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七十一章 沉淀

    “你这……怎么这么惨？”
    回到别院，兰婶不在，去书房找项跋，项跋一看直接乐了。
    浮生把遭遇过山龙的事说了下，过程还和对王壮子的说辞一样。
    项跋不解道：“你没用血脉？”
    浮生皱眉道：“血脉那个东西，我总觉得不踏实，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又感觉像……像是替别人养儿子。我想靠自己，虽然靠自己不太可能，但至少血脉这样的恢复力，能够让我得到更多的濒死突破保障。我恢复能力很强，进步也很快……”
    “血脉还是得多用，只有你掌控了血脉，才不会被力量支配。”项跋打断道。
    “你瞧瞧这金易城，寻常哪有机会啊。”
    “去山里，以后你得尽量多去山里狩猎，熟悉这份你……祖先传承给你的力量。放着不用就是浪费，你不能去畏惧它。越是害怕，越是退缩，越容易出问题。好了，去休息一下吧，我得出去准备了。”项跋说完离开了书房。
    浮生洗了个澡，整理了下自己的包，拾掇拾掇。
    他在沐浴中冥想，洗完，身心仿佛都卸掉警备与重甲，整个人陷入轻盈与空灵。
    这不是修整，却是修整的第一步。
    把自己放空后，他才开始拿出手札书写，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之类都给整理下来。
    顺便把背包内的东西清理一番。
    “根据《癸冥经》和《璃手御剑诀》中记载，内功中品练吐纳，外功练三感。”
    人体的外，指的是皮肉筋骨的打磨和发力，内指的则是丹田控制，吐纳培养，还有精神，亦或者称之为“心神”。
    呼吸是吐纳，吐纳不完全是呼吸。
    吐就是吐出，纳就是纳入。
    内练一口气，这一口气练的就是内功中品的吐纳。
    吐纳是练的，却也是养的。
    内功中品的发力，是吸入一口气，将其凝练浑圆，含而不发，目的是只有这口气，才能更强、更有力、更快地推动丹田运转。
    目前浮生下品丹田修炼大成，并不意味着直接晋入中品。
    只有他学会“练气”“养气”“吐纳”后，达到“气催丹田”，才算入了门槛。
    三感就是眼睛，耳朵，鼻子。
    如何把视觉、嗅觉、听觉练出来，就得学会控制眼筋、耳筋以及鼻筋。
    除此之外，普通的眼睛，耳朵，鼻子也比较脆弱。筋过强时收控五官，就会像老虎钳夹鸡蛋，轻而易举夹碎。比如有些人集中精力过度用眼，会让眼睛中爆血管，使得眼白中一片血红。三觉的修炼，更像是通过负重磨练肌肉后通过食补来完成“锻炼增长”这个过程。但通过筋操控完眼睛、耳朵、鼻子后，需要的不是食补，而是药补。
    同时，还得锻炼肝脏，肾脏，肺脏。
    没错，外功到这一地步，已经需要用到药物辅助了。
    修炼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药物。
    除了外敷的药物外，还得用上养五脏的内服药物。
    其实从这里便不难看出，外功已经开始由外练收束，转向内练，而内功虽然注重内练，但却需要外练辅助。
    只是对于拥有血脉带来极强恢复力的浮生来说，药物不如食物。
    他尝试感受眼筋，对眼筋使力，从而操控视觉，强化视觉。
    练了一阵后，眼睛就无比酸疼，视觉也有些模糊。
    他的眼白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就像是布满红色裂纹的玻璃球。
    即便如此，也得过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集中修炼了半个时辰，眼睛虽然仍旧能恢复，但那份眼睛底部的疼痛却在锻炼的过程中，不断积累，以至于现在疼得有些睁不开眼。
    还好的是，他只尝试练了一只。
    接着，他又锻炼了鼻筋和耳筋。
    耳筋可以只锻炼一只，鼻筋却没办法，结果依旧是疼痛积累下来，弄得他眼泪一股股往外掉，实在太难受了。
    外面很快入了夜。
    浮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剩下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也锻炼了。
    这么一来，他整个脑袋就陷入了疼痛难忍的阶段。
    事实上，他眼睛、鼻子、脸颊都是肿胀的。
    他咬着牙，闭着眼睛在房间内，尝试练起了吐纳。
    首先得学会练气，练气不是吸气就好的，要把这口气吸入后，通过肺传入身体，然后通过拳脚有节律的挥舞，把肺部发散到全身的气凝集起来，这叫“练气”。
    整个过程中，要憋气，一旦松懈吐气就得冲来。
    等这颗气练好，在通过吐纳换气，继续培养这颗气，让它不断凝练壮大，过程实则为“聚气”，实际上，当吐纳换气时，由于身体泄气，这颗体内凝聚出来的气就会受到波动，涣散掉几乎九成九，但也必须如此，如果不散掉，身体松懈下来，内脏还紧绷，就会伤及内脏，造成一定程度的暗伤。
    时间长了，暗伤积累，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预估的损害。
    浮生有恢复能力不假，可恢复能力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外功三觉锻炼，尽管伤能很快好，可痛觉依然在，还有伤口会很快好，伤疤却依旧在，就这些不难看出，恢复能力并非万能，只是一种加速愈合的特性。
    养气之后，就要把这残余的一点点气注入到某个窍穴中。
    当外气进入窍穴，窍穴就会被冲开，或者说“激活”——与外气相对的是窍穴经脉中本就存在的气，这个气并非真的是气，只是一种经脉本身的力量，即“内力”，与之相对的是肌肉筋骨组成的“外力”。
    外力对外，内力对内。
    故而存入的外气也并非是真正存入，而是对窍穴进行冲击，严重点就是摧毁。
    由于身体自愈性，恢复冲击后，窍穴就会扩大，且收张更有力。
    第一次注入外气冲开窍穴，就像是把一个装满水的地窖给重大冲裂一些。
    裂开的地方不会愈合，而是会被修补如初，这么一来，地窖就比原来更大了。
    这时候，当被冲开的窍穴里有了更多内力，人就会察觉到这股力量，这股力量可以通过特殊方法操控移动，目的是冲开窍穴之间的经脉，这样才能聚集内力催动丹田力，也就达到了“气催丹田”的目的。
    但内力是经脉窍穴内本身的力量，可以补充，无法自我成长。
    如此，就需要不断来做“练气”“养气”“吐纳”，以此来扩展窍穴与经脉，从而加大内力，就像不断扩大一个会自己装满水的瓶子，增大器量，也就增大了容量。
    首先被冲开的这个窍穴通常是上中下三个丹田之一。
    发力时要催动这颗气来推动丹田力，由于是“气催丹田”，动作幅度不会很大，但威力却不小。
    看起来就是以更小的动作幅度、更轻松的动作，打出更大的威力。
    这也是为什么内功越往上威力越大的缘由之一。
    “我这结合四套心法形成的新功法应当取个名字……”
    “既是四种合到一起，那便是四元归一。”
    “这个名字太长，就叫‘归元经’吧。”
    练到半夜，浮生在手札上写下了这三个字，方才尝试以冥想方式满意睡去。
    冥想前半段还挺顺利的，到后半段时他陷入普通沉睡，又被吃人噩梦惊醒。
    说实话，吃人噩梦这段时间来他都做得麻木了。
    尤其是和过山龙对战后，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磨砺，他对自己的死亡都有些麻木，更何况是对自己杀了别人、吃了别人的这种事？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同一种梦做多了，习以为常，知道是梦也就那样了。
    醒来后是寅时初，已经是初冬了，日短夜长，外面天还黑着，呼呼刮着冷风。
    浮生起床扭动身体，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好，眼睛耳朵鼻子的疼痛也没了。
    他起来用单指做倒立撑，十根手指每根都做，大拇指做十五下，无名指做十下，小指做八下，其余手指都十二下。
    左右手轮流交替三个回合后站直。
    他拿起断剑，这么冷的天，直接穿一条短裤赤脚跑入院子里练剑。
    练的，自然还是“御字诀”。
    在归元经内力加持下，这剑像是蝴蝶在手心手背、前胸后背上灵巧翻飞，比原来更加灵活和服帖，就如同听话的宠物。
    练了一阵后，浮生抬手甩出，两指一指前方。
    这断剑唰地旋转飞出，割掉一片花坛里的枯枝后又重新飞了回来。
    御字诀的御，能够驾驭只是第一步，驾驭之后做什么，做得如何，效率怎样，这才是关键，像刚才那一击，做到了最基本的让剑听话，却做不到更快，收回过程有些时间长，这个时间内浮生得摆着这个造型准备把剑接回，这显然很尴尬。
    所以就得更快。
    “蟒手。”
    浮生低喝，甩臂，抖腕，撒手——断剑飞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