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耳羊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的个老天,还真是你!”四耳羊再次变得震惊起来:“我还以为看错了,才过来和你打招呼,你竟然没事!实在是福大命大……我可是看着过山龙在你身后狂追的,你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四耳羊,你他娘信不信我现在就喝你的生茶!”王壮子突然冷道。
四耳羊嘿嘿笑了句,连忙拉着浮生坐下,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喝生茶是黑话,山里有种茶树叫“生茶树”,是一种长在红色岩石中的药材,它的叶子吃起来是一股子血腥味。
经过王壮子这转变态度的一弄,浮生才发现,周围人都看着这里,或者侧耳听着。
浮生就把原本说给王壮子的谎话又说了一遍,接着又道:“那之后我在山里头迷了路,又不敢按照原路返回,因为原路过山龙也走过,于是兜兜转转。不久后捡到了两个猎师包裹,以为里面有吃的,结果什么都没有。那时我受了伤,又腹中饥饿,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被一只体格壮硕的狼瞎子盯上了。我一边逃一边打,绕了一座山才把它杀死烤了吃。谁想狼肉没吃几口,血腥味和烟火引来了更多野兽……”
浮生编纂着故事,把各种细节编排详尽,过程说得曲折但不离奇。
之所以不离奇,是因为周围这些都是有经验的猎师,一些事,光听细节就知道真假了,比如说浮生说的“烤了吃”,这种事显然是没经验的人才这么做的,寻常猎师知道这是忌讳,可看浮生年纪再联系当时处境,也觉得合情合理。
聊的差不多了,王壮子付了钱,拉着浮生离开了客栈。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骑驴,一路上偶尔说上一句。
突然,王壮子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编的吧。”
浮生一惊,没有反驳:“嗯……”
“我就知道,毕竟以你的本事,徒手杀狼还是轻松的,可这黄羊皮包裹里只有虎皮,猪皮,蟒皮,可没有狼皮。我就猜你是糊弄他们才这么说的,毕竟你杀的应该是老虎。若是让他们知道,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杀死了老虎,那声音还不把驿站顶给掀了……你倒是学会了藏巧于拙,这是好事。”
“你和我说过,猎师里黑吃黑的事太多。”
“生山里可没人管你,杀了人,就说野兽作祟,城主府想查也查不到。你瞧,过山龙这种东西都有,这次因为过山龙死了至少十二个猎师,却只能带回五具尸体,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七具尸体肯定是被吃了,那剩下五具尸体的死因就很难说,是否有人因私仇杀人,伪装成过山龙做的,这种事我们既没证据也不关心。”
这话把浮生吓了一跳,因为……过山龙杀人,却不吃人。
路上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两具尸体,也就是驿站内传言被过山龙吃掉中的两具。
这两具,一具是摔死的,身上有捅刺伤痕,另一具则是被过山龙尾巴砸烂了身体。
过山龙看到了两具尸体,却熟视无睹。
“我感觉你实力又增长了不少。”王壮子道:“错觉吗?”
“其实,我和你说的事是真的,我不止一次陷入死亡境地。在那样的时候,我一直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我尝试活下来。然后,真当我活下来了,其实实力不知不觉也长了一截。我目前是外功四成门槛,内功下品大成。”
有些事没必要隐瞒。
“你有大夫长的实力先前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不觉得奇怪。”哪知王壮子摇头道:“我奇怪的是,你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我确定你改变了,但我说不清是什么,可能这和我迄今为止实力停留在三段有关。”
“是控制,我已经可以对全身力量控制得自如了。”
说着浮生站到驴背上,他一只脚的脚尖点在驴后腰,另一只脚翘起来,身板朝前倾斜,近乎于驴背平行,但这样的姿势,却没有朝前倾倒,反而如焊住了似的稳当。
不等王壮子惊讶,浮生忽然一个倾斜,倒向旁边。
眼见着他要滚落在地,结果身体却像蛇一样,贴着驴肚子一个滑游,重新坐好。
整个过程看得王壮子目瞪口呆:“这、这是杂耍?”
浮生怔了怔,翻了白眼:“你没看出来,这是内功与外功融合吗?”
“外功是人身体练的,内功也是——虽然我没有内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都是一个身体,用起来自如,这不本该如此吗?”
这话说得非常好。
浮生道:“没错,但当你习惯练外功或者习惯练内功,就很难改掉其中一个习惯。当我两个都有时,就很难同时用其中一种,使用必须切换。”
两人聊着聊着进了城,王壮子照例付了“过路费”后放心。
不过,进入城时,浮生忽然被戍军拦下,看了看腰牌,这把两人弄得都有些紧张。
“军爷……”
王壮子正要处理,戍军放下腰牌道:“新来的?”
“是……他是我徒弟……”
“问你了吗?”
戍军一句话,让王壮子脸孔憋得通红,不敢吐气。
浮生道:“我前几天跟着师父出城第一次狩猎……”
“难怪,看着眼生,进去吧。”
“嘿,好嘞,谢谢军爷。”浮生连忙赔笑。
两人入城松了口气,直奔猎人会。
他把这一堆皮毛,骨骼,牙齿,药草,熊胆,熊掌,筋线等交货后,结算得到了足足八万多小钱,路上他也和浮生商量了关于算猎师功绩这回事,浮生爽快地把所有功绩都给他就好,至于钱,按照先前说好的来分。
最重要的是,浮生自己采的药草,这个他还有大用,不能卖给猎人会。
可看着这么一堆四十三颗金松牙,王壮子怎么都厚不下脸皮五五分。
就在他开口时,浮生走了过来,直接从他手里抓走了一半,二十五颗。
“这是我的,你别抢啊。”浮生笑着道。
“诶……”王壮子喊叫没来得及,想要把更多的塞过去,自己只要十颗就成了,哪想浮生走得太快,追出猎人会门口,他人也不见了。
……
自古以来,能在河畔修建别院都是一番美事。
桂磊的别院修建在了运河码头对岸,他坐在板凳上,戴着斗笠捧着鱼竿,守在塘口支流中钓鱼,而码头处人来来往往,货物成仓成仓的情形,尽收眼底。
一道身影走近。
还没靠近,桂磊就提竿提起一条鱼道:“阿桑,事情如何了?”
阿桑走过来恭敬道:“阿莫传来消息,平了,对方在拖时间找帮手,却不见有动作。都能刚刚,忽然传来消息,说明天最后一场。”
“三局两胜……这最后一场,可不能输啊。”桂磊挂饵重新下钩道。
阿桑道:“我担心这样激进,会不会引起警觉?”
“三大帮井水不犯河水,真正原因是不想给城主府找到可趁之机,这个规矩之下,必然要出现分界用作缓冲,如此方才能平衡。这个分界没有固定分界,也不是固定分界,就是利用一些空白区让些许小路子滋生。城主府想要治理,看似有机可趁,实际上却是诱饵。若是三大帮真被瓦解了,这些小路子就是借尸还魂的后手。所以,这条规矩谁都不能破坏,也谁都不能掺和。正因如此,这些地方往往比较肥厚。”
“我是担心……我们。”
“我们?你是说……成长太快遭疑?”
“是……”
“放心,江河姓齐,漕帮从来都是齐家的,这是齐家的自信。大世家的自信不是没理由的,也因为自信,他们对我们这样的不屑一顾。真正会忌惮我们的是其他两家势力——”突然,桂磊猛地抽干,又钓上一条,他边解鱼边说道:“其他两家向来想做大,和齐家从来不是朋友,却也不是敌人,我们呢,野路子杀出来的,没有背景靠山……这个饼总共就只有这么大,齐家占了主导权,不可能自己割下一块给我们吃,那么只有委屈其他两家了。当分饼的人越来越多,齐家不动,其他家越来越少,这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也正因如此,阿莫才要快速壮大,以猛帮帮主身份进入漕帮。这样,我们才更安全。”
阿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条街很肥,一定要吃下。和阿莫说,对方可能找了个强力帮手,最后这一场能赢不能输,可以用藏手。”
“这样会不会提前暴露?”
“怕的是夜长梦多……要出手果决,雷厉风行。等他吃下这条街,就会有人找他。接下来,我们这里也会好弄得多。”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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