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一百十三章 谁都缺钱

    “哦？他这么说的……”面具下燕雀的语气没有一丝生气，反而充满兴奋：“再过两日，三只伪怪都调教好了，还要试一试，到时就给他好好安排一场。除了他，也没人能试一试伪怪了。不过，这份心气确实得打打……到时再叫一个吧。”
    沛戎顺着燕雀目光看向沙场内。
    燕雀道：“相较于这个扮演小丑骗着所有人，把所有人逗乐，耍得团团转的老家伙，那小子太年少气盛，明确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在耍他们，硬碰硬，不够成熟啊。”
    “已经有一只调教好了，不如……先试试？”
    “一只怕不够，容易折了。折了那小子或者折了伪怪，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这两天带人抓紧再去抓几只过来。如果这些伪怪确实不错，那可以继续调教。如果伪怪不行，那么也可以有多余的可以进行调整。”
    “是——”
    沛戎立刻带人去地面搜罗起了伪怪。
    海石迷宫，巨大石室。
    玄衣女人和督殷两个在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忙碌着。
    “有什么问题吗，督殷。”玄衣女人忽然说道。
    可是她语气平静，手上速度不减。
    “姐姐，真要帮助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培养这种东西吗？”
    玄衣女人叹道：“是啊……能有什么办法，缺钱啊……”
    “可现在的这些伪怪万一失去控制，发起狂来，不论是挠伤人，还是血液染到活物身上，都会引发狂症，这种狂症还能传染……”
    “督殷啊，你要记住，自己陷入危难的时，这些人是不会伸以援手的。”
    “可是姐姐……”
    “伪怪身上虽有狂毒，狂毒也能传染，却要不了人命。只要有人能伸出援手，制止发狂，让这些人熬过毒性那就没事了。若是他们自顾自的，放任不管，后果只会越来越糟。我可无意害人，可若是他们自己想害人，那也不能怪到我身上来……自然，也与你无关。你啊……还是太小，就跟在我身边静静看着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秋雨有时绵绵，有时汹涌，已绵延了三日。
    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姐姐，你是不是有急事啊？”大宅院的大堂，身后是一群正在读书的少年们，鱼厦站在堂门口看着外面，小女孩走到她身边拉拉衣服。
    鱼厦回过神，眉头有些忧愁：“没事，我只是在等你们的远铃姐姐。”
    “姐姐，你最近一直发呆……哥哥呢？哥哥去哪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会的，他只是有事，缠住了。”
    就在这时，远铃撑着伞匆匆走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叫我好等。”鱼厦有些嗔怪道。
    远铃口直心快：“不能怪我啊，都怪那个死鬼……”
    “咳咳！”鱼厦打断道：“东西给我吧，这里你看一下，我去温习一番。”
    “诶！”远铃把东西给鱼厦后立刻叫住了她：“你温习可以温习，再过段时间五蕴斋就要考试了，到时候怎么办？”
    “到时再想办法吧……”
    远铃宽慰道：“你别焦急。眼下封城闭户还没解除，如果事情发展严重些，五蕴斋的考试也会延迟，这倒是给了我们足够时间。那店面虽然买下，可也暂时能不管……”
    鱼厦抬起眸子，满是忧虑看着远铃：“我是担心他。”
    远铃听这话一愣，旋即一惊。
    她连忙道：“这个想法……还是最好……唉……”
    “我欠了他很多，太多了……”
    远铃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她沉默半晌后，说道：“鱼厦，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我们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勇气。现在你就算愧疚，想报答，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熬，等到那个可以拥有说话算话的机会。紧紧攥住。”
    远铃的话很有道理，也是当下最好的答案。
    可鱼厦独立惯了，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目光遥望外面，想着如果浮生在，会怎样和自己说。
    ……
    修行观中，杨晟踱着步，似乎在想着什么。
    旁边是独眼高和几个小弟，眼巴巴看着他。
    如今的独眼帮已非昔比，手底下收贡税的盘子足足十二条街。靠着围点打援这一手，在过去这段时间中，成功把两个蛰伏着的“螳螂”给引出来，然后如法炮制地进行了消灭和吞并。之后依靠壮大的人力私下打探，终于确定，猛帮无人了。
    他想派人去猛帮大院看看怎么回事。
    可铜制千里眼中，猛帮大院静悄悄的，一派萧条，大堂内桌上的东西腐烂尽了，这地方死气沉沉，给他一股极为不安的感觉。
    他最终冒着风险，一句吞并独眼帮三条街。
    现在的猛帮，手下有门徒子百人，分散在十二条街，一边做着看场子的事，一边接手掉以前这些帮派的生意，发展壮大得十分恐怖。
    这两天，漕帮已经差人前来送信，让他去赴宴。
    请帖压着，不是他不敢去，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良久后，杨晟道：“高哥，帮中事务你来打理，我要带两个人去看看。”
    “去哪里看？海风屋吗？那地方我都搜了个遍，没人。”独眼高说道。
    杨晟摇摇头：“不管哪一方势力，最终都是要通过做生意来维持经营。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就有自己的商行，把自己旗下不同生意想方设法连成一块来管理，调度，经营。等商行里每一个生意都能做到行内跑尖，其余支棱起来的生意能够把整个商行内所有产业打通，完成整合，那么，这就是商会了。金易城有十一家商会，代表着金易城十一家势力。三大家，三大帮，然后是海风屋，和悦酒楼，天光楼。这最后两家，一家是玄国天阁开设的，每个地方必须有，另一个，则是行针会与猎人会合开的。海风屋表面上看起来净做些皮肉生意，也没其他支柱，却能够拥有位列十一商会的地位，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我听说皮肉生意比想象的赚钱，张张腿，钱就来了，轻松得很……”
    啪！
    这门徒子话没说完就被独眼高一巴掌打在后脑勺制止了。
    杨晟摇摇头：“海风屋看着热闹，可没有海风屋，还有其他地方也能替代。比如和悦酒楼，比如天光楼，此外还有各种暗旅店。海风屋的商会，叫做‘海石商会’，熟悉的人都知道，它就是金易城最大‘黑市’。各种市面上买不到的不准买的，海石商会都能弄得到，都有，只要价钱足够。海石商会甚至有自己的私兵，海石卫。”
    “这可是犯法的……不对啊，我怎从未见过？”独眼高疑惑道。
    “因为你不够格。”杨晟道：“海风屋底下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因为里面绕来绕去，又称为海石迷宫。这里面，外面你不敢做的，做了犯法的，里面都能做。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能在里面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海石迷宫中央有一座巨大沙场，用来给人和人，人和野兽等进行厮杀。不是不死擂，是厮杀，只有一个能活下去。看这个的人，趋之若鹜。你若和里面的三大总管认识，有足够的钱，你想把谁弄过来杀死都行……”
    “他们里面厮杀的人哪里来的？”有人发现了关键，再次打断道。
    “理院，牢里。别地方我不知道，但金易城的大牢传言一直在做人口生意。一些死刑犯审判手续麻烦，有人会直接作梗，将人卖给海石迷宫。死刑犯之间为了活下去，厮杀起来比不死擂要好看不知多少。”
    独眼高道：“咦？晟哥，你早就知道这地方，难道没怀疑吗？”
    杨晟道：“我知道是知道，但也只是听说。我没有怀疑这地方，原因有很多。第一，我已经打通关系关照过了，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把浮生师兄搞到哪里去。第二，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海石迷宫也不想弄个有背景但自己摸不准的人进去，结果惹得一身骚。浮生师兄从出事到失踪，才多长时间？这根本不符合海石迷宫的做事风格。第三，浮生师兄和封邸的人有关系，封邸的人直接帮了忙，还插手查了，理院惹不起，海石迷宫更惹不起，不会做这种事。”
    “这么说……换做是我……倒也不会怀疑——眼下呢？”独眼高思忖道：“那里不是寻常人进得去的吧？晟哥，我们一起？”
    杨晟摇头：“那地方我去摸摸，帮会眼下不稳，你要坐镇稳定。如果有危险，我会直接撤。当然……我也不会毫无准备。”
    他到猎人会，请了两个猎人一同前往。
    海石迷宫地入口并不在海风屋里，或者说海风屋中地海石迷宫入口并不对外，但是在金易城，有许多暗客栈、暗窑——到这些地方，花钱要个空屋，换上衣服，便可进入到屋子底下的暗道之中，这就能到达海石迷宫的前厅。
    金易城下着雨。
    雪先生坐在茶楼栏杆前，抓一把瓜子，喝着茶，看外面雨下。
    不远处，偶尔传来吼叫与砰然声。
    “听说你们朱阁酒馆有酒保被栽了胞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