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一百十二章 谋动开始

    “暂时想不起来，这是我们杀出去的底牌，不得有误。”浮生看着两人认真道。
    “明白。”八臂磐山和鬼兀正色无比。
    三人边弄边聊，顺带拉近感情。
    鬼兀问了下，这铜鸭蛋叫什么，浮生还没说，八臂磐山就说还能叫什么，肯定叫“爆蛋”呗，这个称呼浮生还真没办法反驳。
    如此，爆蛋这个名字就定下了。
    比起爆蛋里蕴含的奇思妙想，鬼兀和八臂磐山丝毫不关心，两人接下来的聊天，都是以“大同太平论”为中心的。
    鬼兀每每都能问道要害。
    八臂磐山看似粗莽，问的问题粗浅，却也是大同太平论最根本的存在。
    第一批制作的爆蛋足有三十二颗。
    弄完之后时间还很多。
    浮生把爆蛋全部塞入破布衣包裹的木箱子里，放入床底下。
    三人走出小房间，回归到各自砧板上忙活。
    “我想了想，如果起事，我们不在一个地方的话无法同时行动。”胡察走到浮生近前说道：“想一个起事口号。”
    “不行。”浮生余光四下扫着所有人，小声道：“你知道的，这不安全。”
    胡察道：“总得想个联系方法。”
    “直接点，哨声，穿透力强的哨声。”
    “鹰哨？”
    “鹰哨，就这个。”
    “太普通了。”
    “普通才有迷惑性，但要强一点，有什么办法吗？”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气动法，丹田结在咽喉声带，内力催动。外功得通过磨炼才行。磨炼需要时间和药物，现在环境不允许……”
    “哨子，有吗？”浮生想了想道：“都是武者，吹哨的力气还是足够的。”
    “这么有穿透力的哨子……只怕买不到。”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破璃哨行吗？”
    说话的人是鬼兀。
    看到是鬼兀，胡察知道鬼兀、八臂磐山两人与浮生关系近，就没多想。
    胡察犹豫道：“破璃哨行，可是……那是军品，城主府里才有。”
    鬼兀道：“我会做，偷学的，但我需要一些材料，这里没有，得想办法去买。”
    “破璃哨得用千锻钢和铁桦木碳。”胡察道：“这两个都不太好弄，可也比成品好弄。就是这东西……用来做破璃哨有些浪费。”
    千锻钢是市面上做武器最好的成品钢。
    这东西可以直接用来做武器，单价是银叶子两倍。
    只不过千锻钢是把钢铁千锻的统称，如何千锻，各家方法不同，品质也不同。
    铁桦木碳是铁桦木做的，这种树木长在很北的北方，虽是木头，十年才长一厘米，沉水，油性大，却在寻常状态下根本烧不了。
    这种东西烧成炭，通过生漆浸泡，会变得又轻又硬，比铜更好。
    铁桦木碳用来制作哨子中的珠子，气一吹，这珠子会比普通珠子更加快速转动，敲打哨内壁更有力，声音的穿透也自然更强。
    之所以叫破璃哨，是因为这东西可以把玻璃吹炸裂。
    在很早以前，机关术造出破璃哨，那时，这东西叫“千里哨”。
    “我有钱，要多少你直接拿。”浮生道。
    “不是钱的问题。”胡察道：“买铁桦木还好说，千锻铁……太明显。海石迷宫对于整个金属行当都熟悉，有熟人，包括黑市……金易城的黑市，基本等同海风屋。”
    “那只能锻造了。”鬼兀把八臂磐山叫了过来：“你不是会千锻钢的法子吗？”
    八臂磐山道：“我那是吹牛逼呢，你也信？”
    “别说笑。”鬼兀肃然道。
    八臂磐山想了想：“你们知道糯米糕吧？千锻钢要用生铁打成铁砂，把铁砂烧红后锤打，打成一打团，然后中心裹入一点铜沙，蘸着泉水进行折叠锻打。折叠一千次，将其渗碳淬火，就成千锻钢了。可铁里面夹铜，这听起来就不靠谱……”
    所有人看向浮生，浮生捏着下巴：“兴许可行。”
    浮生让人准备三份生铁片和铜片夹锻而成的钢块，第一份生铁片铜片一半一半，第二份是铁七铜三，第三份是铁三铜七。
    待锻打铁块成铁片后，再将铁片淬火后挂起来敲打。
    三块铁片，明显是铁七铜三的更清脆。
    如此，浮生进行第二步。
    虽然是铁七铜三，但不是一片铜叠一片生铁这样夹，而是用三种不同的方式。
    这么一来，第二次制作的铁片，也得出了最好的交叠方式。
    作坊里所有淬火的水都是泉水，只是也分了好多，有泥浆一样的泉水，有最直接的泉水，也有烧过沉淀的泉水，还有加了盐的泉水，以及灯油。
    第二次实验后，浮生没有直接进行，而是进行了第三次实验。
    同样的配方，同样温度，同样方式，分别叠打五十次，一百次，两百次，四百次。
    整个作坊一半人抽出来做。
    所以很快，第三次实验也得了出来。
    五十次叠打和一百次，区别很大。
    可是一百次到两百次，区别并不是很大，两百次到四百次，区别几乎没有。
    在座众人不少都是外功四成通达，耳力还是很好的，完全听得出来。
    就这样，浮生立刻进行了第四次实验，不是叠打，而是进行扭转后大成钢片。
    这次却又出现了古怪情况，扭曲成螺旋后打成片，边缘都是锯齿状，在锯齿状态下敲响钢片和剪掉锯齿敲响钢片，声音完全不同。
    细看，锯齿上铜居多，这个铜还有些发黑。
    说明铜上有很多碳。
    浮生猜测，用生铁夹铜的特殊锻打方式，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最后在减除铜的时候，让生铁内杂质和碳减少，平衡其中韧性和强度。
    所以，还要进行第五次实验。
    扭转一次锻打剪掉铜锯齿的铁片，和扭转十次、二十次的对比。
    情况很意外，二十次的反而不是很好，十次的比较好。
    就这样，浮生让人把扭转次数确定在了十三次，并且用多根打出来的钢片进行折叠后扭转锻打，这么一来，钢片强韧性又提上了一个层次。
    整个铁匠工坊努力一把，终于做出了个一公斤的千锻钢块。
    凭借周围这些铁匠的经验，这是千锻钢无疑了。
    如此一来，就剩铁桦木了。
    铁桦木不是难事。
    翌日晚上时，第一批千锻钢做成的破璃哨出炉了。
    这哨子轻轻吹，发出声音有些低洪沙哑，吹起来感觉很难。
    但一用力，声音就会忽然变得尖锐，吹得也会轻松，刺得脑袋嗡嗡响，耳朵生疼。
    “破璃哨既成，还缺什么？”胡察看着哨子，他有些喘息。
    他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一些事。
    一些……这哨子一旦响彻这片海石迷宫后的事。
    “胳膊系上红布，听到哨声后，立刻系上，然后吹响。”浮生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参与起事的一共有二十七人，我们的护具武器不够。”
    “可以去仓库拿，所有钥匙我们都磨了一把。”有人说道。
    “不行，海石卫的甲是整甲，在这样的地方，一定要用短兵器，小盾，局部护具和铳弩，用长武器不现实，用整甲会妨碍我们。”
    “铳弩小盾都还好说，局部护具有钱点的猎师都不用……”
    浮生想了想，目光落在铁匠工坊角落，那是一堆练千锻钢剩下来的铜料。
    这些铜料也经过了很多次锻打，里面掺杂了不少钢，其铜性变了。
    浮生让人把这一大堆的铜料进行融了，去打造护肩，护心，护裆，护膝。
    一斤铜料可以做一套，角落里区区十斤不到铜料肯定不够。
    那么，就再做一批千锻钢。
    用千锻钢来做短兵器，重量肯定不够，可若做枪头装木杆，这就够了。
    除了紧锣密鼓制作防具，武器，平日里有空还要一同来推演突围情况，胡察等人甚至想办法去沙场里弄了沙子回来，在小房间内搭了沙盘，众人一遍又一遍，想了好几套方法，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这样，过了约莫五日，沛戎找了过来。
    浮生给的回答对于沛戎来说有些意外。
    “你可想好不当海石卫的后果了？你还很年轻，不当海石卫接下来可能要在这囚牢中度过余生。这个牢里，没有人可以待满十年。如果，你还需要时间，那么我可以帮你拖一拖，但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浮生看着沛戎道：“当海石卫就能去外面了？”
    “能。”
    “能上沙场吗？”
    “不能，因为不需要。”
    浮生看着沛戎，一笑：“我还想再打几场。”
    “理由。”
    “上次那只猴子我能杀死它的！”浮生咬着牙道。
    沛戎皱眉道：“王山魈觉醒了血脉，已经属于恐厄了。它的价值与你相比，不弱于你。若从长远来看，它价值甚至比你大。燕雀大总管不希望你们两个只留一个。”
    “那就没得谈了……那一场，我可是吃够了苦头，这股气现在还憋着呢。”
    沛戎挥挥手离开，进入了沙场甲号房。
    此刻，燕雀还在观看着沙场内的战斗。
    那是戴着面具的小老头二十三，正在和一头壮硕异常的黑虎厮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