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古神溟意志的残存,大地之上诞生了最早的一批神明,他们都是石头身躯,算是古神溟的子嗣,故而被称之为“古神祇”。
古神祇保护大地,与各种外来灾害作战,最终纷纷陨落。
祂们的身躯化为了江河川流峡谷沙漠等等,神魂则飞入天空,铸成了守护大地的无形壁垒,壁垒之中,诞生了最后第二位古神祇“阎皇”。
任何天外灾害经过阎皇壁垒都会被过滤,成为滋养大地的养分。
不过,这种养分并不纯粹。
它们是外来灾害的碎片,借助大地血肉重生,化为了各种残酷凶猛的存在,肆意汲取大地养分和破坏大地。
这些存在名为“洪荒”,因它们所过之处,不是引起水洪就是引起土荒。
与此同时,大地上诞生了最后一位古神祇,名为“嗣”,今人称之为“母嗣”或者“巫母嗣”“嗣帝”,祂糅合大地万物以自己形象造古巫。
古巫不是人,是一种拥有古神祇些许力量又和人类似的存在。
他们身体可以是石头的,也可以是水做的,甚至可以是有形物质的存在。
古巫一共有二十四位。
嗣本想用二十四古巫去打败洪荒,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古巫惨胜,洪荒虽然被消灭,却引发了真正的洪荒,洪荒之中还会有新的洪荒诞生。无力再创造古巫的嗣,就在最后一位古巫的建议下,联合二十三位古巫残余力量,在嗣主持下抟土造人。
累了就用树枝抽取泥浆造人。
兴许是这个原因,人从诞生开始,贵贱便已定下。
对于一个个亲手捏出来的人,自然受到更多偏爱,这些人就是最早的巫觋,有着嗣和二十四古巫给予的力量,余下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当人类捏造完成,二十四古巫也烟消云散。
人类呱呱坠地开始,便被赋予治理洪荒,维护大地的使命。
只是人类数量虽多,却天生不敌洪荒,以至于死伤无数。
人类死后,灵魂飘飞,肉体回归大地,在此期间如有机会遇到阎皇,受到指路,还是可以回归,不用去尝轮回之苦。不过,之所以能够遇到阎皇,都因为这份灵魂之中,肯定有古巫的存在,也就是传说里高贵的“抟土人”,至于“泥点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能够受阎皇指路,大难不死,回头必然有作为,可闯出一番业绩,并且死后灵魂不会升天进入轮回,而是游荡世间,保护着后世子孙。
“阎皇掌天嗣帝管地,中间有祖巫,这也是大祀上香数为三的由来。”
“家里祭祀祖神门公,要插三排,上十根代天,下十二根代地,中间三根代那根保佑自己的血亲祖巫,祖神,门公。这也是家祭上香二十五的由来。”
“自然,家里头要是有更多有作为的人,那是要添香的。”
“于是,一个家厉不厉害,就看香多不多,多的话就香火旺盛。”
一身青衫飒爽男装的雪先生,坐在茶馆里嗑瓜子喝茶,听说书看人间百态,倒是难得几分慵懒和清闲。
茶馆里光尘总是不明不暗,进来总归让人感觉到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地时间总是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水晶圆片,里面夹着枚布满棱纹的扇形雪白贝壳,每条棱纹末端都标注着“一二三四”之类的数字,每隔一段会额外标注“子丑寅卯”一类比较大的数字,这些字都刻在水晶。细看便会发现,白色贝壳其中一条棱纹为黑色。随着时间推移,这条棱纹的黑色会转移到下一条棱纹上。
“影磲晷,这可不多见啊。”只是看了眼,旁边就立马传来个声音。
雪先生看准了时间,收起影磲晷,扭头看去,说话之人一身黑色皮袍皮靴,看起来颇有精神气,她不禁笑了笑:“怎么?朱阁酒馆现在这么闲吗?”
来人是丁酉。
他叹道:“雪先生就不要调侃我,我也是有任务在身,原本要去捕灭这次吃了不少人的过山龙,但奈何山头施压,临时改了任务。”
“哦?有什么事比那人外还重要么?”
“啧……”丁酉皱眉抬了抬下巴,示意说书先生,抓起桌上瓜子嗑道:“就是这个激起满城风雨的小子。有些事与先生说也无妨,毕竟先生也不是外人。他失踪了,上头施压,让我们立刻放下过山龙这件事把他找到。原本这件事也落不到我们头上,只因他出事前我们刚好找他问过话,这不就……烂摊子缠身了嘛。”
“你们怎么知道这餮魔还在城内?”
“我们早就去问过戍军了,戍军确定他没有出去。”
“这可不一定。”雪先生摇摇头笑了起来,打开这扇扇着风,目光看向台上。
丁酉来了劲问道:“哦?先生知道些什么?”
“戍军见过他几次,能认识他?”
“这……先生就有所不知了。这餮魔上头早有关注,我们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和行针会会长乌云白,还有丰毋先生,天工帮供奉囹圄先生都有师生关系。前头这么一战,又和牛磨馆有些牵连,这么一来等同于武会挂钩了。此外,他和三大家也有些联系,这才是城主府里关注他的重要原因。这样的人,守城戍军自然会注意些。”
“想来你们调查,也把这些关系查了遍吧?”
“那可不……现在山穷水尽了,就下馆子听听风声,顺便摸个鱼。”
“这餮魔还是个帮派供奉,这件事你们知道吗?”雪先生淡淡说道。
“什么?”丁酉愣了愣,随即撒下瓜子,恭敬作了作揖道:“先生可还知道什么?”
“独眼帮知道吗?”
“听过,一群前不久才起来的乌合之众,若非能和小有名气的猛帮摆街垒,如今又曝出胜了阿莫的面具人其实就是那小子,我根本不会听到这个……”
“餮魔是独眼帮的供奉,有帮派十五的股份。他被堵巷杀了二十五个猎人会的猎师,此事猎人会对外说在查,在找人,实际上内部根本没有动作。但猎人会根本不知道,那二十五具尸体都被独眼帮收拾掉了。独眼帮帮主明面上是独眼高,背地里另有其人。去查猎人会和独眼帮吧,你们会有所收获的。”
丁酉一惊,这些消息他竟然丝毫不知。
惊讶过后,他立马道谢,却没有动身。
他小声道:“先生……想要什么?”
“查了结果跟我说一声,我这人无欲无求,就是好奇这件事因果,但又懒得去弄明白。”顿了顿,她目光从台上移走,瞟着丁酉说道:“一个离开金易城这么多年的人,在玄国以卖唱为生走了一圈,走遍八州七城五都,什么没看过?如今回来,也倦了。待休息好了,便在金易城作最后一场,然后就找个人一同养老去……”
“咦?那……先生可有意中人?”
“有。”
“三大家还是三大帮的?”
“普通人。”
“嘿嘿……”丁酉自然不会相信,他抱拳起身:“届时,丁酉定会来捧场。”
“好……恭候大驾……”
丁酉走后,她也笑了,噗嗤一下。
……
沙场,就是一大片沙地,上面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有断的有好的,甚至还有铳弩这样的大杀器,但浮生关注的,是这片沙地上斑斑驳驳的红色。
很多沙地都被染红了。
有些地方红色上,还缠绕着苍蝇。
沙场之外,是比天光楼那个馆子里更大更热闹的看台。
看台上有男有女,都戴着面具。
有些男女甚至不顾周围目光,在那里嗷嗷叫着前后贴身激烈鼓掌。
甚至有些男女躺靠看台,直接不挂一丝缠在一起。
大部分看台都是张张座椅,还有些看台则是包间,只有黑漆漆的窗口朝向沙场,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恐怖巨脸正俯视一切。
包间上都标着血红的数字,甲乙丙丁之类的。
浮生拖着锁链入场时,对面一个入口出,一个戴着面具的两米魁梧大汉,也戴着面具入场,他双手双脚处却没锁链,但却戴着粗厚无比的铜制脚环手环。
这是灌铅铜锁环,手环一个十斤,脚环一个十二斤。
如此一戴,身上凭空就多了四十四斤重量。
换做普通人,别说跳和跑,只怕走路都困难。
可浮生手脚上的锁链加起来,也有四十斤。
两人入场后,看台上开始安静下来。
没有裁判,没有声音,没有一点动静,短短一息,下一刻,大汉狂奔而来,三步并作两步后猛地前弓步后脚一蹬,侧身,以肩为枪,直线杀来。
轰……
那体格,那速度,擦风破声如闷雷。
奔雷枪?!
浮生一惊,下一刻人就被击中,飞了出去。
但他凌空一个抛转,卸力后稳稳落地,丝毫没受到伤害。
刚落地,大汉再次追来。
又是一招奔雷枪,但这次,他踩住锁链不让浮生飞走,势要让他吃下所有力道。
看台上,一击过后,如同沉闷天气打雷后下雨,变得狂躁沸腾。
“干他!”
“杀!给我杀!”
“撕碎!给我撕碎!”
又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变得暴动不已。
……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