虑，加上环境闷湿不干净，让他心理产生了强烈煎熬和怒意，恨不得现在冲下山洗个澡躺平睡觉。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是考验。
    所谓考验，都如同揭开伤疤撒盐，又如把弱点暴露又因为暴露被针对。
    挺过去，克服弱点，挺不过去，难以成长。
    他不希望自己是个没有长进的人。
    两人的背包里已经装了一些东西，野猪皮，野猪牙，鹿皮，鹿角，鹿骨，鹿鞭什么的，这都是入山收获，满满一包，加起来至少值三千小钱。
    再搞一天出去的话，那么五天时间收获抵得上小商户一月流水。
    可想而知，入山狩猎何其暴利。
    相对的，风险真不小，浮生现在还记得用兽夹捕到那头鹿后，王壮子让他去处理，结果他不小心被那头还没他大的鹿后腿踢中胸口，虽说鹿还是难逃命运，但被击中刹那，他胸膛如遭雷击，麻痹瞬间闪过全身。
    事后他有些冷汗，一头小鹿都如此，那更大的野兽呢？
    “野兽打架和人不一样。人有技巧，会耍诈，知道弱点攻击，故而得试探，用三分力或七分力出拳都有讲究的。要没必胜把握，很难一拳打出全力。就算有，内功没有练到家的人，也很难用出全力。外功的七分力和内功七分力是两个概念。外功七分力指的是半边身体七分力，相当于全身三分力左右，内功七分力是全身七分力。野兽打架，通常一击就是全身十成力，因为不用全部力量很容易被天敌杀死。”
    浮生和王壮子说出疑惑时，王壮子很平淡地和他解释。
    “收这种猎物，要先拿住它们脚，这叫‘割脚’，让它们是去行动力。就和不死擂一旦倒地，那和死亡没区别。等割了脚，就不怕他们再有很强进攻性了。相信，就算我不说，你现在也已深有体会。”
    这时浮生才明白王壮子让自己去收猎物的用意。
    皮都是浮生来剥的，骨骼之类的东西，也是浮生来拆的。
    由于这几天不断练手，浮生现在做的又好又快，给王壮子省了好大一颗心。
    入生山是第二天晚上的事了，鹿和野猪都是生山里弄到的，靠着工具和陷阱，狩猎基本没有花费太多力气，相当轻松。
    就如王壮子所说，生山人烟罕至，草木茂盛，异常深幽。
    第六天早上时，一大早两人就遇到了条花皮大蟒，足足三米长。
    两人轻松干掉大蟒后剥皮吃肉，准备再走半天就折返。
    谁想，这才刚刚处理好花皮大蟒，两人没走百米又碰上了头两米多高的巨大棕熊。
    这头棕熊是突然之间跑出来的——生山里丛林茂盛，灌木颇多，很多时候远处声音听不到，等听到时，声音源头已经近了。直到两人拨开草丛，开到棕熊，人熊恰好六目相对，两人才意识到碰上了什么。
    浮生兴奋道：“老王发财啦！你说的！一头棕熊可以保底卖三万！”
    “发你个头、跑啊！往树上！”王壮子直接变了脸色，大叫着拽走浮生。
    在两人转身时，棕熊狂奔着飞扑过来。
    王壮子快速跳上一棵树，浮生慢了一拍，跑了两步也爬上一棵树。
    “想办法逃，我们没陷阱，打不过这东西，万一和它碰一下，就算外功三成大成也得骨折，内脏出问题！”王壮子对浮生喊道：“想办法在树干间移动逃跑！”
    “我们不是有弓箭吗？！射啊！”浮生喊道。
    王壮子哭笑不得道：“六力弓，铜箭头没有荼毒，也不是穿甲箭，野猪皮都射不穿！”
    浮生反应过来，熊，野猪，老虎，并列常见的生山三凶，并不是说它们如何凶猛，而是寻常武器在实际环境中很难洞穿它们皮毛。
    就算是战猎刀，也只能割伤，威力大部分都被又硬又滑的毛给挡住了。
    力，是大陆上衡量武力的通用标准，通常指多少斤武器可以连续用多长时间。
    一力在暗器上为一两，在近战兵器上为一斤，在弓弩上为十斤。
    六力弓就是六十斤力气拉开，并且能不间断连续射完一箭囊箭矢，这才算是六力弓和能够使用六力弓的标准，一个箭囊规制为十二支箭。
    此外，还有软弓，硬弓，长弓，短弓，猎弓，练习弓之分。
    猎弓通常情况下十分折中，射程不会远，远了在山中这样的地方难以回收。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要洞穿三凶的皮，至少得七力弓才稳当，或者直接来弩，尽管这么近的距离，六力弓也不是不行，问题就在于，铜质箭头且非穿甲箭，基本就只能射鹿，兔，刺猬，羊，鸟这些兽类。
    “愣着干什么，走哇！”王壮子大声喊道。
    他所在的树木合抱粗，结实得很，浮生所在树木碗口那么粗。
    棕熊先攻击他所在树木，打了几下，打不动，外层两寸厚的树皮纷飞，很快就见着树芯了，它又转头跑到浮生所在树木吼叫着打，没打两下，这碗口粗的树干折了一半。
    “操乎……”
    浮生暗叹这比自己现在拳头还厉害，当下运用羚步，跳到另一棵就近大树。
    咔嚓……轰……
    前脚刚走，后脚那棵树就被弄断。
    “好，就这样，咱们走……”
    王壮子看浮生没有危险，松了口气，正准备招呼，哪想浮生眼睛尖，看到那棕熊侧肋道：“老王！你看那！看那！”
    原来棕熊侧肋下一片血肉模糊，整整少了一块肉。
    看样子，就像被尺寸一尺半的大兽夹给夹了一下后，直接把兽夹连皮带肉拽走所形成，不光肉没了，还能隐约见到三条肋骨。
    但兽夹在地，通常用来“割脚”，不可能夹到腋下侧肋。
    王壮子看了之后道：“我知道了，这黑耸应该是别人的猎物。”
    “你怎么知道？”
    “有人用飞夹。”
    飞夹就是将掰开的兽夹丢出去，让中间的触发点刚好击中猎物，这样兽夹猛地收起，就能把猎物给夹住，这种方法会的人不多，用起来也有一定风险。
    王壮子解释道：“肯定是前面有猎师突然遭遇了这黑耸，情急之下用了飞夹，这家伙吃痛逃掉了，看见我们才想着报仇。”
    “那搞不搞？”
    “兽夹在你包里，你也来搞一个。”王壮子道。
    浮生蹲在树上，这棵树棕熊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撼动，他取下包裹拿出兽夹掰开，朝下对准棕熊脑袋丢去。
    啪！
    兽夹正中黑熊脑袋。
    黑熊吃痛，抬手抓掉兽夹，并将其掰断丢掉。
    “不行啊，中等兽夹尺寸太小，发挥不出威力。”浮生道。
    王壮子道：“我吸引一下它注意力，你下去溜下。用飞刀，钢钉，绊马索，拉开距离，我用弓箭辅助你。消耗它体力，等差不多了，再用战猎刀捅刺。”
    捕猎技术有好几种，例如追猎和溜兽。
    面对鹿这种受惊吓容易逃跑的野兽，要追过去跟着，消耗它体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