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高点点头,带人钻入了巷子之中,很快就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就算是独眼高他们见过杀人,也从未见过这般人肉屠宰的场面,一个个不寒而栗。
“别愣着,快,快!”独眼高撸起袖子,直接带人把尸体装车搬走。
一边弄,他一边道:“如果情况实在不妙,需要有个人顶包,你们谁愿意。”
“我!”
“我!”
“我!”
“我家孩子才刚出生,穷得很,让我来吧!”
众人争先恐后道。
“说了,那就你。你家孩子还在上学,家里有老母亲照顾,等你顶上去,这些晟哥都会安排好。你若熬过去了,那么等你出来便是帮中长老。”独眼高道。
“谢副帮主!”这人兴奋道。
其余人看了则是羡慕不已。
就在清理得差不多时,一道两短一长的哨声忽然传来。
独眼高变了脸色:“你们继续弄,我去支援,一定要弄好,不然前功尽弃。”
听到这哨声,正在喝茶聊天的巡逻兵和杨晟也是面色一变。
巡逻兵们坐着,有些坐立不安。
杨晟道:“还愣着作甚,既有急令那就快去,这顿我来付,正事耽误不得。”
“多谢公子!”众巡逻兵连忙起身离开茶楼。
只是这茶楼足足五层,杨晟请他们喝好茶,居高临下,此刻就算离开也要跑小一阵才能出去,杨晟则紧皱眉头,看着巡逻兵冲上大街后离开。
浮生从巷道内杀到了破败老旧的大街上。
这里房子低矮,地面还是黄泥路。
现在只剩一个了,那就是这个最先逃跑的教拳师傅。
他似乎很熟悉这里,在这里东躲西藏,可浮生的眼力、耳力、嗅力都比原先要强很多,敏锐很多,加上山中狩猎经验,他轻而易举地就洞察到了这人所在。
砰!
他一脚踹开一栋老旧房屋的门板,烟尘滚滚。
房屋内一切是那么破旧。
浮生一眼看到了床榻上卧躺着的少女,看着只有十四岁,比浮生还小。
她衣服破烂,模样枯瘦憔悴。
当发现门开了,咳嗽着从床上坐起,有些恐惧地看着一身是血,浑身筋肉虬结,但面容冷峻清秀还带着笑意的浮生。
“你……你是什么人……”她怯生生道。
浮生没说话,一步一步朝少女逼近,可他的目标不是少女……
“你别过来!”一道身影突然从床底下钻出,护在少女跟前,他手中握着把战猎刀,眼神凶悍而坚定,还带着一定恐惧。
正是那个教拳师傅。
浮生扫了眼此处的家徒四壁,房顶都是漏的,斑驳阳光射落在地,随着灰尘形成光柱,隔绝在两人中间……
良久,他叹了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金松牙丢在地上:“今天事算了,看到的别说出去。”
浮生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背后劲风袭来,一支劲弩从他后背心贯穿他胸膛。
看着这支劲弩,他有些不可思议。
“铳弩?”
愤怒又疑惑地将弩箭拔出,朝身后看去。
“爹!”少女失声惊叫。
浮生恰好看到这个教拳师傅丢掉手中铳弩,用战猎刀捅穿自己心脏,他目光瞥了眼外面,喘息着看浮生:“看来……我被骗了、但、但还来得及……来得及……督殷,你要活下去,好好的……爹……无能……”
“爹……”少女惊慌不已,随着父亲逝去惨叫,然后她也昏厥了。
浮生愣住了,他不知道一切怎么回事。
“浮生师兄!你还在这干什么,快走啊!”独眼高忽然冲了进来,四下扫视后看到了一死一昏,连忙拉着他要走。
然而,一切还是晚了。
一群穿着札甲、端着铳弩的巡逻兵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巡逻兵统领植鹤握着刀走了过来。
“植鹤大人,人是我杀……”独眼高还没说完,就被看也没看的植鹤一把推在地上,然后就被身后的巡逻兵拖了出去,扔到一边。
“冬青拳馆门徒浮生,因斗殴激情杀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当街被捕。自己铐上吧,你逃不出去的。”植鹤道:“如果要逃,那么,我们只能将你射杀了。你可以试试,七步之内,是你快还是铳弩快。”
“七步之外,铳弩快,七步之内,铳弩又准又快。”浮生拿起铁镣铐,给自己戴上。
植鹤一怔,皱眉道:“你把我的话说了,想让我说什么?”随后,他目光看到房间里,直接挥手道:“这个人,虽然畏罪自杀,但私藏铳弩,按照玄国法律,连同家属一律剥夺所有权利,待审问定罪后直接充为奴隶。带走。”
“他一个人犯罪,关他家里人什么事?”浮生皱眉愠道。
植鹤怔了怔,面色古怪道:“你难道是玄国私塾制度的漏网之鱼吗?不知道最基本的连坐?普通刑罪尚要连坐,更何况他是私藏铳弩。这东西,只准城主府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浮生被怼得心里头难受,对着植鹤大吼起来。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植鹤被震得耳朵嗡嗡响,戳着他脑袋也吼了起来。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看去,只见杨晟一个人走了过来,独眼高连忙走过去。
“公……”植鹤正要打招呼,直接被杨晟抬手制止。
杨晟走了进来,巡逻兵不敢拦。
近前,他塞给植鹤一些东西,对他说了几句,植鹤连忙道:“公务在身,不要让我们难办,这件事是定了的,证据确凿……”
“我让你难办了?”杨晟问道。
植鹤定定看着他,就怕来一句“难办就不要办”。
杨晟道:“他是我师兄,我们说两句话就让你难办了?”
植鹤一愣,连忙道:“稍等,稍等……”
他对手下巡逻兵耳语几句,很快一辆铁皮马车拉了过来,他让杨晟和浮生上车。
“你怎么来了?”浮生看着杨晟说道。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但浮生也看出来,杨晟的身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杨晟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是来晚了一步,杨晟无能,这下只怕浮生师兄你要吃苦了。”顿了顿,杨晟道:“我提前收到消息,说有人去城主府举报师兄你意图谋杀漕帮帮助江河,按照正常流程,没有实质性证据城主府没办法动手,但江河背后是齐家。江河不能倒,齐家非常看重,会把一切危险给掐灭。”
在齐家运作下,城主府就盯上了浮生。
本来可以直接把浮生带去审问的,但浮生是冬青拳馆门徒,冬青拳馆势力不小,也很有人脉,另外,他刚刚赢了下山虎汤澄,如果城主府直接动手,就会被人说是势大的牛磨馆输不起,做这种下作手段,不管如何,白的都会变成黑的。这样大势力,最注重颜面,不用冬青拳馆出手,武会都会直接插手。
但好巧不巧的是,杨晟又收到了个重要消息,有人要对浮生动手。
这个人就是冬青拳馆先前的教拳师傅,因为浮生的关系直接被逐出去了,因此伺机寻求报复,可有问题的地方也在这里。
“这个教拳师傅叫苦三,他的事我查过了。”
“苦三有个女儿,是捡来的,叫督殷。”
“以前苦三儿是个扶不起来的浪汤,不是喝酒就是烂赌,直到十四年前捡到了这个孩子后,开始努力赚钱养孩子。其实他真没什么本事,虽然什么都做,却什么都做不成。也是因为这样,冬青拳馆里教拳师傅是他唯一有头有脸的正经活。”
浮生断了他财路,和杀了他没区别。
他倒是不怕死,可女儿是个病秧子,很需要钱。
这个大老粗没什么能力,就把一切错怪在浮生身上。
问题就在于,他其实没有这个胆。
“事情闹得大了,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还得照顾女儿呢。我刚刚又收到一条消息,说是这个苦三儿前段时间喝闷酒时好像被一个人找上。这个人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目前一切事情似乎都和那个人有关,我怀疑那是齐家的人,却拿不出任何证据。他手里的铳弩普通人可弄不到。总之一句话,浮生师兄,你中套了。但师兄放心,我会想办法疏通关系把你及早弄出来的,到时候很大可能武会也会插手,毕竟还是要名声的。”
马车停下,浮生和杨晟下车,他把自己的皮质背包交给杨晟,替他保管。
这背包已被血染,堵巷之战却没给它留下多少刀痕。
抬眼是一栋四面有厚实高墙、墙头嵌着碎玻璃片、缠绕铁蒺藜丝的大院。
匾额上写着“理院”。
这院子上面作堂审和临时拘押用,底下则是大牢,门口摆着大鼓。
但凡有什么纠纷,先要敲鼓,经过堂审判罚,然后该收监的收监,该放人的放人,判断依据是玄国的法律。
理院是城主府的一部分,因为功能特殊,不在城主府内。
从功能上,归属于律政司,这个部门其实是独立的。
浮生怎么说也算活了两辈子,这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进去。
看着理院的匾额,他笑了笑,这东西越看越讽刺。
大牢在底下,只有一条路,门口有人把守,所有牢门都是铜栅栏制成。
刑问室墙面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还有吊架炭盆烙铁什么的……
进去,一股味道涌出来,挺恶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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