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一百五十二章

    听前面的话浮生还觉得挺好，一听后面的，不禁疑惑怎么还要钱。
    似乎是看出了浮生疑惑，竹岫道：“小伙子啊，我跟你说，这些东西也都是公家部门才买后制作出来的，也花了钱。以前不要钱的时候，有些酒保就喜欢滥用。现在要钱了，虽然要得比较便宜，象征性地收一下，可是却让很多酒保下手有分寸了许多。咱们最上面是外物司，其他部门可以经商啊，咱们哪有那个本事，钱都是国库里拿的。说难听点，民脂民膏，这若滥用，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再说，若是接了案子，有了眉目，奖励是必须的，发的赏钱还能抵消好大一部分花销呢。”
    浮生连连点头称是。
    可内心却也比较鄙夷。
    这胖子前面刚说过什么，似乎自己忘了。
    有一说一，库房里的确打灰得厉害。
    那赤雪都是部门制作分配下来的，成色比外面买的民间货色要好不知多少。
    这东西装在黄酒坛子里用油布油纸封着口。
    浮生要了整整一坛，三千小钱。
    竹岫也挺搞笑，说买一送一再送一，就拿了个竹篾编成护套的瓷罐给他，让他便于携带。又送了一支笔刷，让他便于使用这赤雪。最后免费告诉他一个小技巧，就是用白酒可以把赤雪融了，用起来就跟朱砂是差不多的，涂抹后会很快干掉。
    逛仓库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青铜罗盘，表面封着水晶。
    就是这青铜罗盘司南针根本没什么用，似乎是坏了。
    竹岫说这个是“灵罗”，通常灵体一类的东西是很难看到的，但一靠近，这个灵罗指针就会跟着灵罗，并且里面装着一个磁沙瓶，罗盘除了有方位外，每个方位还有一条水晶嵌着的凹槽连通中间。当有灵体靠得很近时，磁沙瓶中的磁沙就会流入凹槽并填得很满，如果很远，磁沙只会流出来一点点。
    “你可别买，这东西忽悠人的，上面那个机关拨开就能用了。”玉裳提醒道。
    竹岫笑着道：“你这丫头，亏我对你这么好，怎么拆我台。”
    玉裳哼笑道：“竹岫叔，我都给你介绍生意了，你还宰客，欺负人家啥都不懂，这不太好吧？人家怎么说也是我朋友啊。”
    竹岫嗤道：“丁酉，何尚你不也认他们是朋友吗？”
    玉裳不说话了，眼睛白了白。
    浮生拿起灵罗擦了擦，找到上面的机关按钮拨动，然后傻眼了，这司南针立马转起来不说，还在浮生，玉裳，竹岫三者之间转，且罗盘里面的磁沙也纷纷涌出。
    “这……难不成我们三个都是鬼？”浮生呆呆道。
    竹岫咂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晦气呢。到底是民间来的，没上过狝校，连这个都不懂。搞得好像只有鬼才有灵一样，鬼还是人化的呢！”
    “我来说吧……”玉裳有些不满竹岫语气，接过话茬和浮生解释了下。
    心神这东西，有老定义和新定义两种说法。
    老的说法，心神就是魂魄另一个称呼。
    魂魄是三魂七魄简称。
    三魂又称之为“三天魂”，分为先天魂，中天魂，后天魂，指的是人精气神三宝中的“精神”二宝集合之物。
    古人认为，一个人出生在哪，出生在什么时候，这个没得选，但时间与地点对人的影响是确实存在的，在人出生之前就已定下，这是先天魂。
    一个人出生在什么家庭，贫穷富贵与否，无法选择，但他的家庭可以尝试改变，这种改变在他出生前后发生，并对他往后产生影响，这是中天魂。
    一个人出生以后，所见所闻，对他造成何种影响与变化，这是后天性的，变数极大，这是后天魂。
    七魄指的是魄力，则是“精气神”三宝中的“气”，有气才有力，所以又称气魄。
    气魄有七种，肝胆气魄名为勇，心脏气魄名为冲，肾脏气魄名为隐，脾脏气魄名为承，肺脏气魄名为容，中枢脊骨气魄名为挺，血中气魄名为恒。
    鬼魂就是残魂残魄，正常情况都是由很深执念才会形成。
    也有意外情况，比如槐守公气雾幻境里的鬼魂，则是因为槐守公不让这些魂魄散去，通过自身力量强行聚拢所致。
    那夜墓郎最后能凝成“英魂”。
    英魂比较特殊，它的三天魂是融为一体的，却没有七魄，可由于情况特殊，它也能以魂凝气，从而显像出来。
    这个说法的唯一错误，是无法解释“执念”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由此，更无法解释，为什么执念可以凝聚魂魄，为什么人死魂魄就要散。
    狝校已经放弃了这种说法，民间依旧沿用。
    狝校里研究此时的巫觋与狝者认为，三魂只解释了“精”，并未解释“神”，即三魂是精气神三宝之中精的分化，精为阴阳日月之合所成，但在后天成长中，万物会有听觉，视觉，口鼻觉，触觉这四觉，这四觉才是“神”的分化。因为人能感触万物，万物有规律，这种规律让人有所启发，会去思考为什么，这就是“触道”。
    触道行为本身就是心神的体现。
    古神溟“身”化为世间一切，把“神”藏于万物之中，称为“灵”。只有拥有灵才能触道，这触的道则是古神溟“身”所化的万物运转规律。一切事物之中，只有人才是触道最深也是最多的存在，所以人身上聚集了更多古神溟的“神”。
    这个“神”藏在身体深处。
    就如人在感受万物和触及万物时，一切感受都是“心有所感”，故称为心神。
    也因为对世间触感，才会留恋，或者说才会贪嗔痴三昧，才有执念。
    那么执念在，死后就会称为鬼，支撑执念的就是“精神”，但执念根本则是“心神”，心神则是感官去感受万物的力量，也是思绪的力量，控制身体行动的力量，记忆的力量，更是人三魂七魄的核心，就如魂魄是活躯的根本一般。
    这个灵罗的原理是寻找灵体，灵体根本是“精神”一类的东西。
    那么，这东西不满大街都是吗？
    甚至路过的猫猫狗狗都有。
    “那这……有什么用？”浮生疑惑地看着手中灵罗奇怪道。
    竹岫抿着嘴笑看着浮生好一会儿：“确实没啥用，你喜欢就送你吧。”
    “当初我在狝校也被这东西唬到了，还被骗了钱买了一个，后来……买回去后发现原来我爹爹也有一个，我这才发现，从小到大爹爹一直用来砸核桃的、乌漆嘛黑都包了浆的东西，竟然就是这玩意儿。”玉裳翻白眼：“天色也不早了，赶快选其他东西吧。”
    这段话直接把浮生给逗笑了，他差点没憋住。
    “你笑什么？”玉裳道。
    竹岫索性替浮生说了：“怨种父女。”
    “其实……我妈也有一个……”
    竹岫忍不住道：“怨种这种血脉这么能传代嘛？”
    浮生来到了乌木剑这里，这是一排嵌在墙壁上的剑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乌木剑，只不过拔出来看，这些剑基本都是黑色，黑得发亮，要么如宝石，要么有金属质感，其实都是木头制成后，经过打磨刨光过了。
    “选乌木剑呢，都是剑选人，人选剑是选不中的。”
    竹岫特意指点浮生这个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让他割开手掌，将血在掌心摸匀称，然后把手掌靠近这些剑，一把把靠过去，每个停上三个呼吸时间即可。
    每个人的血中蕴含了一个人精气神所有的味道。
    选乌木剑，最重要的是趁手。
    乌木剑的制作原理，其实是按照“精气神”来的，里面每种材料都代表心神，三魂，七魄，这总共十一种特性。把每一种特性看做十分的话，那么每个人的特性都不同，比如有的人先天魂九分，中天魂八分，后天魂十分，肝胆魄六分等等，这也就导致了每个人都不同，乌木剑也是如此。它是被当做狝者身体一部分被制作出来的，肯定要和使用者意气相投，两者之间不说完全一样吧，也至少得合得来。
    这些乌木剑都没用过，上面被施加了一些巫觋之术。
    只要能遇到合得来的血液，巫觋之术就会被触发。
    乌木剑足足六十多把，每一把都打着灰，显示着如今确实用的人不多了。
    就在手扫到最后，浮生以为找不到合适的时候，一把嵌在上头的剑忽然掉了下来，差点割到浮生手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剑剑身长三尺，通体黑中泛着青幽之色，上面隐现着碳木筋所成的自然花纹。剑从梢开始，往根处走越宽也越厚。剑梢只有一指半宽，到剑格处已有三指半宽。中间一道剑脊明锐突出，左右还有两条剑筋，剑脊与剑筋走到剑梢时聚在一起。
    椭圆形雕花剑镡，青铜制成，镂空雕了简单的乌鳢。
    乌鳢，也就是黑鱼，蛇鱼，其身如鱼，但头如蛇，骨硬肉糙。
    但作为鱼，也有鱼的柔。
    “看来是这把‘青玄鳢’选了你，可这把剑……不便宜啊。和其它乌木剑比，这把剑既有强度，又有韧性。若是擅长用剑，这把剑的杀伤力不亚于寻常软钢剑。”竹岫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这把剑要三万小钱。
    “这么贵？”浮生惊讶道。
    ……