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直接报派系,那肯定要出问题。因为民间狝者的情况系统,都有自己代称。比如中州中都南城第一茶楼。这地方是实际的地方,不是编的,而开这个茶楼的老板其实就是隐于市的狝者。这地方早就在情报系统中有过编录。”
“以后,你就拿‘南疆第八桑蚕铺’作代称。”
两人给浮生讲了一大堆相关知识。
浮生听罢,道:“不对啊,若对方让我展示下狝术怎么办呢?”
何尚摆手道:“不会不会,这种事很冒犯。民间狝者之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看狝术就等同打探路数。知道的不会打探,不知道的打探就别有用心。”
“你别说不会,万一人家真要我展示呢。”
“你就展示下呗。”
“我又不会。”
“这……”
三个大男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沉默时,唯有秋风卷着枯叶飘过。
良久,一把剑突然被丢在了桌上。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丢剑的是玉裳,她道:“这是‘水波剑’,只要在上面敲一下,剑就会发出嗡鸣。届时,你就说这是‘白帝剑’一类的狝术。”
说完,玉裳就走了。
“水波剑和白帝剑什么意思?”浮生不解道。
丁酉和他解释了下。
水波剑其实就是个用特质钢材打造的剑,本身杀伤力很有限,这是狝校里做出来唬人的东西,不过到现在没什么人用。白帝剑这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威力极大的狝术,使用者以指拂过硬兵器,比如剑一类,剑就会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震颤,剑刃发白,再以此剑刃劈砍任何东西,便是同一类钢铁,都能削铁如泥。
白帝剑是一门比较古老的狝术,后来在其上改良的狝术有很多。
所以用这狝术加上水波剑来糊弄人,还是很不错的。
“前段时间的伪怪之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我们现在调查到了一条线索,需要去阳朔酒馆获取情报进一步确认。”
“你进入之后,直接问他们要关于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这个人,叫做‘项跋’。”
听到这个名字,浮生不动声色点点头,内心震撼。
他道:“为什么你们说,这个人和这件事有关?不是说,伪怪源头是人魔吗?”
“伪怪胞种有一定存活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失去了活性。我们去人魔聚集地问了一下,那段时间内并没有族人出事。只不过,他们说,这些事很可能和‘项跋’有关。这个人在道上还是有一点名气的,但神出鬼没,我们有的消息并不多。他是一名典型的民间狝者,阳朔酒馆那里有关于他的更多情况。”
这些人之所以没法去,一则因为与其说民间狝者与学院派老死不相往来,不如说是水火不容,二则,更因为阳朔酒馆有关于他们朱阁酒馆的所有情况。
浮生虽也入了阳朔酒馆,但只有临时腰牌,剩下一切并不被记录在案。
这也成了打破眼下的关键。
他按着指点,来到了阳朔酒馆。
入门,掌柜头也不抬地说道:“恕不待生客。”
“一回生两回熟。”
“回回生,回回熟。”
“炒菜撒酒熟得快。”
说到这里,掌柜方才抬头打量着浮生,道:“什么酒。”
“血酒。”
“哪里有得卖。”
“南疆第八桑蚕铺。”
“原来是老熟客,里面请。”掌柜示意往里走,手在柜台的铃上按了几下。
浮生看到了,并没有在意,因为这东西没有声音。
但当他往里走的时候,对面走来一个提着梢棒的大汉。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大汉忽然提起梢棒朝他砸下。
他当即想出手直接将其砸飞,但转念一想,当即抽出了佩戴的水波剑。
嗡!
水波剑抽出时被浮生点了下,果然发出声响。
他以剑敲梢棒,顿时一阵火花迸溅。
细看,梢棒没半点伤。
“白帝剑……”掌柜嘟囔了一句,连忙叫住手,责怪起了大汉。
大汉道:“我瞧是生面孔,以为有人偷进来。”
“熟客熟客。”掌柜连忙道:“把客人带进去,好生招待。”
“是——请随我来,适才怠慢,还请多担待。”
“无妨。”浮生抬手归剑入鞘,动作爽利,看得掌柜与大汉具是一愣。
这阳朔酒馆说是酒馆,其实并非公开的大堂,而是一个个雅间,所有雅间中央的大堂并不大,也就只能容纳十几人吃个饭罢了。
进入雅间后,很快就有一个姑娘进来上茶。
姑娘问道:“贵客,您想要什么?”
“有个叫项跋的,我要他所有消息。”
“承惠,十二万小钱,我们这儿都是先付钱再上茶的。”
上茶,上查也。
浮生会意,暗道这两人可没说需要花钱。
尽管他也想过肯定得花钱,可没想到一杯茶十二万,这也太贵了不是。
简直跟抢钱一般。
但还好,他有从海石迷宫里带出来的许多金元盾。
当即从怀中掏出,付了十二枚。
姑娘一看用的是金元盾付的,顿时极为惊讶了起来。
“您还真有钱。”
“羡慕吧?”
“羡慕啊~”
“都是正儿八经的血汗钱,不然十二万,就算是金松牙都得满满一荷包。”
“您当真年少有为,这般年纪就拼出来这么多……”
浮生叹息道:“若非为生活所迫,谁愿这般。”
片刻后,姑娘抱着一本厚厚版本般的册子递了过来。
“提前说好呀,可以抄可以看,但底案不能带走。”
“规矩我懂。”
浮生翻开这厚厚册子第一页,就开始头大了。
上面的字都是蝇头小楷,一页有四百多字,正反两面,整本册子足足三指厚,每一页纸看似薄如蝉翼却极为坚韧。
但伴随着看下去,他眉头也越发紧皱起来。
项跋,男,生于禹历九百八十四年冬日十一月二十九日,南州南都的富商之家,家中第三子。本是一普通人,从小颇有武学根底,十四岁时已经有了外功二成通达、内功下品门槛的修为了,可以说是个武道天才。若按着这么发展下去,他本该在十七岁那年和既是发小又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成亲。
结果十六岁那年,未婚妻失踪。
找到未婚妻时,其妻子已被啃食得只剩一具骷髅,全身上下只有藕臂完好。
他本以为未婚妻是收到了掳掠,最后为人所杀弃尸荒野,遭到了野兽啃食,但却无意中听到了仵作说这是恐厄所谓。
当时恐厄把事情上报了当地的朱阁酒馆,立即就有酒保来进行了处理。
他一路尾随,亲眼见证了酒保堵杀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变了身,确实是恐厄,而且是人魔。
自那以后,他整日除了练功就是去跟踪朱阁酒馆的人狝猎恐厄。
朱阁酒馆酒保找过他,他想拜师,但果断被拒。
可他却通过各种渠道,逐渐掌握了人魔特性,还有猎杀人魔的方法。
十年前,他开始猎杀第一头人魔。
十年中,他猎杀人魔不下十五只。
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安分守法”的白单人魔,就算是有一两只落在朱阁酒馆上的黑单人魔,也是还未调查清楚落实的。
他这举动曾给朱阁酒馆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人魔族长亲自找到朱阁酒馆讨要说法。
但离谱的是,项跋连人魔族长都干掉了,且在朱阁酒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干掉后快速逃离了现场。
之后朱阁酒馆与人魔好一顿解释才最终把这事调停。
时间来到禹历二零二四年八月三日,项跋又猎杀人魔。但这是人魔布置好的一个陷阱。人魔通过民间狝者渠道释放消息,因为他们知道民间狝者里有人在保护和帮助项跋——主要的原因是,项跋与恐厄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态度,也的确就是民间狝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态度。不过这个陷阱蓄谋已久,且里面有朱阁酒馆的帮助,差点成了。
最终,因为不明原因势力的介入,项跋最终逃脱。
自那之后,下落不明。
只是不明原因的介入,并非是朱阁酒馆,也不是民间狝者。
项跋最近一场作为是此后一个月,也就是九月,他猎杀了一头流窜金易城中作恶的人魔,并将其击杀。战斗过程阳朔酒馆没有亲自见证,但,其人魔族人死亡有了确认和记录,在地下拍卖场上拍出的活性胞种,背后卖家也的确是项跋。
买家身份至今不明,调查不出。
最后,是最近增添的消息,阳朔酒馆怀疑最近城内爆发的伪怪事件,就和项跋先前猎杀的人魔有关,但其中没有任何证据,时间也对不上。
“时间确实对不上。”浮生看完之后喃喃自语。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和阿莫打街垒时,阿莫最终用的招式很不对劲。
他的噩梦其实也是那天感染了一些胞种,导致身体关节出现骨甲,体内存留着那头人魔的各种记忆碎片。细细想来,阿莫身上传来的特殊感觉,应该也是力量同源产生的一种联系。但阿莫明显可以驾驭这种力量,他身上的这股力量又是哪里来的呢?
浮生隐隐感觉到,一切都和他有关。
可这种感觉若有若无,以至于他自己也不能很确定。
“现在就算去找阿莫,只怕也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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